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你們是誰?”一號肉山捂着手嗷了幾聲,被臉上肉擠得只剩一條縫的眼睛,終於是看清楚了目前的狀況,回憶啥的,應該也是跟着上線了。仔細地打量了我們幾個,他又冷聲問道:“你們怎麼進來的?”
“你這反應怎麼這麼慢?”
他這問題問的,連我都看不下去了。我記得我跟老妖他們進來的時候,已經跟這倆肉山及沈發才說過了這兩個問題......呃,哪怕那是假的。
“我們是誰沒必要告訴你,你最好睜大眼睛看清楚現在的情況,別再說這樣沒用的話出來。”清遊冷冷地直視着他,“老老實實聽着我們問,知道了就說,不知道就搖頭,別廢話。”
一號肉山被清遊這話說得一愣,但目光掃了我們一圈後,他依然是拿出了電視劇裡主角被刑逼時候的臺詞,說得鏗鏘有力。
“哼,那你們不用問了,我死也不會說的。”
“你確定?”
駱澤沒吭聲,清遊繼續眯着眼反問。這樣的威脅正好配得上電視劇裡的劇情發展,一號肉山不知道是不是真這麼想的,他連看都沒看清遊一眼,直接用鼻孔回答了他。
“哼!”
這反應,清遊會被他氣到麼?會暴跳如雷麼?會直接擡手抽他巴掌麼?......
然而清遊壓根不是電視劇裡頭演的那種大衆流的反派,眉頭輕輕一挑,他嘴角又露出了一抹笑意,淡然地說道。
“哦,我也就是問問,動手吧。”
一號肉山聞聲一愣,清遊的不按套路出牌讓他滿是水泡的臉上都生生擠出了一抹詫異,他瞪大了眼睛(還是一條縫,只不過寬了點兒)看着我們,驚道:“你們要幹啥?”
“嘭!”
回答他的,是駱澤擡手就往他脖子右側招呼的一記手刀,然後,一號肉山又暈了,滿是水泡的臉直接着地。
“走,問下一個。”駱澤眼都沒眨,轉身朝着二號肉山就走了過去。
相比較一號肉山來說,二號肉山的狀態多少要好一些,雖然被老妖給打得動彈不了,但多少還有理智的。從我,老妖和強子三個第一批進到這裡之後,這短短的二十分鐘裡頭,他是唯一一個把我們行動從頭看到尾的。
見駱澤帶着朝他走去,二號肉山臉上閃過了一抹恐懼。
“我們問你點兒事,配合一點不受罪,不然他們倆,就是你的前例。”開口的依然是清遊,說着他指了指沈發才和一號肉山,咧嘴笑了笑。
“你們要問啥?”
二號肉山嚥了咽口水,艱難地開了口。駱澤和清遊倆人對視一眼,清遊後退了兩步站到我們旁邊,駱澤則是朝他問着。
“這個孩子你們從哪帶過來的?”
“從附近的一個倉庫。”
“真的?那孩子可是說他醒過來之後,就是到這來了啊。”對不上號啊,我回憶着周星星那會兒跟我說的,忍不住提醒着他,掃了一眼沒什麼反應的駱澤,我又補充着威脅了一句,“你最好說實話,不然我可不保證你會不會嘗試到......那個什麼啊。”
因爲駱澤在,所以我也沒敢把話說得太明,私下裡用暴力手段逼刑,他給我的感覺應該是比較排斥的,哪怕他十分鐘之前,才帶着沈發才玩了一把極速倒轉。
“真的真的,我們接到他的時候,真的就是在附近的倉庫裡,他當時昏迷着,真的是帶到這裡才醒過來的。”
“你們每次接...人,都是從那個倉庫麼?”
“是,接着電話之後,我們倆去那拉人就行了。”
“你們給花氏集團幹了多久?”
“一年多。”
一年多,這個時間確實夠長了,我望着這個臉上帶着“只要你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神情的胖子,心裡琢磨起了邱江寧家的事兒。
“除了你們,還有別人麼?”
“什麼?”
“從倉庫往這拉人的,除了你們,還有別人麼?”
“有,但我們沒見過。”
二號肉山說着連連點頭。駱澤提問略停,身體微斜地同清遊交換着眼神,我見狀,決定趁着這個機會把剛纔想的事兒問問。
“去年六七月份的時候,你們有沒有拉過來一個已經死亡了的孩子過來,做屍體全剖?”
“六七月份?”二號肉山的神色有些遲疑起來,“確定是已經死了的麼?”
