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自然是我自己率領,人數不用太多,三萬人足矣。到時候騰衛、袁晗可試以千夫之長,其他將領也可以從趙室將門之中選取。
後軍將的人選,我有心用牛翦。
這位老將軍當年隨趙雍七伐中山,一直是車騎將,屬於衝鋒不落人後的猛將。我要設人在平邑據守高唐兵,正好需要他的經驗豐富,以攻代守。而且平邑附近的平原地貌,適合戰車展開。
至於其他下面的千百夫長官,自然有人充當。現在的戰爭已經越來越專業了,專職武將還沒正式出現,但是武將門下的確有更多的軍事人才。讓一個遽然而起的文士領兵,他可能連哪裡紮營都不知道。比如那個可憐的藺相如,也是帶兵出征,毫無戰果而歸。
部隊運動也是一門高深的學問啊!
我知道自己不行,所以一定會找那些行的人幫我幹。
除了軍事人才,我還需要大量的文字幕僚,處理往來溝通,確保信息通暢。這些人在戰後必然能夠獲得嘉獎,說不定還有人能夠嶄露頭角成爲名將。誰知道歷史長河裡的人才到底被淹沒了多少呢。
這時候,就能看出勢力了。
賈氏和仇氏是必須的,他們已經鮮明地打上了狐氏的標籤。如果我失敗了,他們只能無奈的在貴族圈的底層徘徊,最終被擠壓出去。如果我飛騰了,他們自然可以揚眉吐氣,甚至傲笑朝堂。
“明公,從法官之中調人可以麼?”仇允問道。
我要的可都是精英人才,不是私兵、奴隸。即便是豪門大族,也不可能隨便就拉出來一幫。這點上的確是受限制於人口了,讓人無比無奈。
“可。”我道,“先把這仗打了,日後有軍功在身可以方便晉身。”
仇允賈政都是我的鐵桿支持者,從我關注秦律,他們就應該收到了信號。秦律是日後趙法的發展方向,而秦律的精髓就是鼓勵耕戰。
“夫子,”賈政道,“我賈氏人丁微薄,但請以旁支小宗一併隨行,可否?”
“只要識字就行。”我需要大量的書記官,仗不能打完就算了,必須每天都有記錄。如果可以的話,我甚至想把書記派放到伯長一級,每天日記必須書記和伯長簽押。
“凡是隨我出征的,日後必有前途。”我道,“但是膽敢不服軍令的,我也不會饒他。犯了軍法,誰都逃不過斧鉞之刑。你們回去挑選門人,凡是有怨氣的,性子刁頑不服管教的,都別送來。”
“豈敢。”兩人拜倒,“軍中自然聞軍法行事。”
送走了賈政仇允之後,皋氏也聞訊前來,願意派出子弟。我同樣告誡一番,讓他回去錄寫名冊。現在我能靠得住的氏族也就只有這三家,如果把消息透露出去,或許還有人會來投靠,不過在那以前,得先徵詢趙王的意見,他纔是最大的老闆。
我求見趙何之後,將一應關係利害說了個清楚,趙何也被我說得心頭癢癢。他即位之後還沒有過開疆拓土的功勳,對於這麼好的機會當然不能坐視不理。
“此番就出兵三十萬!”趙何此刻倒是頗有乃父趙雍的氣魄,“有勞先生了!”
“先王創業未半而中道薨沒,然侍衛之臣不懈於內,忠貞之士忘身於外,此皆大王得以興霸天下之資。如今得此良機,正是開疆拓土,封賞國士之時。”我道。
“寡人明白先生的意思。”趙何一笑,“先生是怕寡人聽了王后的話,不肯攻伐姻親之邦吧。先生多慮了。齊國將女兒嫁給我,本來就是因爲我趙國強盛。若是寡人因爲一個女子而放棄讓趙國強盛的機會,又如何讓齊國看寡人?不過先生,寡人還有事不明。”
“大王請指教。”
“若是我們發兵打齊國去了,秦國在咱們身後動手,該當如何?”趙何這個問題倒是讓我很意外。
感覺自己還是小看他了。
真是不好!
