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團練使率軍苦戰數日,擊潰混元教亂賊數千,斬首五百三十二級,收復雲州重鎮青口。”李悠昂着下巴高坐馬上,俯視着魏子陽等人,他的爵位、他的官級都讓他擁有這樣的資本,何況更攜有大勝而回的餘威,一時間雲州官紳皆爲其震懾。
更何況還有身後三百餘名剛從戰場上下來,依舊散發着殺氣的士兵;雲州城如今紙面上還有上千府軍,可在魏子陽等人看來,李悠手下只要拿出一百人就能將這一千府軍打得落花流水;果然不愧爲武將勳貴世家出身,這些人幾乎同時將李悠的成就歸功於家學淵源。
“下官恭賀爵爺!”魏子陽第一個反應過來,按照大魏官場慣例,這樣的戰功自然少不了他們雲州文官一份功勞,自從混元教起事後一直懸着的心總算是可以稍微緩一緩了,起碼眼下自己的官位是可以保住了,若是將來全殲混元教,說不定還能在往上升一升,當下顧不得文官的矜持,送上一連串的馬屁。
“爵爺武功蓋世,區區混元教不過是些跳梁鼠輩,只要爵爺一出,此等毛賊即可就會灰飛煙滅。”有了知府大人領頭,餘下同知等官也涌了過來,若是理政安民、治理一方他們或許沒這個本事,但要說起拍馬屁來卻是一個勝過一個,換着法的說出了一連串花團錦簇的恭維話,讓周元浩等人大爲羞愧,真不愧是寒窗苦讀多年出來的大才子,就算是拍起馬屁來也要比他們這些土財主強上無數倍啊。
“此戰一舉收回青口,來日必能輕鬆拿下河灣、陸家莊,我雲州重歸太平不遠矣!”一名雲州當地的舉子有些高興過頭了,說出了李悠等待已久的話語。
“收復河灣、陸家莊怕是要再等一陣兒了。本次作戰雖然大勝亂賊,但吾的雲州團練也傷亡過半,五百好男兒如今只餘下不到三百,防守青口尚且捉襟見肘,怕是無力再攻打其他地方了;跟何況那賊酋趙志清身邊亡命之徒不下數千,寫過流民上萬,若沒有三千兵馬,去了也是有敗無回。”李悠藉機叫起苦來,把趙志清的實力誇大了許多倍,當然若是魏子陽他們不信,他們完全可以帶着府軍去打麼。
馬屁聲戛然而止,在場的都是人精,那能聽不出李悠的意思,沒等魏子陽開口叫苦,這邊周元浩、黃易堪、何蒙孫就立刻站了出來,紛紛踊躍要求報效錢糧,幫助李悠擴軍再招新兵,“爵爺本是嘉州人,卻爲我雲州百姓出生入死,我等雲州士紳豈可置身事外?周某雖然家產微薄,但也願意爲雲州百姓的平安出一份力,現願爲爵爺送上糧食一千石,紋銀兩千五百兩,豬羊各五十口,菜蔬若干,望爵爺早日平定混元教亂賊。”
“諸位鄉紳如此體恤吾等,李某甚是感激。”李悠立刻翻身下馬,拱手謝過,這三家人連稱不敢,客套結束李悠拍着胸脯道,“三位且放心,只要本團練使在雲州一日,就定要保住青口的太平,不讓一名亂賊進入青口境內。”言下之意昭然若揭,這三戶人家是交了保護費的,本爵爺就保住他們的平安,至於其他人就等着吧。
嗯,不擴軍的話我就這點本事了,護住青口沒問題,想要進軍其他地方那就是完全不可能了,你們要是想早些收回落入亂賊手中的土地,就趕緊和他們三戶人家一樣那錢糧銀錢來吧,只要交了保護費...哦不是,是團練錢糧,待新軍練成之後我就幫你們滅了亂賊。
“雲州城團練雖然不足,但聽聞爵爺在嘉州練有三千團練,嘉州如今平安無事,大可以將這些團練調來雲州平賊,爵爺乃是雲嘉團練使,切切不可偏袒一方啊。”終究還是有捨命不捨財的,李悠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依舊不肯鬆口。
“嘉州團練乃是嘉州士紳出錢出糧練出來的,可沒有爲雲州平叛的道理。”李悠的臉刷地就沉了下來,“要是讓他們來雲州其實並無不可,只是這一來可就不好走了啊!”雲州士紳若是敢讓嘉州團練進來,我就敢把從亂賊手中奪回的土地分給嘉州的士紳。
“萬萬不可如此,嘉州地勢險要,正需要重兵堵住混元教亂賊流竄北上的路徑,若是因爲救援雲州而讓匪患擴散,吾等罪莫大焉。”魏子陽那會不知道其中的厲害,連忙將話岔開,“爵爺還請放心,吾這就想辦法準備錢糧。”
“哦,還有件事要知府大人幫忙。”李悠輕飄飄的說道,從親兵手中拿過一疊紙張遞了過去,“團練之中亦有不少人出身青口,混元教亂賊起兵攻入青口之時他們走的匆忙,地契都沒顧得上帶,如今青口收復這些地契也都找了回來,還望知府大人幫忙覈對一番,看看有沒有疏漏之處;這些都是我軍中的好男兒,切不可讓他們在外辛苦搏殺,自己家的地卻被別人佔了。”
李悠的團練裡都是些窮苦的漢子,雖說的確有從青口出來的,可他們名下卻根本沒有幾畝地,現在這些地契乃是周元浩等人和司馬錯手下的衙門胥吏合夥僞造的,這些地有的是戰亂之後全家蒙難的,有的是對於團練一毛不拔的;在此時拿出來是爲了給這些士紳施加壓力,你們不出錢也可以,但是等將來趕走了混元教,那些地到底姓什麼可就不一定了。
“這......”輕飄飄的幾張紙,放到魏子陽手中卻是重似千斤,他當然知道這裡面的意思,再如此下去雲州團練恐怕就要尾大不掉了。
“哦?知府大人可有異議?”李悠嘴角掛着一絲笑意看了過來,眼神卻是冷漠至極。
“下官...下官並無異議。”魏子陽趕緊答道,他已經想明白了,若是李悠甩手不管,雲州的亂子就會越來越大,他這知府也該當到頭了,還不如順着他的意思來;至於團練做大,到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去那裡當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