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太妃住的福祿宮並不遠,隔着一條甬路,就到了。
岑慕凝剛買進門,身後跟着的青犁就被攔住。內室的門倏然關上。
“怎麼樣,在瑞明王府住的還慣嗎?”貞太妃就着婢子的手落座,語氣比之方纔略有些涼。
“回太妃的話,一切都好。”岑慕凝能感覺到這爲妙的變化,只維繫着得體的端莊。母親花費多年,調教她知書識禮,她決不能在這個時候丟母親的顏面。
“擡起頭來。”貞太妃蹙眉,看着岑慕凝一雙明亮的眼睛。“算一算日子,你母親去了也有好些時候了。”
提到這個,岑慕凝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是。”
“那麼當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貞太妃眼神迷離,若有所思。
岑慕凝連忙跪下:“母親的事情,父親不許闔府上下提及。慕凝那時候不敢多問。”
“是麼?”貞太妃顯然是不信。“她畢竟是丞相府的主母,驟然離世,靈位卻寄存在庵堂之中,你就半點疑心都沒有?”
這貞太妃也是奇怪,第一次見面就往人心口戳刀子。岑慕凝想起那些往事,便覺得鬱悶難抒。臉上卻維繫着平靜:“慕凝有疑,卻更希望母親身後能得到安寧。”
簡短的一句話,她便不再多說,確實是守禮的樣子。
貞太妃卻冷哼了一聲:“當年的事情,在皇城之中掀起軒然大波,縱然皇上、太后英明仁德,不多加辭色,還答允了賜婚。可本太妃卻不能當什麼也沒有發生。凘宸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付出了多少心血豈容你來玷污。你最好給本太妃牢記,既已經成了瑞明王妃,就該有個皇家王妃的樣子。涉及到你母家所有不光彩的事情,絕對不可以禍及皇族。否則,凘宸不追究,我卻饒不了你。”
還真是有什麼樣的兒子,就有什麼樣的娘。
岑慕凝後脊樑直冒冷汗,卻無比乖順的伏在地上:“太妃的話,慕凝銘記於心,一刻也不敢忘。”
她面不改色,語氣平和,一副誠懇而又謙卑的樣子。貞太妃還想再指責兩句,一時卻無從下嘴。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能這樣輕易就饒過,她虛了虛眼睛,緩緩道:“你最好牢記今日你說過的這番話。若來日,有什麼風言風語,亦或者是因你而起不好的事情,傳進宮中,壞了瑞明王的清譽,本太妃第一個饒不了你。”
擡起頭與她對視的一瞬間,岑慕凝察覺她眼底的恨。那抹子要命的冷只滯留片刻,轉眼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恍惚之中,岑慕凝以爲自己看錯了,但那麼真實的流露,真的就只是看錯了嗎?心中疑竇叢生,貞太妃將她從太后的宮裡帶來,僅僅只是爲了警告她?還是她的懷疑沒有錯,母妃的事情,貞太妃知道真相,亦或者根本就參與其中……
這個可怕的念頭,讓她的心瑟瑟發抖。若貞太妃是仇人,自己卻妄圖憑藉她兒子的權勢來複仇,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罰她跪了好半天,貞太妃微微蹙眉掃她一眼。“罷了。只消你能明白皇家的媳婦不好當便好。蕾祤,去取給瑞明王妃準備的飾物。”
語聲剛落,便有內侍通傳,瑞明王前來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