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並不是爲我而和她要分手的,是她太無所顧忌,你怕影響到你後面的市長競選,所以提出分手。”
“不是的。”康劍急忙否定,“分手不是爲了那個城建市長的位置。”
“康領導,你的話一點可信度都沒有。”她轉過身,臉上乾乾的,可他看得出她眼底流露出的痛楚,這是他帶給她的。
他無地自容地閉了閉眼。
“你想說是因爲我?對,我們才結婚一個多月,如果現在分開,別人一定會說長道短,勢必會影響你的仕途,你非常冷靜,也很果斷。康領導,爲什麼要娶我?”
他張了張嘴,扯出一絲苦笑,“我說了你會相信嗎?”
她咬了咬脣,點下頭,“所以不說了,康領導,我……”
他的呼吸停止了,呆呆地凝視着她,生怕她下一句話是“我們離婚吧!”
“我要好好想想,在你媽媽來住的期間,我們先保持這樣。你個子大,以後你睡臥室,我睡書房。康領導,你也不要擔心,到明年一月人大會議,還有半年,我想我會堅持到那個時候的。我去睡了!”她溫婉一笑,兩個小酒窩可愛地閃着。
“白雁,爲什麼會對我這麼好?”他拉住她。
她沒有調侃,也沒打趣,深深地看着他,嘆了口氣。“因爲我不是你,我捨不得做出傷害家人的事。你不懂一個沒有父親的人辛苦長大的夢。我也想衝動地把那兩個字一吐爲快,瀟灑地與這一切揮手再見。可是,”她擡起眼,環視着四周,“這個家就沒了,但我只能撐到明年一月。去擦身子吧,你身上汗味太重。”怎麼樣,夠乖巧夠善良夠體貼吧!女人是柔弱的,可以偶爾強悍,偶爾裝嫩扮傻,但該弱時就得弱不禁風。
這下子,康領導,讓罪惡感、愧疚感折磨死你,如果你還是一個有良知的人。
她帶上門,留下他像具雕像般立着。
康劍木然地走進浴間,木然地脫下衣服,木然地放了一洗臉盆熱水,木然搓着毛巾,胡亂地擦着身子。
只能撐到明年一月?她真的做好決定,要放棄他了。那麼寬容、大度,不計前嫌。她像一個聖潔的天使,他是一個齷齪的小人。
這沒有什麼呀,他知道她遲早要恨她的,半年的時間,足夠他實施他的計劃,一切並沒有脫離軌道,可他的心裡面爲什麼會因她而感到絲絲抽痛呢?
第二天,熱度沒有反彈,康劍感到精神好了許多,就是身子有一點發虛。他下樓來吃飯,餐桌上又有了牛奶、水果還有煮雞蛋、碧瑩瑩的菜粥。
白雁在陽臺上晾衣服,和風細雨,看不出昨晚他們之間曾經有過一番深刻的交談。
“領導,剛剛簡秘書打電話來,說什麼拆遷上的事,他一會過來接你。這樣吧,我白天也回醫院上班,你另外還有兩天的水,我晚上回來幫你輸。但你儘量不要開空調,出點汗沒什麼的。”
白雁進了洗衣間,放下洗衣籃
,出來時,換好了上班的衣服。
“你不吃早飯?”康劍追逐着她的倩影。
“我吃過了,今天你可以不洗碗,等我晚上回來再洗。”她查點了下包包,朝他揮揮手,出了門。
他一個人坐在桌邊,撥弄着碗裡的粥,知道路這菜是爲他特地熬的,可是一點吃的胃口都沒有了。
他想起以前在早餐桌上,她笑語不斷,有一次,還曾撒嬌地把他的襯衫當毛巾,在上面擦嘴,他看着胸前那個口水印,哭笑不得。
這樣的場景,以後不會再有了嗎?
到了辦公室,簡單把昨天的會議彙報了下,他又給城建局長打了個電話,問了昨天一天的拆遷情況。房管局和城管局兩個局長又過來談了些事情,然後,房管局長笑着問:“康助,今天是週末,有沒什麼安排?”
康劍扭頭看日曆,今天真的是週五。“暫時沒有什麼事?”
“濱江影城正在放映《阿凡達》,3D效果,網上評價很不錯,帶你愛人一起去看看?”房管局長是學中文的老本科生,還保留着一些書生氣。
“我這裡恰好有人家送的幾張票。”城管局長從手包裡掏出一疊票,“簡秘書、吳秘書,過來下。”
簡單和小吳笑嘻嘻地從隔壁進來,“也有我們的份嗎?”
