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並非第一次出現在我腦海中,只是想清楚了一些問題之後,我越發覺得,周大鵬死在那個紅衣女鬼手裡的可能性越小。
她曾告訴我說,她死了很久,卻依舊是沒有陰差來找她,送她入陰。
還有,我度那女鬼入陰的時候,她和我說的那句話,到底是爲了證明自己的“見識”,還是想傳達給我什麼別的信息。
這麼一想,我突然覺得,哪怕我已經用盡了腦細胞去思考,可依然還是把這些想得太過簡單了。
“吧嗒吧嗒......”
坐於我身旁的老妖不知在想些什麼,微露在外的舌頭與嘴脣快速地互相觸碰着,似乎在品嚐什麼美味一般,可是他臉上的表情,卻是相當猙獰。
時間這麼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我回憶着這些事情,腦袋也越發的昏沉。
駱澤在我斜對面歪着頭呼吸均勻,睡得很熟,可饒是在睡夢中,他皺着的眉頭卻依然沒怎麼放鬆。
這幾天裡,發生的事情果真是太多了。
......
“吱。”
一聲輕微的門響,打破了這不知安靜了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的氣氛,我和老妖聞聲,都朝身後看去。
回來的是清遊。
面色同樣有些疲憊的他肩上挎着我們都熟悉的單肩包,一邊關門,一邊聲我們問道:“你們還沒聊完麼?”
“差不多了,再等你。”我看了一眼依舊沒醒的駱澤,朝清遊使了個眼色,“小聲點,駱隊好不容易睡一會兒。”
我的話清遊並沒有在意,他將挎包提在手上,往自己的辦公桌走去,音量一點沒減地說着:“沒事兒,他已經醒了。”
“嗯。”彷彿是爲了配合他,兩秒鐘前還一動不動的駱澤,此刻卻是伸了個懶腰,將身體坐直,眉頭微皺朝着清遊問道:“今天晚上什麼個情況,去了這麼久?”
“沒什麼,一點小事。”
清遊語氣同駱澤一樣,平靜到沒有一絲波瀾,駱澤點了頭,看了我和老妖一眼,開口道:“嗯,張忠國死了。”
“什麼時候?”
清遊驚聲問道,隨即,駱澤便將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將了個大概給清遊聽,話語的最後,特別加重語氣,強調封印了某個恐怖角色的罐子被人搶走,直到他晚上下來到這裡來,也沒有別的線索。
“車查了沒有?”清遊略微思索,便開口中問着。
“查了,不過暫時還沒什麼新消息。”駱澤臉色略沉,“我琢磨着,在車的這條線索上,應該查不到什麼。”
“爲啥?”我插嘴問道。
“因爲不出意外,那輛車就是張忠國本人的,而開車撞死他並逃逸的司機,可能不是人,我個人判斷裡,他們襲擊張忠國的主要目的,還就是地下室裡藏着的幾個瓶瓶罐罐。”
清遊一聽,不再言語,我也暗自琢磨着,那會兒我也想到過這個可能,不過又想到現在的車應該都是要鑰匙和遙控才能開走,就給排除了,這會兒駱澤提起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駱澤和清遊倆人的性格多少有些像,在聽完這些後,清遊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坐在他的老闆椅上,擺弄着被拆成幾段了的伏魔。
“對了蘇然,得跟你說一聲。”清遊手裡拿着伏魔的刀身,目光有神地看向我,“我查出來點消息,可能對你有用。”
“什麼?”我也挺直了腰。
這會兒我們坐在待客區,清遊坐在辦公桌後,我才覺得他這間辦公室大,我跟他之間,似乎有着六七米遠,不知是我眼睛累了還是怎樣,我這會兒竟是有些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今天我去找了趙茵茵,她讓我轉告你,看好楚玥桐,別讓他們給逮着空檔,把人帶走。”
清遊這話跟**似的,一點鋪墊都沒有,直接扔進了湖心。
“你去找了趙茵茵?”
“楚玥桐是誰?”
“趙茵茵,她怎麼會告訴你這些?”
