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將軍、李校尉、何校尉,準備破牆。”李悠將目光投向潘鳳、李躍以及何尋傑,他們帶着幾名健壯的士卒手持大錘站到了大洞旁邊。
而城牆上的張巡也在爲他們創造着有利的條件,城牆上最後的滾木礌石、灰瓶金汁不計代價的向城外的叛軍丟過去,一時之間西門之外哀嚎遍地,即使有督戰隊也擋不住他們後退的步伐,西門的城牆外爲之一空、
“是時候了,破牆!”李悠一聲令下,潘鳳等人揮舞大錘砸破了最後一層牆磚,城外的叛軍驚訝的看到睢陽城那牢不可破的城牆上突然出現了幾個大洞。
領軍的叛軍將領還來不及高興,就看到一波波唐軍士卒猛地從這幾個大洞中衝出來,領頭的幾名大將悍勇異常,一位手持長弓左右開弓,兩側叛軍不斷有人中箭,而另一名大將手持大斧左劈右砍,瞬間就殺開了一條血路。
身後的士卒們也是絲毫不弱,趁着叛軍一時發懵猶如切瓜砍菜一般殺了過去,刀起劍落之間無數叛軍死在了他們手下。
“唐軍突襲了,快逃啊!”終於有人反應過來,他們絕沒有想到在激戰了一整天之後,唐軍竟然還有餘力反攻,最讓他們驚訝得是唐軍竟然不是從城門出來,而是如同鬼神一般從城牆上突然出現,這裡的兵力本來就有些薄弱,又如何抵禦得了李悠、潘鳳和背嵬軍如狼似虎一般的進攻?
一時間,這些叛軍忘記了身後的督戰隊,狼狽地向後方逃去,連帶着其他城牆上的叛軍也一時有些猶豫,到底是繼續攻城呢?還是快些下城逃命?
不過戰場上可來不得絲毫馬虎,他們一走神的功夫,唐軍的攻擊就奪去了他們的性命,這下子云梯下方的叛軍再也不敢多加停留,也連忙跟着潰兵向後方逃去。
“追擊那些潰兵,不要讓他們亂跑,趕着他們衝擊賊軍的本陣。”李悠還牢牢地記得陳慶之當日驅使潰兵衝擊敵軍的經歷,連忙指揮着背嵬軍有模有樣的學了起來。
背嵬軍久經戰陣,經驗比李悠還要豐富,怎麼會抓不住這些機會,大軍追趕之下,一波波潰敗的叛軍如潮水一般向後方的本陣衝去,後方的督戰隊完全沒辦法抵禦這麼多潰兵的衝擊,接連斬殺多名敗兵後他們也被卷着一起向後方逃去。
“這正是大敗尹子奇的好機會啊!若是我手中再有五千....哦不,三千兵馬,就足以讓尹子奇大敗而歸,只可惜......”城牆上的張巡狠狠一拳砸在了城牆上,別說三千人了,涌中如今連三百兵力都抽不出來,他只能看着勝機眼睜睜的從他面前溜走。
“中丞大人,敵衆我寡,還是要謹慎些好,若是他們站穩腳跟反戈一擊,南八和這近千名士卒可就回不來了。”一旁的許遠忍不住提醒道。
張巡仔細觀察了一番,緩緩搖頭道,“勿用擔心,南八用兵極爲巧妙,用敗兵將自己和尹子奇的後隊隔開,倉促之間這些敗兵不可能回過身來廝殺,而若是等尹子奇止住潰兵,他們早就回城了。”
“如此就好。”許遠這纔算是放下了擔憂,感慨的說道,“南八領軍回援時殺傷數千賊兵,射中尹子奇後乘勝追擊又殺了萬餘賊兵,如今趁着賊軍疲憊之下發動突襲,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連斬殺帶潰兵踐踏,又是萬餘名賊兵殞命;如此看來這睢陽城依舊是固若金湯啊。”
“若非南八即使帶來援軍和糧食、箭矢,如今的睢陽城不知道會是何等模樣。”張巡也是心有慼慼,他想起了當日主動求死的侍妾,若不是南霽雲及時趕回來,他恐怕也只有眼睜睜的看着她自盡,而睢陽城中或許已經開始吃人肉了吧?
“這或許是上蒼保佑,不讓我大唐亡於蠻夷之手,方纔讓南將軍順利回來吧?”姚誾和賈賁也趕到了西門。
“此非上天之功,而是睢陽軍民衆志成城的結果,是我華夏子民不遠屈身於蠻夷的結果。”張巡絲毫不顧及別人異樣的眼光,堅定的答道,若是上天的功勞,那麼他又爲何等到此時才拍來援軍?而不是在潼關之外就將安祿山的叛軍殲滅?
“中丞大人所言極是。”姚誾、賈賁等衆將齊聲應道。
又過了一陣兒,尹子奇的叛軍漸漸恢復過來,開始收攏陣型準備圍剿李悠率領的背嵬軍,城上諸將不禁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卻見李悠果斷的止住了追擊,帶着大軍開始向睢陽城退去。
“諸將準備好,防備賊軍乘勢追擊殺入城中。”張巡立刻指揮着城牆上的守軍將滾木礌石等器械搬到城頭,“城下諸人等南八他們一回來就開始修補城牆。”
“是,中丞大人。”衆人立刻開始了忙碌,滾木礌石被放到了隨手可及的位置,而城下早已備好了巨石準備堵住城牆的大洞,城外趁機出去收集物資的士兵也趕緊從大洞中退回城中,看他們臉上的表情,收穫似乎不少。
背嵬軍依此掩護後撤,慌亂的叛軍找不到絲毫機會,而李悠也收起了長劍,抽出長弓一邊後撤一邊留意着叛軍的異動,但有人敢做出頭鳥,他就一箭射去。背嵬軍的這一番突襲本來就打掉了叛軍的膽氣,眼見他們的後撤也防備的密不透風,叛軍也就熄了繼續追擊的心思,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返回城中。
“南八,這幾日的功勞全讓你得了。”剛回到城中,迎上來的雷萬春就狠狠一拳砸在了李悠的肩窩。
李悠被這一拳砸的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他好容易纔回過神來,“在下沒死在賊軍手裡,卻差點把小命葬送到你的手上。”
“萬春,南八廝殺一日,怕是有些脫力了。”張巡看了一眼趕緊將李悠扶住的雷萬春說道,“還是趕緊扶南八、潘將軍還有諸位將士去一邊歇息吧。”
靠在城牆下方,李悠連拿起碗筷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現在想的只有一件事,接連失利,這下子叛軍改能安分幾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