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畫的,並非只是他身前的一小塊地方,而是蟠龍陵園的整個入口,此時駱澤周身的青石板上,紛紛雜雜的線條相互交錯,就算是在我這個角度看,也完全看得出來,他是構畫成了一副完整的八卦陣圖。
說到這裡,跟大家簡約地說一下,八卦圖,衆所周知通常都爲道士所用,平時佔個卜,看個風水什麼的,這個八卦圖的來由,道教裡有講,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但這圖的衍生,卻是與《河圖》與《洛書》有關,其中《河圖》爲先天八卦,《洛書》爲後天八卦,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分別代表了,天**風,水火山澤分立八方。
只是,我要說的這人便非道教人士,而是三國時期的著名人物,那位出師未捷身先死的諸葛亮,此人精通天文地理,號稱對所有事物都略知一二,雖非道教人士,但其所創的八陣圖,便是從八卦中衍生出來的,說到這,纔是重點,我眼前的,便正是那傳說的八陣圖……的簡化版。
看到這些,我基本能判斷出來剛纔駱澤說的話,有一半是真的,有一半是假的,真的那部分,是這陣圖確實可能對人沒用,假的那一半,是這陣法並非是對鬼沒用,還有,他口中說的邪氣究竟是什麼情況。
這八卦陣圖顧名思義,共分爲八門,分別爲休,生,傷,杜,景,死,驚,開,這陣法與我之前遇到的鎮仙誅鬼陣也有點像,都有一道生門,但不同的是,鎮仙誅鬼陣除了那一道生門之外,其它都可能是死門,而這個陣法,卻是隻有一道死門,並且,這些門的位置,也並非一成不變。
百米外,駱澤此時所坐的位置,憑我這三角貓水平,還看不出來哪裡是什麼門,但儘管如此,我還是對他有了深深的戒備,這副大型的八卦陣圖,絕非他剛纔那一小會兒能畫出來的。
如此想來,我倒是憶起下午剛到蟠龍陵園時,我跟強子,還有李宇波三人往劉向陽自殺地去的路上,去的時候便遇上了他,但直到我隨李宇波他們再次從陵園裡出來,駱澤卻還是站在陵園門口,這中間最少有半個多小時,很可能這個陣法,便是他在那時畫出來的。
然後,我們剛纔到這裡時,他在地上畫的,很可能就是這陣法僅剩的部分,也是最重要的生門或者死門。看到這裡,你可能會說我在胡扯,諸葛亮當年造出這陣法時,便是藉着亂石才成陣,而這會兒陵園前空空蕩蕩的,單憑他那腳丫子,在地上能畫出來點兒啥玩意兒,能對付得了誰?
這麼想,你就真的錯了,因爲駱澤剛纔便說過了,他要對付的,不是人,既然要對付的不是人,便不需要什麼實物。
“蘇然,看啥呢,趕緊吃!”
思索間,強子在旁伸手拍了拍我胳膊,朝我說着,只是我這會兒再扭頭看向他時,卻有些遲疑了,現在的事情和我想象中的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了,雖說我還不知道駱澤畫這麼個陣法到底是爲了對付誰,但我的直覺卻告訴我,他要對付的絕不會是劉向陽將要變成的黑銀毒糉子。
要不要勸強子先回去?伸手從他手中接過夾了辣椒肉醬的餅,肚子裡依舊空虛的我,此時卻沒有心思去吃。
“想啥呢!?”他似乎是見我捏着餅一臉糾結,又伸手輕輕推了推我,一臉詢問之色。
“強子,要麼你先回去吧,我總有種不好的感覺,晚上可能會很危險。”說着,我背對着駱澤,朝強子指着他比劃了比劃。
強子扭頭看看駱澤,再回頭來臉色有些凝重,嘴裡咀嚼的速度也慢了下來,“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總覺得晚上會來什麼厲害的傢伙,我怕真打起來顧不上你,萬一你有點兒啥好歹......。”和強子對視着,我卻怎麼都說不出來後面的話,希望是我把事情想得太過誇張了吧。
“放心,哥們兒今天晚上,也是有備而來。”
強子顯然沒有理解我說的話,自顧自地把手中的餅往塑料袋上一放,拿過他放在一旁的揹包,開始翻騰起來,不多會兒,這張不大的石桌上便被他放得滿滿當當,最後,他從包裡拿出來了一個用塑料袋包着的飲料瓶,看着桌上的東西猶豫了下,放在了石桌下面。
在我目瞪口呆中,他看似有些得意地指着這些東西,朝我笑了笑。
“看!”
“這都是什麼鬼?”
