此次多虧予州殿下及時趕到,不然我們說不定就在荒木村重這逆賊手裡吃了大虧!於公於私,請予州殿下受我這一杯!”丹羽長重跪坐在我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將酒杯舉到了齊眉的高度。
“這可是不敢當!”雖然隔着桌子我不方便扶他,但也立刻微微轉過身子不正受他這一禮。怎麼算他都是我的前輩,所以就算是接受敬酒也不應該是這種方式。“諸位在最困難的時候艱苦卓絕,擋住了荒木村重這個逆賊的瘋狂進攻,這才使大局得以穩定。請諸位想想,當時要是放荒木這一萬餘人過去,對羽柴殿下形成東西夾擊之勢,那麼主公這麼多年的心血和我們的努力,可就全都毀於一旦了!”
“這總還是……”丹羽長重還是覺得有必要把這個“敬意”表示完整。
“我看你們就不要相互吹捧啦,酸不酸哪!”池田恆興在那裡嘿嘿一笑,又露出了慣常那種玩世不恭的神態。“其實別看這些日子攝津打得熱火朝天,但自始至終荒木村重不過就是個配角。鬆永久秀一死他還能有什麼戲,不過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罷了!”
他的話雖然說得有些不夠嚴肅,但確實全是實情,所以在屋裡引起了一片低低的贊同聲。
這個酒宴的時間是天正八年(1580)的九月二十七日,地點就是攝津的有岡城,曾經的荒木村重的居城。如今它原來主人的腦袋已經被挑在了城門外的高杆上,我們這些侵入者則歡宴於高堂之上。
鬆永久秀的死訊一傳來,吉川元春即刻退兵,聚集在荒木村重旗下參與叛亂的一干人等,也都作了鳥獸散。他又勉強打了兩仗,可是人馬卻越打越少,向西進入西國和向南出海的兩次突圍都沒有成功,最後在諸路大軍的合圍之下退回了有岡城。在衆叛親離走投無路之下。荒木村重於九月二十五日深夜,於有岡城天守閣內自盡。
“這件事我也有責任,甚至還曾經懷疑過你!”丹羽長秀飲下杯中酒長嘆一聲,兩滴淚水從眼角緩緩流了下來。
聽他這麼一說丹羽長重微微一哆嗦,裝作無意轉過頭去向他連使眼色。其他人也都停住了酒杯,彼此面面相覷。
“可能我真地是已經老了,居然糊塗到了這個地步!”丹羽長秀擦了擦眼淚沒有看見兒子的眼色,不過也有可能是看見了沒理會。“聽到你不理朝廷的旨意擅自率兵進京。我心裡當時就咯噔一下,也說不出來是個什麼滋味。鬆永久秀這個人我也相當討厭,可是這回的舉動卻並沒有什麼可以指摘的地方。現在我纔看明白,原來一切都是松油久秀早就計劃好了的,如不是你立刻就誅除了這個逆賊,說不定就真是讓他坐穩了京都的位置!”
“丹羽殿下不可如此說,晚輩是在擔待不起!”我急忙對丹羽長秀勸解到,他的話令我很感動也很慚愧。“實在是事出突然,我也只能從權處置了。老實說當時雖然我已經清楚了是怎麼回事,但是卻還沒有把確鑿地證據拿在手裡。不過爲了整個織田家的大業。這個風險我就冒了!”
“豈止光是織田家的大業。我們這些人的生死也全都在這上面了!”池田恆興咧咧嘴心有餘悸地說到,不過叫別人看着他總是感覺有些裝模作樣。“一旦讓鬆永久秀、荒木村重得了手,肯定是地給我們這些人安上個罪名。然後勾結毛利、上杉等人一個個地收拾掉。雖然當時我也搞不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有一點我是絕對堅信的,那就是:和忠兵衛這麼多年的交情,怎麼也比鬆永久秀那傢伙來得可靠!所以想不明白的事情我乾脆不想了,作好自己的事牢牢盯死荒木村重。
叫你自己說說看:要是當時你受到前後夾擊或者替毛利軍打開了通道,那今天將會是個什麼樣的景象?”說完他又得意地嘿嘿一笑。
他的這番話說得很及時,本有些氣氛果然又活躍了起來。
“幾位殿下都是赤膽忠心竭誠報國,有些小誤會並不會就影響了大局!”安藤守就也堆着一張笑臉和起了稀泥。
“雖說是鬆永、荒木具已殄滅,但織田家地危機卻並不能說就過去了!”丹羽長秀獨不與衆人同,依舊是一副憂心忡忡地臉色。“先君和少主先後蒙難。織田家目前面臨着巨大的考驗,毛利、上杉、北條皆是虎視耽耽,只怕這場疾風暴雨也僅僅是剛開了個頭。逢此多事之秋,我們還是不可有絲毫鬆懈的!”
“這個丹羽殿下只管放心,至少四國我是可保無事地!”我馬上拍着胸脯向他保證到。“當然,眼下征伐九州已經不合時宜,但我還是命令重治在豐後留下了足夠的軍隊,另外鹿之介也在九州北部戒備。如此佈置不但可以壓制島津的勢頭,就是毛利家也不能全無後顧之憂。不過您的擔心也不可不慮。所以我準備近期就返回四國坐鎮!”
