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那走廊前,我左右打量着,便減慢了速度,再把必要的靈力裹體敷眼完成後,才繼續警惕地朝陳文博的辦公室快步走去。這條走廊裡陰氣並沒有剩下多少,勉強算是薄薄的一層,在這裡繼續飄散,照這會兒的陰氣濃度來說,只要別在這裡呆的時間太長,基本已經不會對人有什麼影響了。
不過看着眼前的矇矇黑霧,我想想覺得剛纔挺傻,情急之下把靈力裹眼都忘了,什麼都看不清楚,還只顧着趕緊把他倆弄出來。
回到正題,這間辦公室附近,感覺上還是跟開了加大馬力的製冷空調似得,這會兒應該不會有學生過來,扭頭看了看身後,我回過頭來放輕腳步走了過去。這辦公室的門還是虛掩着,但與門框邊兒,卻還隔着條約莫着有十幾釐米的細縫,從我這個角度隱約可以看着裡面翻滾着的黑氣,以及窗戶附近,由於陽光的照射而“滋滋”作響,同時還在冒着白煙。
翻手把揹包換到了胸前背好,我又翻出來兩張五雷天罡咒夾在指間,就算沒有鬼,如果陰煞之氣太過濃郁,還是可以用這符來驅散驅散,效果比陽光還要好上不少。只是唯一一點不足的是,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對活人使用,因爲很容易傷到靈魂,就比如剛纔李宇波和李隊的情況。
收起了心思,左手夾着符咒立於胸前,我伸直了右手推開眼前這道門,屏息站在門前朝裡面觀察着,右前面角落,方纔李宇波和李隊站着的位置,花盆依然反倒在地,只是倒着的花盆底下,好像粘着個看似金子的東西,遠遠看去像是個耳墜,雖然看不太清楚,但有一點還是可以確定,這滿屋子的陰氣都是從這耳墜上發出的,並且到現在爲止還沒停下。
思索着,我刺激了感官,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只是一走到這倒下的花盆前,我的目光就被這盆底粘着的金耳墜給吸引住了。倒不是說這耳墜的做工有多精美,而正相反的,這耳墜的製作手法看上去相當粗糙,並且造型也很有年代感。耳鉤的部分還好,墜子的部分其實就是柳枝型的兩片小葉子,但是讓我覺得心驚的是,這每一片的葉子上,並沒有葉脈和紋路,只寫着歪歪扭扭的一個字,茵!
趙茵茵!?
我看着這耳墜心頭一陣猛跳,因爲茵字的繁體寫法和簡體是一樣的,所以單憑這個字,我沒法判斷這耳墜究竟是什麼時候做出來的,但如果這上面的“茵”字說得真的是趙茵茵的話,那這耳墜很可能是她生前的,畢竟現在的工藝做不出來金耳墜還是“毛邊”的。
當然,這個“毛邊”說的並不是那種紋路感,而是純粹的凹凸不平,不過感覺裡,似乎古代的珠寶師傅,技術也不至於這麼差,畢竟曾經看到過的一次展覽會裡的清代步搖和珠花,那做工比之現代的,也不逞多讓。
可眼前這個耳墜是怎麼回事?
我盯着這因爲陰氣圍繞而顯得有些暗沉的耳墜,暗自琢磨,只是想來想去,排除了所有可能後,只剩下了一個,就是做這個耳墜的人,並非真正的金匠。
想明白後,我再看向這耳墜時,心裡又多了些猜測,只是眼下很多事情都還不確定,沒辦法下定論,想着我把手間的靈力裹得厚了些,伸手想把它從盆底拿過來,只是這耳墜卻像是粘在花盆底部一般,在我使足了力氣後,纔將其扣下來。只是剛拿到手裡,我卻覺得有什麼東西滴落在我手指間,似乎還有些粘糊糊的,在我下意識的搓動了下,我的手心裡頓時冒起了白煙,凝神看去黑糊糊的一片,頓時嚇得我差點兒把這耳墜扔出去。
而除了我手上以外,眼前這盆底被我扣破的位置,也開始汩汩地往外流着粘稠的“黑水”,纔不過短短兩三秒的時間,我身前的地面上竟匯成了一灘,泛着濃烈的腥臭味,聞起來很像我過年在家時燒過的那截“血管”。
忍着胃裡的翻騰我趕緊後退了幾步,看向手裡的這枚出黑血而不染的金耳墜,在噁心之餘,又多了些明悟,今天凌晨陳文博牽着的兩排厲鬼,應該就和這些黑血有關,只是這耳墜是幹什麼用的?
