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一下,跟清遊一道扭頭看向曹姐的身前,同我們剛纔進來的地方一樣,除這張貼在右側的黃紙符外,我看不出來這裡與周圍的牆體,到底有什麼區別。
曹姐沒有再多說,擡手捏住緊貼於牆面上的符咒的右下角,二話不說,便將其從牆上撕下,與此同時,我們前面的牆面,也發生了我所沒能想到的變化。
“我去!”待看清楚身前,我頓時沒能忍住這一聲發自肺腑的感嘆。
設計出來這個地道的人指定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密道算不上太過隱蔽,卻獨具心思的入口,剛纔走來的直路上幾乎沒有斷過的黃紙符、感應燈,這個讓人不太能想象得到的密道終點,被符咒隱藏起來的防盜門,這所有的一切連起來,讓我對這個密道的設計者多了一份隱隱的忌憚。
“走吧。”
曹姐依舊疲憊,可她那疲憊的臉上,卻是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驕傲,這點變化讓我和清遊不由得對視了一眼,同時我們也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震驚之色,曹姐的這個反應,難道說這個看不去不算複雜,卻相當費心的密道,竟是於北戰弄出來的?
“叮。”
曹姐的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來了一把鑰匙,在我跟清遊對視間,她已然將其插進了防盜門的鑰匙孔裡,輕輕轉動着。
鑰匙與門鎖,自然是配套的,我的震驚,此刻也隨着這道防盜門的打開,而強行地壓進了心裡,於北戰,如果這個密道真的是他一個人設計出來的,那這人應該可以稱得上是陰陽先生裡最好的建築師了。
防盜門裡一片漆黑,清遊扭頭看了我一眼,輕輕搖頭,接着便擡腳跟在曹姐身後,往裡走去,儘管對於這個密道我心裡頭有着很多的疑問,但清遊的眼神裡卻告訴我,這會兒並不是問這些的好時候。
摸黑往裡走着,我的“夜視能力”派上了些用場,雖說依然看不太清楚,可大體的輪廓卻還是有的。
不同於我,清遊和曹姐兩人都走得很慢,但細看上卻又有些區別,清遊可能是完全看清楚,每走一步腳尖伸出去時候都會在地上先探上一探,確定沒有遮擋物纔會放心踩下。而走在他身前約一米左右的曹姐,卻是不同,雖然速度不快,但她的每一步並沒有像清遊那樣小心翼翼,細看去,她的走路狀態看上去,反而與我差不太多。
觀察中,曹姐這麼一小步一小步地約莫走了有個六七米,停在了一張長桌前擡手按向了牆上,只聽“啪”的一聲,這屋子裡便亮了起來。
突然由黑到亮,即便我的視力超於常人,可眼球依然是屬於人類的範疇,條件反射性地眯起雙眼,我一邊適應着這燈光,一邊打量着這個不算大的屋子。
“這是密道的終點,上面的位置是XZ街的狗市。”
“XZ街?”同樣眯着雙眼的清遊猛得將頭扭向曹姐,驚聲道:“XZ街,不是在管城區麼?”
“嗯。”
對於清遊的吃驚,曹姐看上去一點也沒有意外,那一抹淡淡的驕傲神色,此時更加明顯了些,她的這副表情,又讓我想到剛纔的推斷,看來這密道指定是於北戰搞出來的,並且還相當了不得。
想着我把瞅在曹姐身上的目光轉回身前,如果我現在趁曹姐這個得意的勁兒去問她,她八成會把她知道的都告訴我,可是我的直覺卻告訴我,關於這個密道,曹姐知道的並不多,要想知道所有問題的答案,應該直接去問於老太太。
“原來如此。”
站在我側前方的清遊,似乎也是這麼想的,嘴裡喃喃地說了這麼一句,扭頭開始打量着這裡。
這是一間約莫有個二十幾平的小房間,略有些沉悶的空氣告訴我,這裡應該也是一間地下室,只是這一間和我們剛纔過來時的那一間相比,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這裡沒有窗戶,四面都是牆,我們所站的位置周圍,放着的全是一些簡易的傢俱,摺疊桌,鋼絲牀,牀上有着一套半新不舊,卻疊得整整齊齊的棉被,角落裡的舊電風扇,還有破了兩三個洞的單人沙發......總之看了一圈,這裡最爲值錢的,可能就是那個放在舊桌子上,差不多二十一寸的銀色彩電。
講真,我這會兒的思路突然跑得有些遠,佈置這兩間地下室的,真的是同一個人麼?
“要出去看看麼?”曹姐看着我,揉了一把滿是血絲的眼晴,擡手指了指角落裡生了鏽的,不怎麼起眼的鐵門,露出了我們今天相見後的第一個笑臉,“外面的店也是我們家的,不過一般都 請人在管。”
出去,不應該是上去麼?正疑惑着,清遊比我先將這個詞唸了出來。
“出去?”