“如今織田的大患乃是閱牆之內,你回四國的心意真是這麼簡單?”池田恆興的聲音像是從鼻子裡出來的,而且帶着那麼點致氣的問到。
我沒有回答他這個有些挑釁性的問題,低頭不看任何人緊盯着面前地酒杯。
“信孝、信雄兩位殿下在京都鬧得天翻地覆,誰還不知道怎的!”池田恆興氣哼哼地說到,我雖沒答話但他依舊氣勢不減。“……這兩位真是給織田家長臉,如今的在列國之間的‘名聲’簡直超過了主公在日。多的我也不想多說什麼,最可笑他們居然讓京裡的那些公卿牽着鼻子走,難道他們就不知道,武家的地位豈是靠朝廷提攜的?這個時候你居然還想回到四國去,真是可悲、可嘆哪……”說完他又如牙疼般哼哼了兩聲。
“諸星殿下既然你尊我爲前輩,那我就厚着臉皮倚老賣老一回!”丹羽長秀可能剛纔的酒稍微喝得多了點兒,說話地語氣稍微有一點重。“眼下織田家外敵雖制但內亂將起,亂與不亂均在我等重臣的一念之間。你作爲此次靖難的首功之臣,這個時候正該出來說一句話,怎麼能夠反而置身事外呢?”
丹羽長秀說完後就一臉嚴肅地盯着我。其他人也都停下所有的動作轉向了這邊。並不是所有人都向他這樣全心全意地替織田家着想,但是我地意見卻與他們的利益息息相關,所以沒有人會放鬆這個第一手消息。
“如果真的只要一句話,那我早就說了!”實在躲不過衆人的目光,我只得長長嘆了一口氣。“我的耳朵也不聾,兩位殿下在京度的事情我自然也聽說了,可是……兩位殿下雖說少些歷練,但也不是完全的糊塗。諸位想必也都接到兩位殿下的求助信了吧?如果我猜得不錯地話,一定不止一封!”
丹羽長秀和池田恆興都點了頭,安藤守就和稻葉一鐵遲疑了一下沒作表示,不過那神態已經完全可以說明問題了。
“哎,這是我的!”我把手深入懷中,掐出一大摞信封放在桌面上。“這是我接到的,連直接帶間接一共三十五封。現在羽柴和柴田的兩路大軍均已逼近京都,最關鍵的是他們也誰都沒有明確表明態度。這種敏感的時候如果我再介入進去,那麼不管如何表態,都極有可能招致一場大戰的爆發。所以就便是這個時候有人能夠調節。那麼這個人最不可能的就是我了!”
“哎!你說的也有一定道理。
羽柴和柴田兩個人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丹羽長秀沉默半晌後艱難地搖了搖頭,顯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頹唐老態。“羽柴殿下心結太重,柴田殿下固執偏狹。他們這時只怕是誰也不會服誰了。你這樣有實力地重臣再摻合進去,確實可能招致他們作出不顧後果地激烈反應!”
“豈止是心結太重,我看他現在簡直是別有居心了!”池田恆興突然一拍桌子,憤恨不已地說道:“我們圍攻有岡城正在緊要關頭,他大軍過境不幫忙也就算了,居然不通知一聲就捎帶走了不少本地豪族勢力。這要是讓他掌控了織田家今後的大權,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呢!”繼荒木村重以後他就開始把攝津看作自己的勢力範圍,“猴子”地舉動當然會引起他的不滿。
“羽柴殿下這麼做,也許……也許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吧!”安藤守就猶猶豫豫地說道:“據說柴田軍在北近江過境時,和羽柴殿下留守長濱城的部隊鬧得很不愉快。這也許就是羽柴殿下急躁的原因吧!”他看了看池田恆興的臉色生怕引起誤會,馬上又補充道:“我並沒有別的意思!”
“哼!”池田恆興看着他重重哼了一聲,但沒有再作出其他別的表示。
“所以說這個時候正需要你這股力量來協調他們的矛盾,你怎麼反而能返回四國呢?”丹羽長秀望着我殷切的說到,希望我能夠改變主意。
“如我剛纔所說,只要我現在在京度一出現,他們就會立刻以爲我是對方找來地幫手!”我砸着嘴露出了一臉苦相,還是不能接受他的好意。“不如干脆這樣,您入京去給他們調解。我們這些人願意全力支持你。在您和他們都談不到矛盾,說話也比較容易讓他們聽得進去!”我把“球”又踢了回去。
冬天裡的熊:今天看了一些火器發展方面的資料,真是感到很慚愧。如果當初寫這本書之前準備的再充分些就好了,現在看來幽的實在是過火了些。比如大炮一節,寫成對步兵方陣殺傷力極大的“跳彈”就足夠了,“落地開花”實在是過份了些。可現在到了這個地步也沒法改了,只能限制一些威力,可這又不可避免地造成了前後矛盾。這一本書就受夠了,奉勸有志成爲一名寫手的大大們,歷史題材千萬不要輕易去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