捏着這枚耳墜,我又看着自己的手心,剛纔滴到我手上的黑血只有幾滴,卻腐蝕着靈力滋滋作響,好在剛纔在手上裹的厚,不然指定要點什麼折騰。這耳墜到我手中後,釋放出來的陰氣似乎開始減少,在靈力的作用下,耳墜上的柳葉也變得的乾淨許多,隨着我手的翻動中,倒也讓我能夠完全看清這葉子的正反兩面,確實是都刻着一個小小的“茵”字。
“茵茵,茵茵。”
我看着這兩片柳葉上的字,總覺得奇怪,爲什麼要用柳葉,這麼細長的葉子根本不好刻字,難不成是因爲柳晨風?不過這要是趙茵茵生前的東西,這個想法就肯定是錯的,畢竟趙茵茵都死了兩百多年了,柳晨風才死了三年不到。
正打算再繼續琢磨琢磨的時候,花盆裡的淌出來的黑血已經又快要到我腳邊上了,可這次並非是像剛纔那樣,直接成圓型或者橢圓的一灘,而是直接朝我腳邊流過來似的,長長的一條。我思索間朝側後方退了幾步,隨即目不轉睛地盯着這在緩緩流動着的黑血,過了有幾秒鐘,果然如我所料,這黑血再次朝我腳所在的方向流來,帶着強烈的惡臭。
我其實還想再實驗實驗,可雖說靈力過濾了這氣味裡帶着陰氣,,但這滿屋子的臭味,卻已經開始薰得我頭腦發暈,胃裡的翻滾也開始漸漸控制不住,一波一波地往上涌。看着又快到我腳邊的黑血流,我側頭快速掃了一眼左側的兩個角落裡的恐龍雕像和痰盂,才咬着牙扭頭趕緊往外走,再不快點離開,我真得吐到這了。
爲了不破壞這現場,我把五雷天罡咒符往兜裡一揣,右手裡握着這金耳墜快步往外走,三樓的廁所位置就在我過來這邊的路上,離得並不遠,先去那裡把手上這粘糊糊的東西洗掉再說。打定了主意,我腳步又快了些,畢竟誰也不願意手上沾着一片比屎還噁心,還臭的東西,而且還冒着白煙,白煙裡也帶着臭氣。
好在這一路上一個人也沒遇着,到了廁所門口沒有猶豫,我走到洗手池前便打開水龍頭,連帶着耳墜一起開始沖洗,說實在的,我左手根本不想和右手放一起搓洗,誰知道這臭味能不能用洗水洗掉呢,萬一洗不掉,豈不兩隻手都要臭很久。只是這麼洗着洗着,這水龍頭開始有些微微顫抖起來,水流也小了很多,好像裡面有什麼東西卡住了似得。
因爲剛纔的事,我沒敢放下戒心,想着便趕緊把洗乾淨一半的手縮了回來,可就在這時,水龍頭裡流着的清水突然渾濁了起來,開始變得微紅,而後血紅,最後直接流出來的就是腥臭無比的黑血水,好像還把這水池的下水道給堵了。
“靠!”
看着眼前漫起的黑血水,還有着連憋着氣還能往鼻孔裡鑽的臭味,我頓時煩躁起來,從兜裡拿出五雷天罡咒符,果斷夾在指尖開始低聲速念口訣。
“東北雷震,五雷天罡咒,現。”
我話音剛落,指間的靈力瞬間激活了這張符,在符咒燃起的時候,從這廁所的天花板上,頓時落下了五道天罡雷,直劈向我身前的洗手池裡。
“轟!~”
“轟!~”
……
這次的天罡雷出乎我預料的,竟在室內堅持了十秒,而這十秒鐘裡,我眼前的這洗手池像是化作了雷池一般,電光繚繞,白煙驟起,看起來相當壯觀,只是口鼻間那難以忽略掉的臭味,影響了我現在的心情。
待這白煙漸漸消散,我突然看到身前的鏡子裡出現了一道人影,眼瞪的都快掉了出來,嘴似乎也張大到了極限,伸手指着我,胳膊抖動着,半天憋出來一句話,卻真的絕了,讓我無言以對。
“兄,兄弟,你特麼在洗手池裡拉屎,還,還因爲這被雷轟了!?”
滿頭黑線間,我默默地慶幸了一番,還好,通過他這話我可以判斷出來,他沒有看到我用符咒,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若是被他看着了,那才真叫悲劇,畢竟哥是個很低調的人,真不想再出名了。正想着開口跟他解釋解釋,我身前的洗手池裡“咕嘟”一聲,原本黑紅色的液體現在變成了鮮紅色,開始往下水道里流去,還好,裡面的陰氣幾乎都被天罡雷驅除掉了。
“嘩啦啦~。”
在這股血水全數流下去後,水龍頭又流出了清水,我選擇了無視這個同學的問題,繼續洗手。只是他好像並不打算放棄似的,依舊擡着顫抖的手臂,走到我身邊,臉面慘白地朝我又重複問了一遍:“兄,兄弟,你是不是在洗手池裡拉屎,還,還因爲這被雷轟了!?”
我看着快要洗乾淨的右手,深吸了口臭氣,認真地看着他反問道:“兄弟,你這想象力也太豐富了,要麼你特麼蹲上去給我拉個屎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