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麼?”
強子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可我跟清遊兩人看着茶几上柳晨風殘留的絲絲陰氣,同時搖了搖頭。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去追一個撒腿狂奔的鬼王,就算我靈覺感知再敏銳,但只要他不停,別說我了,就是博爾特,劉翔之類的世界冠軍,也追不上他。
再次揉了揉太陽穴,我嘆了口氣,衝他們道:“算了,反正過了十二點,今天的事情他指定是又會忘得一乾二淨,明天見了再說吧。”
“嗯,柳晨風的事情,確實急不來。”清遊也是搖了搖頭,神色有些複雜。
等了將近一晚上的柳晨風走了,駱澤手裡的案子太忙來不了,老妖也去外地調查事情回不來,隨意地又聊了幾句,我跟強子便起身準備回六樓。
“蘇然,等一下,我有話跟你說。”剛走到門口,清遊皺着眉頭又追了上來,一回頭,他臉上的擔憂讓我下意識的就停下了腳步,疑惑地看着他。走到我跟前,清遊的目光在我臉上打量着,過了幾秒,他莫名其妙道:“這幾天,你也小心一些。”
“啊?”
我剛擡起想搓把臉的手,卻因爲他的這話停在了胸前,突然沒頭沒腦地跟我說這麼一句,清遊想表達的,究竟是怎麼個意思?在我的印象中,清遊絕對是屬於那種開口無廢話型的,哪怕是跟我們討論問題,他也絕不會往沒用的方向扯。
心頭一緊,我便要再張口問,但清遊卻是擡手往我肩膀上一按,沉聲道:“蘇然,剛纔你跟柳晨風說話的時候,腦門上突然冒出來一股黑氣,雖然不過半分鐘左右就又消失了,但蘇然,你還是要小心一些。”
“黑氣?”
我嘴上說着,腦袋裡瞬間就想到了那陣突然出現,片刻後又突然消失不見的不安感,身體不由自主地又顫抖了一下。
“怎麼了?蘇然。”清遊放在我肩膀上的手隨着他的話往下一壓,一股淡淡的暖意便從他的手掌放着的位置流出,而後似乎是順着我身體表面的皮膚開始漸漸擴散,這種柔和的溫意,像比體溫略高的溫水一般,將我心生的寒意驅除,待我緩緩回神,他收回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掌,輕聲道:“想到了什麼麼?”
“不知道。”我深呼吸了兩次,藉着體外依舊流淌着的溫意壓下心驚,垂下頭細細回憶分析。
那種感覺來的時候,我是正要跟柳晨風提他零點前後的人格分裂及老年癡呆症,那個時候我要說的話還沒開口,而在那之前,我也只提了一個問題而已,難道,我那股不安感的源頭,是柳晨風背後的那個人?
想着,我皺眉對身前退後了兩步,雙手環胸看着我的清遊道:“會不會是我之前提到的讓柳晨風過來找我的那個神秘人?”
“神秘人?”
清遊重複了一遍,眼眸微垂,他這思考的模樣讓我以爲是自己沒說清楚,略作思考後又解釋道:“就是那個讓他來找我,說我會幫他找到趙茵茵的那個。”
“應該不是。”他搖着頭,緩慢地說道。
不是?不是這個,難不成是當時腦子裡想的,還沒說出口的那些話麼?
我們三個就這樣站在門口,強子臉上的焦急之意略減,但臉色依舊不好看,而我瞟了他們幾眼,開始擔憂起自己的安危。不知怎麼的,清遊這個謹慎的模樣,給我了一種不好的感覺,或許暗中盯着我一直沒有出手的鬼王,打算對我動手了。
過了兩三分鐘,清遊環於胸前的雙手鬆開垂於身體兩側,臉色也恢復了平日裡那面無表情的模樣,長呼了口氣,他沉聲對我說道:“蘇然,你先回去吧,這兩天小心一些就是了,沒事別往外跑,夜裡記得呆在這裡,我保你安全。”
“啊?好,那我們先下去了。”我有些失落地應了聲,而後同強子一起,離開了這裡。
洗完躺到牀上,我腦袋裡有些亂,躺在另一張牀上的強子也是如此,黑暗中,我們沒有說話,但這間病房裡嘆息聲卻是不斷地與深呼吸交替。
......
