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強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問着楚玥桐是否能絕對確定,在這樣的質疑裡,楚玥桐的終於沒能忍住的,發了脾氣。
“我都說了是他,是他,你們怎麼就不信呢?”她瞪着我們,紅腫的眼睛裡,又聚滿了晶瑩,“現在最主要的是找到安昕,不管是他還是另一個和他長得特別相像的人,我們現在能認出來的,能聯繫上的,就只有他!”
楚玥桐的一席話,頓時驚醒了我,是啊,如果這人不是老範,可能還要比現在更麻煩,最少,老範我們還有辦法能聯繫上,可以打電話,再不濟,以駱澤或者李宇波的身份,查一查他的家庭住址,似乎也不是什麼做不到的事情。
當即,我們幾個分了工。
強子帶着楚玥桐去了七樓休息,我則是找了個藉口,說得到消息安昕被帶到了洛陽去,大概地址已經確認,因爲她的情況實在太糟,我也已經耽擱了這麼久,沒法兒再繼續等下去了。
清遊和駱澤十分詫異,但安昕出了事,我焦急萬分的心情他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所以聽到我用自己的方法探到了她的下落,他們並沒有在這一點上頭多想,倒是對我說的被送到洛陽,同樣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想着李宇波還在樓下等着我,我不敢再多做停留,當即拿上揹包,就要踏上回洛陽尋找安昕的路。
“蘇然,等等。”然而,就當我拉開辦公室的門打算往外走的時候,一張憑空出現的黃紙忽然之間出現在了我的身旁,一悠一曳地緩緩下落。送我出來的清遊和駱澤都屬於眼疾手快這一類,不等我伸手,這黃紙已然到了駱澤的手中。
“積分符!?”駱澤隨意地看了一眼上頭的字,但下一秒,向來做任何事都比旁人要穩重的他嘴巴張得足已放下一個鵝蛋!他手指顫抖着,嘴脣也顫抖着,聲音更是顫巍巍:“趙......茵茵?”
“啥!?”清遊一怔,腦袋湊到黃紙上看了幾秒後,下巴亦是掉到了鞋面上,“還有柳晨風!?”
“呃......”我乾乾的應了聲,回來的時候腦袋裡就只想着安昕了,倒是把趙茵茵和柳晨風兩個入陰這事兒,給忘得沒點兒影子,若不是這張遲來的積分符,我可能還要回到洛陽見到安昕,才能想起來這事兒!
這下子,倒是又走不了了,最少是幾分鐘之內都走不了了。
當下,我快速組織了語言,把送趙茵茵入陰這事兒用最簡單明瞭的話,挑着重點跟他們幾個說着——胡南珍聽着驚呼,也一瘸一拐地跳到了我們旁邊,而烏鴉精姑娘,終於也是放過了那瓶酸奶,兩隻眼睛像打了光的黑寶石,閃爍個不停。
“所以,他們這就走了?”知曉他們過去的清遊背靠在牆上,怎麼都不敢相信這趙茵茵竟是在把清澤醫院六樓拆了之後,帶着柳晨風就直接入陰了。要知道,他說直到剛纔被我手機嚇醒,腦袋裡想的都還是怎麼去找趙茵茵,讓她把六樓陣法重建的材料給出了。
“走了。”我乾乾地應了聲,但看着這張已經轉到烏鴉精姑娘手上的積分符,腦子裡頓時靈光一閃!
話說,我記得趙茵茵被懸賞的積分可是有八百分之多,而柳晨風,儘管他並沒有被排在上頭,但就憑他在陽間裡所經歷的一切,大幾十分總歸是一定有的。想着,我連忙把積分符拿了過來,急急地看着上頭的數字。
趙茵茵+800,柳晨風+260。
“我了個去!”趙茵茵和柳晨風兩個的身份真的是足夠特殊,這才讓本該在李宇波住處就傳過來的積分符,一直到現在纔到。而這個積分也是超出了我的預料,前幾天我的積分纔回歸到可憐巴巴的兩位數,而今天,竟然這般容易的就到了四位數。
突然間,早上的一切似乎都像做夢一樣。
“清遊哥,那個陰陽丸還能不能買?”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我強迫着自己冷靜下來,安昕還在等着我,她的腿還不知道怎麼樣了,萬一是傷得太重,醫生要給她截肢,那時候再用這個陰陽丸,恐怕也是沒用的。
清遊聽我這一問,頓時明白了過來,他朝烏鴉精姑娘揮了揮手,示意她把強子喊上來。這陰陽丸每個月同一個陰陽先生的名下只能兌換一次,一次也不過是三枚,算算時間,這兌換時間,已然刷新。
這一次,清遊用商量的語氣同我說:“換四枚行不行?”他指指重傷的胡南珍,又指指駱澤,而後手指朝下,指了指剛纔下了七樓的楚玥桐:“給他們也換一枚吧。”
他話裡說的第四枚,自然是留給安昕的。陰陽丸,這種逆天的藥丸子是五十積分一枚,四枚就是兩百分,一下子就去了我纔得到積分的五分之一。
但,我低頭想了想,還是輕輕搖頭說:“還是一人換一枚吧,我總覺得這事情還沒完。”
是的,在趙茵茵走後,我就覺得這事情似乎只是纔剛剛開始。周靖死了,貓妖死了,花安國死了,趙茵茵帶着柳晨風入陰跑了,柳生道人昨天晚上被趙茵茵和華氏兄弟追殺,儘管結果趙茵茵並沒有說,但被三個鬼王追殺,柳生道人哪怕再精通陣法,一時半會兒的,他定然也搞不出來什麼。
而如果連柳生道人都斃了命,那潛伏在鄭州這麼些年的孟嵐秋,胳膊腿兒都被我們這兩邊的人齊齊斬斷,他不發飆對我們出手,那還真是不合他鬼王的身份了!
