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姚......哥。”
我有些生硬地叫着,想着趕緊把話題轉一轉。可是,沒想於老太太聽了我對老姚的稱呼,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蘇然啊,你這輩分實在太亂啊。”於老太太說:“你喊我兒媳婦喊姐,喊我喊奶奶,這叫間就隔了一輩了兒了,這老姚,你又喊他哥,你知道麼,論年齡,他可大了我不止好幾輪呢。”
“這......”我笑得更尷尬了,不輩分什麼的,可不是我要表達的重點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於老太太對於老姚這妖仙的身份,似乎並沒有打算瞞我。而老姚自己,更是主動把自己的身份亮給了我們。
“這個無所謂的,論輩分,我們這些活了上百年的老傢伙,根本不在意這個了。”他搖頭笑着,“不往遠了說,就我孫子輩的那一代,算下來到現在,都死了一百多年了吧。”
“......”
孫子輩,一百多年,還不遠麼?
“那就各叫各的吧。”於老太太擺了擺手,嘆了口氣繼續笑着說道:“唉,算了,反正我被叫奶奶已經叫了好些年了,芬兒又還那麼年輕,讓你們改口叫姨,也確實是委屈她了。”
於是,於老太太依然是奶奶,比她大了幾乎百歲的老姚,還是姚哥,而於老太太的兒媳婦,年紀比老姚零頭還小的曹姐,依然還是姐。
說完這個問題,老姚又自己介紹了自己一番。
他說,在洛陽的時候,他爲了幫着霍雲帆,化了姚宏印這個名字在醫院裡頭找了個守屍人的活幹着。
一來,除了墓地之外,也就停屍房裡頭的陰氣足一點兒,再有他幫忙,霍雲帆躲在裡頭被發現的機率就很小了。二來,他和霍雲帆之間的交易是三年,三年裡頭,老姚需要保證霍雲帆的絕對安全。
然而,被我過年時候在醫院遇上時,他們的三年交易期早就過了大半年了。不過,在老姚保護霍雲帆的過程裡頭,他發現了一點兒讓他很有興趣的事情,這,才又和霍雲帆商量了一番,多保護了他半年。
但作爲妖仙,老姚保護他也是有個度的。
那天晚上,霍雲帆抓了趙醫生和秋璐三個,讓老姚從中挑一個出來,替他去死。這個要求就觸及到老姚的底線了,所以,老姚選擇了拒絕,於是,霍雲帆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爆發了。
之後的事情,我基本都參與了,直到被趙茵茵派過來嚇唬我們的李龍飛,以及每天晚上跑兩百多公里地過來找我報道的柳晨風出現,我渡走霍雲帆,老妖才藉着自己妖仙的優勢,隱了身形,躲在了秋璐的鞋子裡頭,出了太平間。
我聽着直搖頭苦笑,說:“你知不知道,因爲你這突然消失,我可是糾結了好幾個月,怎麼都想不明白你是怎麼沒了的。”
“哈哈哈......”老姚笑的眼擠成了一條縫,跟我繼續解釋道:“那個時候,我哪裡知道你是誰啊,你知不知道,你當時看我的眼神,都有點兒到那種想拉到小黑屋裡切片兒嚐嚐鹹淡的地步了,我要再不走,指不定你會幹啥呢。”
“.......有那麼誇張麼?”我臉上又開始發燙,只覺得老姚說的太誇張了些,我當時不過是對他不懼陰氣煞氣的身體做了幾種猜測而已,怎麼在他眼裡,就成了要切片兒嘗鹹淡了。
“差不多。”老姚很認真地點了點頭,但不再等我說什麼,他卻是忽的將笑意收斂了許多,主動問起了今天下午的事。
那道懲戒天雷,整個鄭州市區都看見了,別人可能不知道怎麼回事,但老姚和於老太太他們合作了這麼多年,以至於他在看着那道藍紫色天雷的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
我們在趕去落雷點兒的時候,他也給電話給了於老太太,大致瞭解了情況後,便與於老太太說了,自己去查查情況,稍晚會兒會過來這邊。這也就是,於老太太在聽着地下室的敲門聲之後,還那麼淡定吃肉的原因了。
妖仙的能力,向來是不容小覷的,特別是在調查東西上頭。我想着兩個多小時前從白事兒通離開的老妖,暗道了聲可惜,如果他能在這附近多呆一會兒,指不定就能查清楚那天雷,到底是個什麼回事了。
“那,你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麼?”我問。
老姚也是個妖仙,儘管不知道是個什麼仙,但他的外號能和老妖這麼相似,想來,調查能力應該也不會差到哪兒去吧。
老姚在我期待的目光裡,點點頭:“大概知道了。”
他在過來之前,聯繫了幾個同樣隱匿在市區的妖仙們,而從他們口中,老姚知道了一些連我們都不清楚的事情。
比如,他說早在今天天沒亮之前,就有厲鬼盯上沈發才他們四個生魂了。
厲鬼,我心裡稍稍一沉,看來還是第二種的可能性大啊,只是這個對沈發才四個出手的厲鬼會不會就是蘭雪寧呢?
