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陽賢侄果然明理,父母人倫乃是天地至理,趙王既然是陛下的生父,理應尊爲皇考!那些讀書人把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平日裡滿嘴的忠孝,如今卻力阻陛下至孝之舉,實在是寡廉鮮恥之極!”英國公丘元德摸着鬍鬚讚道,看來他對李悠的表態十分滿意。
“叔父過譽了!”李悠故作靦腆的說道,這兩天他和錢驊一起四處拜訪京中的勳貴之家,這些話已經說過無數次了,都快倒背如流了!
“嗯,賢侄今後若是在京中遇到什麼事情,儘可到府上來!”說罷丘元德端起了茶盞,李悠和錢驊連忙起身告辭。
出得府外,倆人上馬並肩而行,錢驊說道,“如今咱們勳貴一系雖然暫時被世家和寒門打壓,但大魏開朝以來兩百餘年的積累亦不是吃素的;文陽賢弟若是在國子監受了那王維楨的刁難,大可以來英國公府上向丘太尉求助。丘太尉自不會坐視不理。”
今日李悠已經表明了態度,丘元德也需要有年輕的血液補充勳貴一脈的實力,因此絕不希望李悠的襲爵一事受到阻礙,而且襲爵是勳貴們最關心的問題,誰也不希望在這件事上出問題;如果今日他們坐視李悠襲爵不利,日後他們的子嗣襲爵時遇到問題還指望誰來說話?
“這幾日有勞錢兄爲小弟引路了!等明日西園雅集之後,我請錢兄去京中的長樂坊遊玩一番!”李悠拱手謝過。
“咱們兄弟何須如此見外?”錢驊不以爲意的笑笑,轉而正色道,“不過文陽賢弟你初來京城,正需要各路人馬幫襯!明日事了,我幫你約上幾位勳貴家的公子,咱們好好聚一聚!”
“多謝錢兄!小弟明白!”李悠離京多年,京中的關係恐怕早就有些淡了,現在乘着還在京中的時間,正好和下一代的勳貴們多聯繫聯繫,日後也好有個幫襯!倆人邊走邊聊,很快將邀請的名單定下,比如什麼英國公家的小公子、武定伯家的世子等等,都是祖上和李家、錢家交好之輩。
翌日清晨,李悠早早的起來,帶着許光乘馬前往錢驊府上接了他一同前往城西的西園去赴太平郡主的雅集。
“西園在京城之西十里處的西山之下,此地背山面水、風景旖旎,乃是京中貴人們避暑遊玩的首選之所!其中又以西園的風景爲勝!”一路上,錢驊搖頭晃腦的給李悠解說着西園的來歷,“開朝之初西園本爲皇家避暑山莊,先皇疼愛蜀國公主,將西園賜給了她;而蜀國公主和太平郡主交好,因此我等才能進得園內一覽風光!即使不爲揚名天下,不爲那些名門千金,但是能入園一覽美景,也值得我等走一遭了!”
“哈哈!錢兄才華過人,想來此次定會有佳作問世!”李悠知道錢驊當年通過國子監的考試可是很輕鬆的,他是勳貴家爲數不多的文武全才,他的詩文當年在京中也深受好評。
“罷了!我等勳貴家的富貴全靠武勳得來。此次進京後就要去禁軍報道,愚兄最近把心思都放到兵法韜略上了。詩詞不過是些小道,今後大概不會在這上面耗費太多精力了!”錢驊半是解釋半是規勸的說道。
“嗯,小弟明白!”李悠知道他這是爲了自己好,因此誠懇的拱手謝過。
不多時,二人已經行至西門之外,道路兩邊做文士打扮的人也越來越多,看他們前行的方向,大抵也都是前往西園而去。
“前面可是文進兄?”交遊廣闊的錢驊很快在人羣之中發現了熟人,連忙高聲呼喊,見前人停步回過頭來對李悠介紹道,“這是前國子監祭酒呂希文大人的次子呂景昭字文進,文進兄在詩文經義上頗有建樹,賢弟日後可多向他請教!”
說話間倆人已經到了呂景昭跟前,相互介紹作罷;呂景昭不無遺憾的說道,“文陽賢弟若是早些進京就好了!咱們尚能在國子監多加交流,可惜如今家嚴已經另改他任了!”
“既然呂大人尚在京城,那小弟日後亦能上門拜訪向呂大人和呂兄請教學問,倒也不算遲!”李悠笑呵呵的說道。
呂景昭爲人謙和儒雅,沒幾句話李悠就和他混熟了,順帶邀請他參加長樂坊的聚會,呂景昭欣然應約,接着三人又說起今日赴約的名士俊纔來。
“聽聞此次王維楨大人的公子王清任也會赴約,王公子的詩文在下一向是佩服的,不知這次會不會有佳作問世!”呂景昭雖然有些不滿自己父親的職位被王維楨取代,但說起王清任來也並沒有出言不遜,可謂是真君子。
“小弟也曾聽聞王摩詰學士也來了。摩詰學士詩畫樂三絕,今日吾等有福了!”即使是錢驊這樣不看重詩詞之人說起王摩詰來也是心生嚮往。
“今日太平郡主是爲了招待京中趕考的青年才俊,王摩詰學士或許會一展自己在書畫和琵琶上的才華,這作詩恐怕是不太可能了。不然的話有他的珠玉在前,那個青年才俊還敢獻醜?”呂景昭不無遺憾的說道。
“那還真是可惜啊!”李悠也很想看看這位和王維姓名相仿的詩人到底會做出什麼樣的詩詞,現在聽聞他不太可能親自下場也難免覺得惋惜。
“李賢弟不用可惜!”呂景昭忽然變得興奮起來,“王摩詰學士今日雖然不太可能作詩,但今日亦有一位不輸於他的青年才俊到場,想必他不會讓二位賢弟失望的!”
“哦?究竟是何樣人物?竟讓呂兄如此佩服?”錢驊好奇的問道。
“此人乃是前朝大名士龍溪先生的衣鉢弟子!姓袁名章字飛卿!”呂景昭說起龍溪先生時面露崇敬之色,“他方纔得了院試的案首,本次入京專爲狀元而來!入京不到半月,這袁章就接連作出佳作,被衆士子拿來和當年的王摩詰學士相比,認爲今科狀元舍他其誰!今日他必定會有佳作問世。我等不虛此行啊!”
這世界還真是小啊!李悠想起了姑蘇花船上那次不愉快的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