“什麼叫也有?”城管局長笑道,“不只是你們有,你們的女朋友也有份的。”
“局長英明,這票可不太好買,有人爲了一張票,都排幾個小時的隊。”小吳說。
“我也是沾了朋友的光,他恰好是影城的經理。”
“原來這票還是後門過來的。”
幾個人大笑。
辦公室內只有康劍一個人時,他拿着兩張票,前前後後看了看。這兩張票上面寫的放映日期是週五到週日,這三天,他可以隨意挑哪一天去看。
今天、明天,要輸液,他想去,白雁不一定同意,那就後天吧!他把票放進抽屜裡,說起來也很久沒和白雁一塊看電影、去外面吃飯了,週日那天,就一併實施。他暫時不說,到那天給她一個驚喜。
這邊想着,手無意識地伸向電話,熟稔地按了一串數字。
“領導,怎麼了?”白雁輕脆的聲音響在耳邊,他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
“吃飯了嗎?”
“呃?都一點鐘了,怎麼可能沒吃飯?”
他臉一紅,“那……那今天進手術室幾次了?”
“上午兩次,下午還會有一次,不是大手術。”康領導今天怎麼關心起這事來?
“嗯嗯,累不累?”
“還好呀!領導,你沒什麼吧?”
“我……沒什麼,就是想和你……說說話。”
“領導,這是手術室的座機,是爲了聯繫手術而設置的。”白雁含蓄地說道,“如果有什麼緊急事情,我們佔着線路,好像不太好。”
“哦!”康劍悻然
地掛了電話,猛喝了幾口水,才把臉上的潮紅給抑下。
白雁慢慢把話筒放下,悵然若失地搖了搖頭。
“白護士。”冷鋒從走廊另一端走了過來。
白雁條件發射地直起腰,悄悄地挪離座機。“冷醫生,有什麼事?”今天,泌尿科沒有手術安排,他這股寒流襲來幹嗎?
冷鋒摸了下鼻子,看看旁邊沒有其他人,問道:“你明天要不要加班?”
“明天我休息。”
“那明天早晨,和我出去一趟。”
“去哪裡?”
“車六點到你小區大門口,到時再告訴你。”
“六點?”白雁瞪大眼,那也太早了吧!
“起不來?”
“不,可以的。時間要多久?”
“後天中午回來,你會開車嗎?”
“我……有本本,可是沒什麼碰過車。”
“哦!”冷鋒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走了。
白雁雲裡霧裡的,好半天才回過神。
後天,那不是在外面要住一個晚上嗎?那康領導的輸液怎麼辦?給婆婆大人住的客房還沒整理呢,可是,可是……誰有膽量得罪那股“西伯里亞寒流”?
白雁眉毛、鼻子急得皺成了一團。
白雁走投無路,想來想去,能救她危難的,好像只有柳晶了。
“憑什麼,我也是有老公的人,爲什麼要去幫你陪老公?”柳晶一臉沒商量,頭搖得像撥浪鼓。
白雁不敢說出是冷鋒找他,雙手合十,像拜觀音似的,一個勁地求柳晶,“你是救苦救難的大美女,這次就行行好吧!下次我也幫你陪一次老公好了。”
“去!我家李老師這輩子只能對我一個人好,眼裡只能容我一個,寵我一個,陪着他的只能是我。我好不容易調教出來的老公,其他色女想沾邊,我滅她滿門。”
白雁打了個冷戰,陪着笑臉,“我不陪好了,我行賄行不?”柳晶與老公是從小訂的親,真是前世的情緣呀,兩人還就對上眼了。十幾年的感情,兩個人不僅不膩煩,還越來越濃。如果李老師真的生出異心,柳晶真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柳晶眼睛轉了轉,“行賄呀!”蘭花指託着下巴,俏臉露出一絲詭笑,“如果你送我兩張《阿凡達》的電影票,我可以考慮考慮。”
白雁雙肩一耷拉,瞅瞅外面火辣辣的日頭,“我……能摺合成人民幣給嗎?”
柳晶杏眼圓睜,“你以爲人人都像你是個守財奴,看到錢就挪不動腿?”
白雁忍氣吞聲,幸好今天還屬於在院長恩准的假期內,頂着一輪毒日,站在影城門口,認命地夾在一羣發出汗臭的人中,慢慢地往前挪動。
晚上回到家,康領導已經回來了,站在廚房裡,又是開冰箱,又是查看果籃,嘴角噙着一絲隱隱的笑意。
“你臉怎麼曬成這樣?”聽到開門聲,他走出廚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