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您這是什麼意思?”魯雙虞格外的驚訝。
墨菊看她沒有解釋的意思,臉色就沉了下來。“既然魯主子您不想說,那就讓奴婢代勞好了。”
說完,她將托盤遞到馮鋮手上,拿出了其中一個盒子,在衆人面前打開。
“這裡面是一塊極好的料子,魯主子一直收在很隱秘的地方。奴婢晃眼見過兩回這盒子,但是從來沒有打開看過。也是今日,預備破釜沉舟,揭穿陰謀,奴婢這才強行將這個盒子取出來。”
說話的同時,盒子裡那塊神奇的料子已經展現在衆人面前。
“這是什麼?”寧璞珍皺起眉頭:“難不成又是冰蠶絲?”
“是,也不全是。”墨菊將東西交給皇子妃,隨後才道:“這是用一種很輕的絲治成的料子,這是一種很奇特的蜘蛛產下的絲。韌性一點不遜色於冰蠶絲。只不過這種絲沒有涼爽的感覺。除非……搭配冰蠶絲一起製成料子。”
笑着看了一眼魯雙虞,墨菊道:“主子,奴婢差點忘了說最要緊的一點。那就是這種蛛絲,一沾火就會迅速的燒起來,速度竟然。盒子裡這一塊,便能如此。”
魯雙虞臉色發青,脣瓣緊緊抿着:“你知道的不少,可並不代表每個人都知道。這麼珍貴的東西,夏天穿輕薄舒適,我哪裡捨得燒。”
“這盒子,在您這裡放了這麼久,隨後就有了冰蠶絲披風的事情。魯主子,您說您不知道這效用,會不會有些……太虛僞了?”
原來是蛛絲啊!
衆人這才恍然大悟。
寧璞玉也在心底倒吸了一口涼氣,怪不得她從那披風上找不到藥材浸泡過的痕跡。原來魯雙虞的計謀高明得多。
不過同時,她也很佩服冷衍。
表面上答應了宸貴妃,納魯雙虞爲妾。實際上,他根本就沒有放心過這個女人。
想想,魯雙虞也是挺可悲的。
墨菊在她身邊伺候的這些日子,沒少留心她的事情。
她所見到的魯雙虞,那是相當的虛僞。所以,揭穿她的是偶,她特意強調了這個詞。
“還有,馮主子滑胎之前,魯主子經常會和琉璃關起門來商量一些事。沒當這個時候,都不要奴婢在旁聽着,會想方設法的將奴婢支開。且這段時間,魯主子也是頻繁的送家書回府,接到孃家的家書,有一部分,奴婢看過,也謄抄了下來。放在最下面的藍色盒子裡。”
“你……”魯雙虞驚恐的瞪圓了眼睛,又氣又惱:“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主子不必生氣。”墨菊輕巧一笑:“奴婢是爺的奴婢,自然要盡心盡力的辦事。只不過……”
低下了頭,墨菊有些難受:“奴婢汲深綆短,未能早料先機。否則,或許可以儘早阻止這件事,那馮主子的孩子就不會……”
冷衍泫然一笑,眸中盡是冷意:“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那要問,爺您還想讓妾身說什麼!”魯雙虞怎麼也沒想到,她的事情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揭穿了。“您從來就不在意我,那我做什麼,又有什麼不同。”
“那是一條人命啊!”寧璞珍皺緊了眉頭:“你竟然也下得去手?”
“不!”琉璃大叫了一聲。“這和主子沒有關係,是奴婢做的。給洛晴的藥是奴婢自己花銀子買的,毒死強子,也是奴婢意料之中的事情。威脅洛晴,從來都是奴婢的計謀,只要能多知道一些關於皇子妃的事情,奴婢就能多爲主子分擔一些。”
“琉璃,你胡說什麼?”魯雙虞一臉的冷漠。“有什麼可怕的!”
“不,主子,您別胡了。”琉璃已經抱着必死之心:“洛晴可以爲了皇子妃,不惜傷害寧府的四小姐。奴婢怎麼就不能爲了您,剷除這府裡的孩子。您心裡的委屈,旁人不知道,難道奴婢還不清楚嗎?”
提到委屈,魯雙虞紅了眼眶。
“我何嘗不想成爲爺的心上人。可是我入府,不長不短也有好幾個月了。”她捲起了袖子,讓在場的人都看清楚自己的手臂。
那顆小而紅的守宮砂,已經足以說明一切。
“爺,我從來都不是你喜歡的,那你爲什麼要納我爲妾?就因爲二皇子府的米多,所以你要養我這樣的閒人嗎?還是,你覺得,宸貴妃開口了,你不得已也得接受?要麼,就是看重我我母家的赫赫軍功?”
寧璞珍皺眉:“不要再胡言亂語了。別以爲琉璃站出來承認一切,你就能逃脫干係。”
“皇子妃你何嘗不妒忌寧側妃啊。憑什麼洛晴站出來承認一切,您就能高枕無憂了?”魯雙虞一雙眸子裡都是恨意:“憑什麼換做是我,你們就要這樣劍拔弩張的,巴不得從我身上撕下來一層皮?”