“對。”
可能因爲我們的反應,曹姐的笑得更驕傲了些,不等我們再說什麼,她快步往那扇鐵門走去,而後在我詫異的目光裡,打開了它。
“嘩啦啦......”
伴着雨聲,一陣涼風吹進這裡,撞散了房間裡沉悶的空氣,也吹起了曹姐略有些凌亂的頭髮。
“怎麼會?”
清遊幾乎同時跟我走向這道出乎了我們預料的門,他的疑惑是對的,剛纔我們在那條密道里,撐死走了五分鐘,走路的速度也不快,可能因爲在地底沒有參照物,我分不太清我們究竟是在往哪邊走,但無論是哪邊,從金水區西邊到管城區狗市 ,就算坐出租車也到不了。
最主要的是,從頭到尾我們走的似乎都是平路,我的感覺算是很敏感的了,可饒是如此,我卻沒有感覺到那條路上有一絲坡度。
難道說,是因爲那些貼在密道里的道家符咒?
“出去看看吧。”
我猛得搖了兩下頭,強忍着這些想要脫口而出的問題,往門外走,可剛走沒兩步,便有着一個看上去五十多歲的男人,懷裡抱着只小狗朝我們走來,而看到這個人的正臉,我剛搖清醒的腦袋,瞬間又懵了起來。
“老,老姚?”
“什麼老姚,你認錯人了,你什候進來的,我怎麼沒看到?”
他臉色微變,看着我冷冷地問道,而就在此時,曹姐從我身後走了出來,臉上的笑意已經消失不見,她走到我身旁,皺着眉頭看着他。
“我帶他進來的。”
......
半個小時後
我們又從密道回到了白事通(殯葬用品店),於老太太已然又坐回了店裡,帶着老花鏡糊着扎紙,見我們從小門裡走出來,她老花鏡後的眼,都笑得眯了起來。
“怎麼樣,找到什麼線索了麼?”
儘管笑容是給我的,可她問的卻是清遊,只是無論是我還是清遊,此刻的心思卻都在剛纔所經歷的事情上,如果不是親身經歷,估計誰也想不到,這樣一家普通至極的殯葬用品店,下面竟然有着這樣的玄機。
“沒有。”清遊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那股標誌性的若有似無的煩躁,此刻卻依然是疑惑,他眉頭輕皺,朝於老太太問道:“這地道是你兒子弄出來的麼?”
“你說呢?”於老太太這次頭也沒擡,笑呵呵地從地上拿起膠水,便往扎紙上塗着,“你說是就是吧,反正他已經死了。”
這叫什麼話?
我聽着一怔,哪有當媽的提起兒子的死是用這種語氣,於北戰不是死得很蹊蹺,還死無全屍的麼?怎麼這會兒老太太的話裡,我一點兒悲傷的意思都沒聽出來?
“那我就當是了。”清遊似乎並沒有在意這些,只見他頭微垂,卻又很快擡起,再看向於老太太的時候,眼神裡似乎閃着明光,“不知你兒子的道術,師從何人啊?”
清遊這話問得有些突然,於老太太拿着紙紮的手幾不可見的頓了頓,嘴上卻是語氣淡淡地說着:“孩子們的事,我哪兒知道那麼多啊。”
“您太謙虛了,不光是您兒子,您多少也算是我們同行了,蘇然可是說,你只看了一眼李文強的腦門,就勸他勿近土木,不知您這是怎麼看出來的。”
清遊說話的音量略提了些,同時我也注意到了他已經把對老太太的稱呼從你改成了您,儘管不是針對於我,可是那隱隱的咄咄逼人,卻是讓我眉頭微皺。
心裡犯着嘀咕,我不着痕跡地往老太太身邊站了站,相比較清遊問的這些,我更想問的是他兒子弄這個密道究竟要幹什麼,還有,爲什麼在洛陽消失了的老姚,會出現在這裡,還管理着她們家的另一間寵物店。
這麼琢磨着,清遊和老太太的對話聲也逐漸被我所忽略,老姚失蹤的時候還是過年時,距離現在已經有一個多月,話回起來,他怎麼會跑到鄭州來。
我從小記性就不錯,並且忘性也很好,老姚那天晚上跟我說的話,講真,我可能只記住了一半多,現在回憶起來,我記憶中的信息,基本都是關於霍雲帆,趙茵茵和李龍飛的,真正跟老姚有關的信息,可能也就是李龍飛出現的時候,老姚不懼他身上的陰煞之氣,在我攻擊的時候,拼了命的抱着他。
等會兒,抱着李龍飛,這會兒一想,我心頭多了種感覺,關於這整件事情,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信息被我給遺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