我,駱澤,老妖三個人幾乎同時開口,更相同的,是我們臉上幾乎同樣的疑惑之色。第一句是駱澤問的,第二句是又開始插嘴的老妖,而第三句最長的,纔是我問的。
我們三個的同時問話似乎在清遊的預料內,他輕嘆着氣搖了搖頭,道:“嗯,昨天晚上事情總要問個明白。以我們這麼多年對趙茵茵的瞭解,不把她逼急了,她不會跟我們動手的。”
“那你問出來什麼沒有?”老妖再次插嘴,把我和駱澤的話搶走。
“她沒多說什麼,只是說昨天晚上她情緒上有些反常,沒能控制好自己。”清遊這陳述句裡,也帶着些他自己的疑惑。
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下意識地朝駱澤看去,我聽不懂,他應該聽得對纔是。可是駱澤此刻嘴裡卻喃喃着,背部略微放鬆靠回了沙發上,眉頭卻依然緊鎖。
“情緒反常。”
我也默唸了一遍這四個字,直覺中告訴我,我應該明白這四個字的意思,可事實上,我有些昏沉的腦袋非但沒能明白這四個字的意思,反而關注的重點,是清遊說他跑去找了趙茵茵。
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聯想到之前我親眼看到的幾次,趙茵茵和清遊的見面,我怎麼都有些想不明白,趙茵茵怎麼會和他平靜地交談。遠得不說,就上次在蟠龍陵園裡的時候,她可是放開了手,幾乎沒有留情地和清遊,胡南珍兩人對打,若不是當時有天安地願在旁幫忙,可能那天晚上,我們五個的命,就真交待在那裡了。
再看看駱澤,清遊和老妖那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我只覺得我的左腦裡現在裝了大半袋子麪粉,右腦裡裝的是一池清水,只差一根棍子在兩腦之間攪上那麼一攪,就是一腦袋漿糊了。
“話說蘇然,楚玥桐這個女孩,你瞭解她多少?”沉思中的清遊突然間擡頭,朝我看來。
“不是很多。”
聽到楚玥桐這三個字,我略微清醒了一些,當即把腦袋裡想得那些一時半會兒搞不清楚的事情放下,強行靜下心,把之前強子跟我講的,和在論壇上看到的信息,全數講給了他們三個聽。
當然,也包括這幾天裡發生的事情。
“她父母在她快要十八歲的時候遇了車禍,雙雙身亡?”駱澤耐心地等我講完,纔開口問。
“嗯,聽說是這樣,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回想着強子跟我說的話,我又補充了一句,“聽說肇事司機跑了,現在還沒抓到。”
“哦。”
他應着,扭頭和同樣在點頭的清遊對視了一眼,似乎在傳達着什麼信息。
“爲什麼趙茵茵會提到她?”
我相當疑惑,要知道我跟強子就是怕花氏集團的人再對她動手,才把她勸到清澤醫院裡來住。而趙茵茵在我們的推斷裡,正好就是花氏集團裡的人,準確說是花安國的人,這樣一個應該幫着花安國過來搶人的鬼王,怎麼會特意讓清遊帶話,來提醒我?
“不知道,但她既然提到了,指定是覺得這件事相對來說,比較重要。”清遊看上去似乎也沒什麼頭緒,但我卻感覺,此刻的他同趙茵茵見面後,似乎對她的話,沒有什麼懷疑。
前些天還打得你死我活的一人一鬼,怎麼會突然又和諧相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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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問這個問題,可突然間又覺得現在問,似乎有些不合適。
“這個楚玥桐現在在哪?”駱澤皺眉問道。
“在我這,前兩天蘇然他們把她帶來,我就安排她住了下。”清遊開口應了他。
“嗯,以趙茵茵的性子,她既然是提了這丫頭,就指定是有用意的,這幾天你先別亂出門了,先護好她再說。”駱澤似乎是當習慣了領導,這話是對着清遊說的,卻依然用得是命令的語氣,不容置疑。
“好。”
清遊似乎是習慣了,倒也沒有介意。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駱澤身上,可爲什麼停在他身上,原因卻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也許在坐的,包括我在內的四人裡,只有他最靠譜了吧。
沉默中的駱澤眼光微轉,手指的指腹又開始互相摩擦着,全然一副思考的模樣,可不過半分鐘,他又擡頭看向清遊,開口問道:“對了,你剛纔說趙茵茵昨天情緒失控,可是我聽胡南珍說,她是去H大找什麼東西了。”
駱澤這話似乎是說了一半,我動了動坐得有些微酸的大腿,卻正好看到坐在我旁邊一臉困惑的老妖,這一看,原本就聚不起來的心又跑偏了些。
我說怎麼我們說了這麼會兒他都不插嘴,敢情是啥也沒聽懂。
“蘇然,你說說吧,胡南珍說趙茵茵找的東西你知道,讓我回來問你。”
心裡想着老妖,清遊的話又扯到了我身上,連忙將心思攏了攏,我想着今天上午和胡南珍的談話,開口將我知道的這些,仔仔細細地,全數告訴了他們。只是這次沒等我講完,清遊卻是沒能沉住氣,幾乎是失聲朝我問道:“你確定你看到的耳墜,是那副模樣的?兩片柳葉,正反兩面都寫着‘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