我盯着這大半桌的東西,好像這裡面我只認識那半塊板磚,其它的都沒見過,呃,不對,那個底下襯着塑料袋的黑色不規則圓柱體,我應該也認識,想來可能是傳說中的黑驢蹄子,我下午說去買一個的,結果畫符畫的給忘了,倒是強子,他跑哪兒搞來的這東西?
“不是鬼,都是好東西!”強子說着拿起來那個黑驢蹄子朝我傻樂着,在我震驚的目光裡,他跟我得瑟道:“我記得咱學校附近有家驢肉湯館,下午你在宿舍搗騰黃紙的時候,我跑去看了看,正好遇上人家在現殺,那四個黑驢蹄子我都給打包回來了,宿舍裡放了倆,包裡還有一個,一會兒拿給你,晚上遇上糉子,咱倆一人一個往它嘴裡塞。”
確實算是有點兒準備,於是我看着桌上那本看上去有些厚度的黑皮書,指着詫異地朝他問道,因爲角度問題,我確實沒看出來上面的書名寫的是啥。
“那這個是啥,你拿書幹嘛?”
“我靠,這書你都沒看過,《盜墓筆記》啊,三叔的大作,裡面講了不少怎麼對付糉子的方法,我研究了一下午,都拿鉛筆給標出來了,你看你看,這裡,一會兒你也看看,老有用了。”強子說着還把這本書拿起來翻了翻,在靠中間的頁數時,還藉着昏暗的路燈光給我指了指。
這你也當真!?
有些麻木地點點頭,我這會兒看向強子的目光變了變,這貨不會是腦子抽筋了吧,可不等我深入研究這個問題,他便又拿出來了本書,遞給我,當我下意識看了看這書封面時,頓時無語了。
《三十六計》!
不等我發表意見,強子扔下這本書,樂呵呵地拿起了那半塊雞血泡過的板磚,興奮不已地朝我揮了兩下,然後又拿起旁邊塑料袋裡的東西,在我跟前小心翼翼地打了開,瞅着我低聲道:“人家都說狗血雞頭辟邪,狗就算了,我今天還特意跑菜市場,買了幾塊錢的雞頭回來,一會兒能用上的時候,儘管喊我。”
看過了這些,我突然覺得,強子真的可能是我們三個人中帶東西最多的,難怪出門的時候我看他揹包看上去挺沉的,卻沒想裝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會兒他沒拿到的,還有一個塑料袋和石桌下的塑料瓶,我倒是有些好奇,這倆裡面裝的是啥,還能當壓軸。
“哦,還有啥沒?”我說着,目光自然而然地轉向了桌上的這個不大的塑料袋。
“有啊。”
強子趕忙拿起了這個袋子,三兩下的打開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擺在了石桌面上,這個袋子裡倒是也還算正常,一個鏡子,一小袋子糯米,還有一把約有個二十釐米左右長的刀。
前兩樣我都還能理解,鏡子算是辟邪物件裡最爲常見的,現在的南方,特別是廣東一代信鬼神的人家,都會在自家大門正中央,掛上個八卦鏡,當然,也有不少人家懶省事,不想花那些錢,便拿個幾塊錢就能買到的那種塑料鏡子,倒掛在自家門上,有用沒用不說,他們心裡頭會踏實一些。
糯米可解屍毒,這是常識,只是那把刀是個什麼情況,從他袋子一打開,我便聞到了有股淡淡的血腥味,見我投去疑惑的目光,強子才輕咳一聲,爲我解了惑。
“咳,今天我上百度上搜,上面說那些殺生用的刀啊啥的,對付這些東西超有用,我買雞頭的時候,順便跟那老闆娘商量了商量,她就把這刀賣給了我,聽說她用了有個一年多,應該會有用吧。”
“哥們兒,你真夠拼的!”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我真的是太熟悉他了,他那句商量了商量,八成是跟人家老闆娘墨跡了不知道多久,人家嫌他煩了,或者是被他美男計打敗了才賣給他的,不然用了一年多才用順手的刀,誰會那麼輕易地賣給別人。
“還有更拼的!”強子這會兒說得越來越興奮,紅着臉伸手把石桌下放的塑料瓶子拿了出來,在我探究的目光裡,這貨放低了聲音跟我說道:“我一回宿舍就開始喝水,總算在咱快出門前,備出來了一瓶童子尿!”
“我靠!~”
他最後這句話一說,我頓時無語了,說真的,我剛纔確實有想這個可能性,但想想強子那麼注意形象的一個人,應該不會做這種事,沒想到他爲了今天晚上,還真的是拼了!
在我震驚的時候,他又補了一刀過來,“一會兒這些瓶子別扔,光我這一瓶可能不夠用,蘇然,你也準備兩瓶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