“秦國正在休養生息,恢復實力,等閒不會來招惹我們。”我對趙何道,“而且這次,秦國也不會放過齊國。”
“敢問其詳。”趙何一臉疑惑。
因爲之前齊國相邦孟嘗君田文出奔魏國,齊王任用秦人呂禮爲相邦。這是齊國破除了與魏國的盟約,轉而投向秦國的標誌。結果後來齊王驅逐呂禮,召回孟嘗君,聽說最近又要拜相了,所以這是斷絕秦國之意。
問題是魏國人並不原諒齊國之前的斷交行爲,所以魏王遫送來了公子睿,寧可下嫁給我,也想聯合趙國一起伐齊。秦國新受了侮辱,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
“故而若是大王決心伐齊,臣以趙國右師之名致信魏冉,只要他派幾個使者來,到時候打下的齊魯之地就分一塊給他作爲養邑。”我道。
“先生好計策!”趙何拍案而起,“不需要秦國出兵,只要派出使者,無論勝敗與他們無關。魏冉又能得到私家的好處,必定希望我趙國能戰勝齊國!”
我微笑不語。
你要是能知道我的謀劃,我還能當上右師麼?
派出使者在列國間往往也有人質的意思。尤其是兩軍之間,派個親貴勳臣過來當人質是再正常不過的。然而我要那些蠢人幹嘛?我要的可不單單是人質啊!
我列出了個名單,交給天璇堂,讓他們儘快奔赴秦國,以趙國信使的名義遞交國書,並且給魏冉送去私信。
我要的可是白起、蒙武、司馬靳!
如果不是司馬錯德高望重,我真希望把他也弄過來。
趙何爲了安定我心,當即就派人去取了兵符、節鉞,到時候拜將誓師的時候裝個樣子就行了。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真的虎符,而且一次就拿到了八枚。這八枚虎符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鑄造的,青銅材質,上面有的用的黃銅嵌字,有的是錯金,兩相比較登時就能分辨出來。
符身上刻着銘文,大同小異,曰:“兵甲之符,右在君,左在某。凡興兵被甲,用兵五十人以上,必會君符,乃敢行之。”
左在某,就是指的某地。
我這五枚虎符,分別是徵橑陽、武安、鉅鹿、列人、南昳、肥、番吾、信陽之兵。這五個地方除了橑陽在西北面比較遠,其他都是邯鄲附近的縣邑。所以說趙國還是往北打比較方便,南方的人口密集,但是縣邑多,出兵的時候光是虎符就要領這麼一大盤!
我拜謝趙何,接過墊着明黃綢緞的托盤,上面整整齊齊地擺列着這八枚虎符。
“寡人反正把周邊的地方都蒐羅了一遍,先生若是不夠了再來取。”趙何很大方地道。
我點頭稱諾,突然覺得有些變味。這是出兵打仗的國家大事啊!怎麼弄得好像去鄰居家借醬油那麼簡單?還不夠了再來取?
這是虎符好不好啊!
算了,我自己也挺不莊重的,隨隨便便就答應下來了,弄得完全沒有資格說他。
“先生,還有件事。”趙何突然道,“寡人派一支黑衣鐵衛爲先生短兵吧。”
唔,這絕對不能拒絕!
如果是趙雍的話,那麼短兵就是短兵。如果是趙何,那麼短兵也可能是監軍行刑隊。
“謝大王!”我連忙拜倒。
“唔,我記得黑衣鐵衛中有一員謀將,便讓他領兵千人,隨先生出徵。”趙何道。
謀將?我倒是沒聽說過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
“殿下是誰?去傳韓彬來。”趙何道。
韓彬?這名字很耳熟呢,哪裡聽到過的?
我猶自在回憶,殿下很快就有人身穿皮甲,頭戴鶡冠,大步流星走了上來。
他朝趙何一拜,朗聲道:“臣韓彬奉召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