琉璃也替魯雙虞難過,滿臉是淚的說:“二殿下,是奴婢想出了天蠶絲裡摻雜蜘蛛絲的方法。也是奴婢控制洛晴,要她將皇子妃的秘密相告。其餘的事情,奴婢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就好比家書吧,您不搭理主子,總讓她一個人消磨時光,就不許她寫寫書信,和家人敘敘平安,打發下晨光麼?”
“琉璃。你不要再說了。”魯雙虞不願意推身邊的人去死。哪怕冒着被休的風險。“你是我的奴婢,你做和我做沒有什麼區別。反正馮青檸的孩子已經沒有了,爺要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咱們再辯解不也是徒勞嗎?”
話說到這裡,的確是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都走到這一步了,你還是能咬死了不承認。”馮鋮忍不住心底的憤怒,氣沖沖的逼近魯氏。“我這就掐死你,替青檸那個無辜的孩子報仇。”
話音還沒落,他就撲了上去。
雙手狠狠的鉗住了魯雙虞白嫩的脖子。
“放開主子,你瘋了嗎?”琉璃發瘋一樣的擠在了魯雙虞身前,從馮鋮很是用力的雙臂中鑽了進去,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雙手還不停的拍打他的雙手。
可是馮鋮已經感覺不到疼了,他就是恨,她就是要她死。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吭聲的。
包括竹節她們,都覺得魯雙虞死有餘辜。
所以即便是馮鋮把她給活活掐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種人,叫她活着,才叫別人受罪呢。
眼看着主子臉憋得發紅發青,快要不行了,琉璃急的心亂如麻。她根本就阻止不了馮鋮,而二殿下絲毫就沒有救人的意思。“住手,你住手,一切都是我的錯,你不是要命麼?那就用我的命來抵償。”
說話的功夫,她猛然轉過身,從魯雙虞頭上拔下了一支金簪。“主子,奴婢對不住您,奴婢不敢擅自做主,害了您。若是有來生,奴婢還願意再伺候您。”
“不……”魯雙虞很艱難的發出這聲音,卻制止不了琉璃。
簪子刺進了心房,血水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洛晴當即就嚇得癱軟在地:“不要……不要……”
上一回,強子的死,已經嚇得她去了半條命。那血淋淋的場面,她是再也不想看見了。“不要……”
“住手。”冷衍終於出聲了。
馮鋮實在沒有辦法,終於鬆開了手。
這一鬆手,魯雙虞和琉璃都跌倒在地。
魯雙虞咳嗽着爬起來,滿面是淚:“琉璃……咳咳……”
琉璃卻再也沒能爬起來。她的簪子刺的極準,刺進去的那一刻,人就已經不行了。
“你們……殺了了她。”魯雙虞滿眼是恨,恨不得撲上去把每個人都咬上一口。
“你身邊的侍婢死了,都這樣恨。你可知,青檸失去的,是她腹中的親子。”馮鋮咬牙切齒的說。
“休了我吧。”魯雙虞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睛,惡狠狠的看着冷衍。“你休了我吧!你們沒有親眼看見我害在冰蠶絲裡摻雜蛛絲,你們也沒有看見是我讓琉璃下毒,毒死了強子。可是你們親眼看見,起火的時候,我撲向了馮青檸,我也受了傷。並且,我親眼看見,琉璃是被你們逼死的。就算告到朝廷,告到皇上面前,也是你們理虧!這二皇子府,不住又如何了?”
芽枝站在殿外輕咳了一聲,在這樣的時候,當然格外突兀。
寧璞玉見她面有急色,便起身走了出來。“什麼事?”
“娘娘,茵茹姑娘有話要說。正在外面不遠處的廊子下,您快去看看吧。”芽枝小聲道。
快步走下了廊子,寧璞玉看見了滿臉是淚的茵茹。“怎麼了這是,怎麼這麼傷心?是哪裡疼嗎?”
茵茹搖頭,動作有些緩慢。“救……救……她!”
瞬間就明白了,那個她指的是魯雙虞。
喬木連忙解釋:“方纔茵茹姑娘看見後院的梔子花開了,香氣宜人,就讓奴婢摘了幾朵過來。說皇子妃最喜歡這花。沒想到我們來後,裡面竟然鬧出了這樣的動靜。姑娘就一直在哭,怕是嚇着了。”
魯雙虞是她的姐姐,也難怪她這麼傷心。
可是馮青檸就不無辜嗎?
寧璞玉嘆了口氣:“我只有勸爺,讓她先回母家,別的事情只能從長計議。”
“多謝。”茵茹含着淚說。
寧璞玉剛轉身,還沒有走進去,就看見魯雙虞揹着琉璃,吃力的走出來。
“看什麼看,沒見過嗎?”魯雙虞憤怒的瞪着她:“要麼,你現在就整死我,要麼,我早晚有一天,剁下你的腦袋祭奠琉璃。”
“你……”芽枝有心頂她兩句。
卻被寧璞玉攔住了。“魯雙虞,不管你承不承認,舉頭三尺有神靈。你做過什麼,早晚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琉璃的死,不過是替你受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