“是。”我點頭應着,“四歲左右的小男孩,應該是淹死的。”
“有。”二號肉山猛得將頭一點,像是深藏着的良心突然爆發了一樣,開始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這個孩子我記得很清楚,那天下着大雨,我跟熊接着電話,讓去拉個人過來交給範醫生。當時那個倉庫裡就只有一個小號的密碼旅行箱,孩子裝在裡頭,應該這麼說,我們帶過來之前壓根不是知道里頭裝的是這麼小的一個孩子。”
“你們不知道密碼?”我插了句嘴。
“不知道,做全剖的一般都是裝箱子裡帶過來的,密碼在醫生手裡,不過那會兒我們跟範醫生的關係已經不錯了,雖然說話不多,但他也比剛開始的時候給我們的信任要多得多。我記得那天我們過來之後,範醫生在手術室裡折騰了一會兒,出來讓我們幫忙把人擡到手術檯上,他去拿東西。”
“熊當時在看電影,我就自己去了。那個孩子長得很好,不過可能是在水裡泡得久了,皮膚慘白慘白得不說,還泡得腫了,我當時沒多想什麼,畢竟這孩子已經是死了的,要是活的,我指定不忍心把他抱上去,唉。”
“然後呢?”
我忍不住別開目光,有點兒不想看他臉上的青腫,這並不是因爲同情什麼的,而是他臉都腫成了副模樣了,還一定要耷拉着臉表示惋惜,好巧不巧,這副模樣正好不上不下地卡在我笑點兒上。
“然後範醫生回來之後,就動手了,小孩子相對來說要快一點,一個半小時,他就把東西都裝在一個東家準備好的大冷凍盒子裡,讓我們帶走。”
“那屍體呢?”
“放完血套了袋子,又裝回密碼箱裡了啊,我們只負責把東西帶回到倉庫裡就行了,剩下的有別人管。”
“呵,你們這分工還真挺明確的。”
我聽完忍不住損了一句。
有人專門把人逮住往倉庫裡放,有人專門去倉庫裡接送,有人專門負責按要求下刀切割,完了還有人專門負責掃尾。
這樣的團隊放到這種事兒上,多少有點兒浪費了吧?
身旁,駱澤跟清遊早就交流完了,二號肉山在一旁說話的時候,他們倆也耐心地聽着並低聲分析,以至於我剛剛說完,駱澤的問題緊跟着就來了。
“屍體怎麼處理的,你們知道麼?”
“不太清楚,不過聽人私底下說起過,好像是拉到火葬場焚屍,也好像是直接用個什麼溶屍劑直接溶掉,反正應該是處理的很乾淨,這麼久了,我是也沒見他們處理過的屍體被人發現。”
“火葬場?”
我自言自語地說着,這個詞很明顯的讓我想到了張忠國,畢竟我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曾很驕傲地跟我說過自己手底下有倆火葬場和一個陵園,這邊動完手術送去的人,會不會是在他那裡燒的呢?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二號肉山並沒有聽出來的我意思,仍然在解釋着,“我們這邊基本是各幹各的,很少有聯繫,我那次也是在倉庫附近上廁所的時候,聽到處理屍體的人在屋裡面說的。”
“我知道了。”我輕輕點頭,“你見過他們麼?”
“碰上過一兩次,不過沒說過話。”
“好。”
我應了一聲拍了拍駱澤胳膊,往旁邊走了幾步,心裡有了個大概的計劃。內臟從人身體裡摘出來之後,除了冰櫃,別的地方是指定不能放久的。
周星星被抓過來了三天,手術安排到今天晚上,那麼接着一號和二號肉山下面那一環的人指定也會得到消息,提前去那個倉庫準備......如果我們推斷的是對的話,說不定過來取內臟的人,正好就是三天前出手抓了周星星的那個。
想罷,我拳頭握了握。
“一會兒他們去送貨的時候,我們跟上,說不定能把這條繩子上掛着的螞蚱,一把全抓了。”
駱澤自然是沒有什麼意見,更不用清遊和向來喜歡湊邪門熱鬧的強子了,二號肉山這裡是沒什麼好問的了,不過他末了又給我們個有用的信息,範醫生並不是沈發才的代號,而是另外一個被安排到明天過來手機的老醫生。
這個消息自然是不怎麼好,畢竟今天晚上黑市被查的消息,不說明天了,就是再過上一會兒,指定也就能傳到花安國的耳朵裡頭了。所以想要抓到另外兩個給花氏集團效力的黑醫,目前來說,難度還是大了點。
不過話又說回來,已經逮到了這個鏈子裡的其中兩環,哪怕不怎麼完整,但距離把這整根鏈子都揪出來,真的還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