老姚沒有說,我也無法確定。
不過,他緊接着又說了,今天下午的時候,有妖仙親眼看着沈發才四個,就在剛纔落地點兒附近晃悠。
因爲他們附身的靈紙人,靈紙心不穩定的時候,偶爾會飄散出來一絲靈力,這使得對靈力頗感興趣的妖仙們,都會在暗地裡偷偷留意着。而恰好,沈發才幾個被從靈紙人裡趕出來的畫面,也被藏在附近花壇裡的一個妖仙,看了個正着。
那個妖仙,老姚也聯繫了他。
那是個烏鴉精,已經化形數十年了,大多數時間,他都混跡在大都市裡頭,用他自己的話說,這叫大隱隱於市,也叫紅塵煉心。不過老姚對他這個說法有些不屑一顧,有哪個妖仙紅塵煉心,是天天躲在花壇裡,牆角旮旯裡偷窺的?
所以,那是個在城市裡頭,連樹枝都不敢站的奇葩妖仙。
“那,他看着是誰把沈發才幾個從紙人裡頭弄出來的麼?”我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打斷老姚,他看上去興致勃勃,如果再說下去,可能他會把這個妖仙的其它情況,繼續說給我們聽。
“看着了。”老姚愣了愣,“是個女的。”
他說着,將從奇葩妖仙嘴裡聽着的對那女人的形容,跟我們講了一遍。
那是個長得很清秀的女人,約二十出頭的年紀,長髮,皮膚很白。身材不算太高挑,但也不低,穿着一身連衣裙,背了個小黑包,走在路上,回頭率還是挺高的。
“小黑包?”我的關注點在這三個字上,“告訴你這個消息的妖仙,有沒有說有關這小黑包的其它事情?”
經他這麼一說,我倒是能把這女人的模樣,跟在落雷點兒旁邊,中年猥瑣大叔用來形容的被雷劈死的女人的話對上了。特別是,這倆女人還都背了黑包,雖然這種顏色的包很大衆化,但牽扯到同一個靈異事件,我不得不問清楚一些。
“咦,你怎麼知道?”老姚說的話再次被我打斷,可他沒有生氣,詫異地看了我一眼之後,他朝着我們問:“懲戒天雷落下來的時候,你們也在旁邊看着麼?”
“不是這個,我們沒在旁邊,你就說那包裡......是不是裝了靈紙心就夠了。”我試着問道。
“是啊。”老姚更詫異了,他看着我說:“你們不在旁邊,是怎麼知道的這個事兒?”
這下子,就能確認了,這件事情,也能完全連起來了。
對於老姚的詢問,我指了指強子,同時示意後者把我們在落雷點兒附近聽着,看着的情況都跟他講一講。
至於我自己,此刻得消化一個了不得的大消息。
如果沒錯的話,昨天晚上跟着沈發才四個的厲鬼就是白板蘭雪寧了。她爲什麼跟着,這個問題暫且不想,按照剛纔老姚所說,這蘭雪寧在跟了大半天之後,選擇了下午對沈發才四個動手,將他們從靈紙心裡趕了出來。
被趕出來之後,這四個生魂在太陽底下是撐不了多久的,所以現在看來,哪怕是蘭雪寧沒有出手,沈發才四個已經魂飛魄散的可能性也很大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天雷降下來劈死的可是個女人,而蘭雪寧本身是有着實體肉身的,所以,這個女人,現在基本就可以確定是蘭雪寧了。
“這白板兒......就這樣魂飛魄散了?”得出這個結論,我呲着牙倒抽涼氣。
蘭雪寧雖然實力不及趙茵茵,但從被黑叉重視的程度而論,她們倆可以說是差不太多,並且如果一定要在這方面比個高低的話,身爲鬼王的趙茵茵,現在應該還不如蘭雪寧了。
就這麼個厲害傢伙,被懲戒天雷給劈成了焦屍......我突然有些擔心,黑叉會不會因此發了飆,搞個深夜屠城什麼的。
“什麼白板兒?”老姚並沒有聽過這個稱呼,聽着我嘴裡念念叨叨,他輕輕碰了碰我胳膊問着。
“一個很厲害的厲鬼。”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但嚥了咽口水之後,我又忍不住補充了一句:“今天下午的懲戒天雷,劈得應該就是她。”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