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往嘴裡扒拉着一次性飯盒裡剩下的飯,我邊想着怎麼開口去問那具死相異常誇張的女屍,現在我基本是能確定她是被人勒死的,並且兇器很可能就是那條白紗。但如果我看到的第二副畫面裡,就是她死之前的情景,那麼說不定她體內,應該會有花安國留下的罪證。
要怎麼開口問這麼尷尬的問題呢?
或許是感覺到了我不時瞟過去的目光,李宇波終於忍不住了,在嚥下嘴裡的肉和飯後,朝我嚴肅地說道:“蘇然,你老瞟我們一文幹啥?有啥咱就直說。”
呃,好吧。
既然李宇波這麼說了,我乾脆趁勢就把這尷尬的問題問了,於是深吸了口氣,我一本正經地朝正在吃最後一口的小劉法醫問道:“小劉姐,屍體冷藏櫃裡十號屜裡的女人,你有沒有她的身份信息?那個還有,她是不是死於先/奸/後殺?”
小劉法醫在飯盒中正動着的筷子突然停了下來,看向我的目光疑惑中帶着些警惕,對視之後,我趕忙放下碗筷雙手搖了搖,道:“別誤會,我只是想確認一下,因爲昨天晚上我見着,發現了點兒東西,大概知道了這女孩是怎麼死的。”
這個說法似乎並沒有讓小劉法醫信服,她看向我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道:“蘇然,你知道麼?雖說我是個法醫,但好得也是在派出所裡呆了兩三年的,看出來一個普通人說謊沒說謊,還是沒什麼難度的。”
我靠,問題跑偏了好麼?
“小劉姐,咱不糾結這無關緊要的細節行唄?真的我只是想確定一下這女孩的身份,我要查的有些東西,跟這個女孩的死有關,我現在甚至能告訴你是誰殺了她,但就是什麼證據都沒有,我說出來你信麼?”
“信。”
“信。”
我話音剛落,這倆人同時開口回答了我,由於李宇波反應地太快,對着我說話時,米飯還噴我臉上了幾粒,但他卻一本正經地跟我笑着說了句:“說正經的,不要在意這無關緊要的細節。”
你妹的細節!
我默默地拿起桌上的餐巾紙,擦掉臉上沾着他口水的米飯,有些無語。但話說回來,我現在有點心虛,畢竟我沒有看到這女孩被殺的過程,單憑趙茵茵讓我看到的夢,說出來也是空口無憑。
“沒事,說吧,我也實話跟你說,十號屜裡的女屍已經到我們所裡五天了,但到我們所裡的時候,她的屍體已經僵直,初步屍檢結果,她是因外力導致窒息性死亡,說白了就是被人勒死的,並且死亡時間已經超過十八個小時。”
“你看到她那副模樣,是被勒死的死亡特徵之一,但她的情況可能有些特殊,按理說,超過三十個小時之後,屍體會開始軟化,死者的面部表情按理說可以略微恢復正常一些,可這女屍卻是個例外,過了五十個小時都發臭了的時候,也沒有見她有一絲軟化的跡象。”
“爲了不讓她的屍體腐爛,我也只能把她先放進冷藏櫃裡,這個女孩是黑龍江人黑河市人,名叫關珊夢,今年二十一歲,死前就讀於N大旅遊管理專業,大三,我們走訪調查過她,她的生活圈子不同於一般的學生,接受我們調查的學生都說,她每個週末都不在學校,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
“這就是我們所知道的信息。”
小劉法醫說完,起身到窗子邊的電腦桌上拿過一瓶礦泉水,扭開喝了幾口,才又看向我。
“不對啊,小劉姐,她的屍體你們是在哪裡發現的?”我皺着眉頭朝她問道,畢竟她說了這麼多,卻唯獨沒有提到這個,發現屍體的地方,不該是最重要的線索蒐集地麼?
李宇波搖着頭插了一句嘴,“這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怕你有心理陰影。”
我靠,怕我有心理陰影你也別直接說出來啊,你說不知道或者不能說就不完了,這麼一說,讓我反而更好奇,花安國到底是把這女孩拋屍什麼地方,居然還能讓我有心理陰影。
“沒事,說吧李哥,我見過恐怖的東西,應該要比你們多。”
這麼說着,我不自覺地回憶了下李龍飛和白板女鬼的臉,被碎肉運動員追着的夜跑,趙茵茵那染了血的紅指甲,柳晨風食鬼時冷漠中帶着邪氣的表情,幾乎每每回憶起來,都讓我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只是我從心底裡告訴自己不能怕,如果我害怕了,就可能會退縮。
李宇波微微皺着眉頭告訴我他在猶豫,我看着他眉間淡化許多的黑霧輕嘆了口氣,微微搖着頭,把自己心裡因爲回憶而產生的陰霾,一股腦地統統掃除,畢竟想那些並沒有什麼用,想要對付鬼王級別的厲鬼,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
終於,在小劉法醫開始收拾桌上東西時,李宇波才擡起頭,一臉慎重地開了口:“那具女屍,是在XX路的下水道里發現的,而報警的人現在還在醫院住着,情況不怎麼好。”
“下水道?”我聞言一愣,但想想那地方確實是有些陰森恐怖,於是接着問道:“報警的是個下水道修理工麼?”