尋了張黃紙符,我按着清遊說的寫下了換陰陽丸的符文,激活之後,便站在門口等,直到一個純黑色的瓶子,徒然出現在我們跟前。
“到了。”我看到清遊眼底閃過一抹複雜,伸手把這與一般藥瓶子差不多大小的黑瓶接進手心裡。
在場的幾個,分別拿了一粒走,胡南珍三個是拿着這丸子先垂頭感慨,而吃貨烏鴉精姑娘則是把酸奶往旁邊一放,隨手就塞進了自己嘴裡......再接着,她整張俏臉都皺得變了型。
這丸子的噁心味道,果然是令食用者終身難忘。
分完之後,我告別了他們,帶着屬於我和安昕的兩枚匆匆下了樓,李宇波已經兩三次電話催促了,甚至在這等的過程裡,他還到醫院旁邊的小飯店裡吃了一碗刀削。待我到一樓時,他已然開着那輛普通到有些顯然的普桑,停在醫院的正門口。
“走吧。”我坐在副駕駛深深地吸了口氣,說:“送我去火車站吧,我回洛陽。”
“我送你去吧。”然而,李宇波則是看着路前方,頭也不回地說道:“我剛纔在樓下想了想,既然我們手頭的這些案子都是無頭案,兇手都是我們沒法抓到的鬼物,那我還不如跟着你去洛陽一趟。我剛查了火車班次信息,時間最近的一般在十分鐘之後,可是咱這速度根本趕不上,再下趟就是下午五點多鐘的了。”
“中間沒有了麼?”我隱約有些印象,下午時候,從鄭州到洛陽的車次只有一兩個班次,但具體是幾點的,還真沒有記住。如果李宇波說的是真的話,那不讓他送,我也只有去長途汽車站坐大巴,那種一路上不知道要停多少回的大巴。
李宇波給了我肯定的答案,接着又告訴了我說,李小青已經准許他用車把我送回洛陽,如果可能的話再給我捎回來。但有個條件就是,我要幫他們抓到前幾次殺人案的兇手,哪怕是鬼物,也要給送回陰間,堅決不能讓他們再繼續在陽間裡禍害。
然而,這本就是我的職責所在。
李宇波的車開得一會兒一停,由於昨天晚上相當於沒睡,又折騰受傷,綁着紗布到處跑,就當他的車剛剛出鄭州市區,我拼命打架的兩片眼皮,終於是如願以償地合二爲一了。而等他再叫醒我的時候,已經是下了高速,進了洛陽的城市。
我頓時打起了精神,給他指着路。
洛陽的道路相較鄭州而言,要好開上少多,畢竟二線城市和三線城市的差距,在我的感覺裡除了房價和消費高之外,就是車輛的多少了。一路幾乎沒怎麼停的,我們便到了東聖醫院所在的路上,我不由得感到忐忑萬分,要知道從上午卜卦出結果到現在,已經過了將近四五個小時,安昕,她還在這裡麼?
到了醫院,李宇波去停車區停了車,而我則是飛快地跑到一樓的導診臺,問着安昕的信息,由於太過慌張,倒是把那站在導診臺裡的護士,給嚇了一跳。好在,聽我說了安昕的大概情況之後,她一手拍着胸口,一手在挪動着鼠標:照她這樣的傷,怎麼着也得手術住院。
很快,那護士擡起了頭,在我的緊張不安裡,給我指了指電梯:“去吧,四樓,外傷住院部,到那兒找護士站問。”
“好!”安昕還在這裡,我腦袋裡繃着的那根弦總算是稍微鬆了些,她只要還在這裡,只要四肢健全還有一口氣在,那麼明天,活蹦亂跳的她一定就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