這一場濛濛的春雨,終於是在下的五天下午,才意猶未盡地停了下來。幾日沒有細看,此刻半掩的太陽下,學校小路兩旁的花壇裡,樹與薔薇也都長出了指甲蓋大小的嫩芽,樹下的嫩草更是欲將深褐色的泥土掩蓋。
這幾天裡,無論是我,還是楚玥桐,除了晚上要回清澤醫院之外,其他的日常安排基本又回到了以前,呃,不能這麼說,在強子的極力反對下,楚玥桐在奶茶店的兼職已經辭了掉,而圖書館現在則是換了一批人在管理着,暫時沒她這個臨時工什麼事。
想象中的致命危險一直沒有出現,但儘管如此,我們這些個被鬼王盯上的人,卻時刻都不敢掉以輕心。
“唉,在鄭州這樣的城市裡,空氣這麼好的日子,真心不多啊。”
往新運動場走着,我伸了個懶腰,活動着腿腳,而後扭頭看看同我一起走着的,我們宿舍的另外三人。聽了我的話,白毛先是點頭,隨即卻是又瞪了我一眼,怨氣十足。
“啊,呵呵......”見狀,我只得乾笑幾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因爲下雨的關係,學校的運動會從3月9號一直被擱置到3月14號,除了最開始被划進運動會裡的3月10號以外,之後的幾天學生們都是該上課的上課,該自習的自習,但進行了一半因雨而停的運動會,卻是依然被所有報了名的同學掛念着。
學分啊!
“蘇然,你真覺得我們兩個會計系的跑來給你們計算計系的加油好麼?要知道我們班也有人蔘加啊。”
老竇收起剛發完短信的手機,瞅着我跟強子嘆着氣,那副鬱悶模樣,要不是我跟他同寢室半年,還真就信了。白了他一眼,我瞅着默不作聲冷臉裝酷的強子,開口損道。
“我靠,別說那麼冠冕堂皇的,咱可是室友,到底兄弟重要還是遊戲重要?”
“這不一樣啊,你也知道,這破遊戲裡抓鬼跳車,會被罵一天的。”
“罵就罵唄,一天而已,大不了你今天別上遊戲,不就看不着了。”
我說得理直氣壯,而正抓鬼抓得樂呵被我跟強子揪出來當拉拉隊的老竇跟白毛,則是被我氣得直翻白眼。
“哎,蘇然,你那巽風符到底靠不靠譜?”到新運動場門口的時候,強子不着痕跡地扯着我的衣服,放慢了腳步,一臉擔憂。
“指定靠譜啊。”我說着瞅了瞅周圍,見沒人注意我們倆之後,低聲跟他說着:“要麼我現在給你激活先?反正符咒的有效時間有三個小時,足夠咱倆撐着跑完三千了,至於五千,撐不到咱再貼。”
“啊,你別再搞錯了啊。”強子似乎想起了試驗神速符那天,神色上明顯有着擔憂。
“放心。”
我說着走快幾步,跟又抱上手機的老竇跟白毛隨口說了句上廁所,便帶着強子匆匆找了個沒人的犄角旮旯,躲了起來。
經過前段時間的事情之後,我的揹包基本快成了我身體的一總分,走哪都帶着,只是今天這個場合不行,我跟強子等會兒都要上場去跑,老竇跟白毛下午好像也有一場扔鉛球還是啥的要去混,人多眼雜,所以我背上傳來的這空落落的感覺,倒是挺難得。
“能行麼?”
見我從口袋裡掏出來兩張巽風符,強子兩條濃濃的劍眉都快碰到一起了,淡淡撇了他一眼,我環視了圈周圍,隨即將其中一張展開夾在左手指間,而後朝向強子,輕輕點頭。
“東南風巽,遁甲巽風,起!”
“呼”得一聲,我手中的符咒燃起,火苗隨風而落飄向了強子的雙腿,與此同時,一圈淡淡的青色氣旋也出現在了強子腳邊,煽動着他的褲腳。
“我去!”
“怎麼樣?難受麼?”
強子猛得一哆嗦,嚇了我一跳,定睛看了看他有些驚慌恐懼的神色,我不由得有些疑惑,至不至於?過了幾秒,臉色逐漸平穩的他深吸了口氣,蹲下整理着褲腳,再站起來的時候,臉色有些尷尬和鬱悶。
“還好,就是襪子沒塞好,這風有點兒忒涼,還一個勁兒往上吹。”
往上吹,我一邊理解着他的意思,一邊順着他的褲腳往上看,最後停在了腰下的位置,再看看他有些羞怒的臉色,我頓時沒忍住,爆笑了起來。
嗯,確實有點涼。
而有了強子這個先例,我用符咒前特意把秋褲又往襪子裡塞了塞,纔在他已經平靜下來的神色裡唸咒激活。
巽風符跟神速符的原理是差不多的,都是藉助風力,減輕體重的同時,也減少鞋底與地面的摩擦,如果此刻有人拿着放大鏡看我跟強子腳下的話,應該就能發現,我們的雙腳其實,並未完全接觸地面。
這種輕飄飄的感覺有些怪,但試着走了一段距離之後,我們倆也已經熟悉了巽風符給我們身體帶來的變化。
信心滿滿,待我跟強子滿臉笑容地走到新運動場裡的時候,三千米運動員集合處,已經站了不少人了,相視一眼,我們倆嘴角同時往上一勾,朝着那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