“不是,要是個下水道修理工,我就不用怕你會有心理陰影了。”李宇波說着搖了搖頭,臉色微微變白了些,但他深吸兩口氣,繼續跟我說:“報警的是個年輕的男人,叫什麼我就不說了,二十七歲,五天前下夜班回家,在路上走着的時候,沒留意踩到了個下水井蓋,結果那井蓋原本好好的,卻在他踩上的時候,莫名其妙地帶着他一起墜了下去,不出意外地,他小腿骨折了。”
“不過這並不是最糟的,最糟糕的是下水道里當時漆黑一片,這整件事情裡可能唯一值得慶幸地是,他並沒有直接掉到水道里,而是摔在旁邊差不多一米寬的混凝土小道上。”李宇波越說臉色越白,只是小劉法醫卻直接無視了他,用袋子把桌上的東西都裝好,提到了門口放在地上,待走回來時,看李宇波還沒有繼續往下說,她便皺着眉頭把剩下的部分簡約概括了。
“那人說,他拿着手機打開手電看了看,結果他身前就是那具女屍,很不幸的是,他剛把燈光照過去,就直接照上了這女屍的臉,然後他倒是還有些理智打了電話報警,直到我們趕過去的時候,纔敢暈倒過去,被我們送到醫院裡,現在還沒出院,不過住的卻不是骨科,而是精神科。”
好吧,我承認聽到從小劉法醫嘴裡,用這麼平淡的語氣說出來的話,確實有些頭皮發麻,並且我也能想象地出來,那掉下去的男人看到這女屍的反應,畢竟昨天晚上,我在停屍房裡掀開蓋屍白布的時候,都被她那臉嚇得不輕,更不要說普通人在下了夜班掉進下水道里時看着了。
只是花安國爲什麼要把棄屍地點選在下水道?
我雙手隔着衣服搓了搓胳膊,有些想不明白這問題,以花安國的實力,比下水道好的棄屍地點多了去了,爲什麼要選在下水道,並且還不是扔進水道里。
“好了,蘇然,說說你知道的吧。”小劉法醫拉過電腦桌前的辦公椅到牀邊,坐下後就那麼目不轉睛地盯着我,李宇波也一樣。
“我知道的並不多,但殺了她的人,倒很有可能是花氏集團的老總,花安國,你們可以查查這個女孩跟花安國的關係,說不定能查出來些什麼。”我想了想,還是決定不把趙茵茵說出來,畢竟現在讓他們去查這個將近兩百歲的厲鬼,別說他們倆,一整隊人都有去無回,一點兒也不誇張。
“花安國?”
李宇波皺着眉頭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但他眉頭間的疑惑之色,倒是讓我判斷地出來,之前他們並沒有注意過這個人,或者說並沒有把這個人跟這女孩聯繫起來。
“你是怎麼知道的?有照片還是?”小劉法醫同樣皺着眉頭,而後繼續問道:“還有,你剛纔爲什麼會問,她是不是被先/奸/後殺?”
“……。”
爲什麼她還在糾結這個事情,我不過是想知道,花安國有沒有蝌蚪留在關珊夢的體內而已,如果有,那直接找花安國提取個DNA,就算定不了他的罪,最少也能跟他扯上些關係不是麼?
“我猜的,在屍體冷藏櫃裡見着她的時候,她不是裸/體麼?”
說着這句假話,我突然覺得心好累,其實我只是想彌補一下,昨天晚上砍了她一隻腳的愧疚而已,爲什麼我們的關注點就完全不一樣呢?
“你靠這個判斷,也太草率了吧?你沒看冷藏櫃裡的所有屍體,全是裸着的麼?穿着衣服怎麼屍檢?”小劉法醫沒好氣兒地白了我一眼,“我以爲你真知道什麼呢!這女孩的下腹屍檢,確實有疑似被性/侵過的跡象,不過她體內並沒有發現遺留物,所以目前我們還只是懷疑,並沒有確定。”
“這樣吧,我們會私底下去調查一下花安國,你暫時不要跟別人聲張先,畢竟花氏集團的老總也算是個公衆人物。”李宇波皺着眉頭朝我交待道,但停了兩秒同樣沒好氣兒地朝我問道:“對了,今天上午十點多的時候你在幹嘛,你們宿舍的同學打你電話打了十幾個都沒打通,然後打到到我這裡來報案,說你馬上失蹤夠二十四個小時,快可以立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