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惡毒而又無恥的女人,你……下了什麼毒,快說!”李心霞又慌又急,面目猙獰。
白雁臉脹得通紅,憤憤然地擡頭,“李女士,你想象力太豐富了。麗麗它有可能是中暑。”
“怎麼可能中暑,我們整天呆在空調間裡。”吳嫂接過口,“麗麗一定是被你下毒了。”
“吳嫂,你給醫院打電話,給劍劍打電話,讓他快回來。他還整天要我包容你,與你和平相處,說你是個好女人,現在,我要讓他看看你的真面目。”李心霞揮着手,惡狠狠地瞪着白雁。
白雁相信,要不是她癱瘓着,她一定會衝過來把自己給剁了。
“醫院是不接受畜生的,我建議你給獸醫打電話。”白雁這時,心好累,如果民政局現在有人上班,她一定揪也揪着康領導,去把婚給離了。這樣的日子,硬撐着,有什麼意思。
“獸醫,獸醫……”吳嫂拿着話筒,無措地看李心霞,不知該撥哪個號。
“給劍劍打電話,讓他快快……快找一個獸醫。”李心霞感到懷裡的麗麗身子好像越來越涼了,惶恐不安地催着吳嫂。
白雁深呼吸了一下,想起麗麗平時對自己親暱的樣,心中不覺一軟,“我來打電話。”手術室護士長的老公就是一位獸醫。
李心霞和吳嫂面面相覷,不敢置信地看着白雁。
電話打通,白雁說了情況,護士長老公說我馬上就到。
等待的時候,三個人,各居三處,聽着掛鐘滴答滴答地走,感覺度秒如年。
門鈴響起,吳嫂簡直是飛樣的衝過去開了門。
好久不見的康領導與護士長老公一同走進屋內。
顧不上寒暄,護士長老公先爲麗麗診治。他扳開麗麗的嘴,又看看它的眼眸,再查看了下嘔吐物。
“狗狗是中毒了。”護士長老公得出結論。
“我說對了吧,麗麗就是被人下毒了。”吳嫂跳起來,指着白雁的鼻子,聲音激昂。
李心霞朝吳嫂一瞪眼,眼風瞟了下爲麗麗看病的醫生,暗示有外人在場。吳嫂懂了,忙閉上嘴。
李心霞不管怎麼樣,處處要爲兒子的顏面着想。白雁好歹是兒子的老婆,這事傳出去,丟的是兒子的臉。稍安勿躁,現在證據確鑿,還怕白雁跑了不成。這次,無論如何,她都要拿白雁好好地出個氣。
白雁狀似沒聽到吳嫂的驚呼,坐在椅中,一動不動,也可以說是麻木了。
護士長老公給麗麗洗了胃,直到吐出的水變清了,再餵了些藥,然後輸液,這個白雁可以照應着,他也就告辭了。臨走時,吸了幾管麗麗的嘔吐物,說帶回去化驗。
康劍道了謝,讓等在樓下的簡單送護士長老公回去。
門一關上,吳嫂按捺不住的,就把今天的事向康劍述說了一遍。李心霞端坐在椅中,拿出婆婆的威勢,準備三堂開審白
雁。
康劍微微皺了下眉頭,開口說:“吳嫂,現在天氣熱,飯菜放久了,容易變質,不談動物,人也常食物中毒,你怎麼事事都往壞處想呢?白雁不可能做這事的。”
麻木的白雁愕然擡起頭,看了看康領導,真想不到他會如此正義。
李心霞一下子惱了,“劍劍,我們傢什麼時候吃過剩飯剩菜,吳嫂每頓都做新鮮的,你不要爲她辯護,這個理由行不通。她說不定存這個心已經很久了。”
這幾句話,白雁聽得想笑。李女士還真認定了她下的毒,不知這樣的後果是她要去坐牢還是需要寫書面檢討。她在李女士的心目中,從狐狸精成了下毒犯,這下應該把她掃地出門了吧!
康劍不耐煩地抿了下脣,“媽媽,吳嫂不識字,見識有限,你怎麼也跟着起鬨?”
“什麼?”李心霞被康劍這話炸殘了,“我起鬨?劍劍,你到底在替誰說話,我是你媽媽,你……卻護着她?麗麗就像我的心頭肉一般,她在割我的心頭肉,你沒看見嗎?”
“我不是護着白雁,我是就事論事。”康劍疲累以揉着額頭,耐下性子,“我們是一家人,有必要誰害誰?”
“誰和她是一家人?”李心霞急了,眼中火星直冒。
“白雁,你先上樓去洗澡。”康劍扭頭對白雁說道。
“事情不交待清楚,你不準走。”李心霞一說,吳嫂立刻就擋在了樓梯口。
“媽媽,你真是太過份了。”康劍忍無可忍,“平時,我處處都替你考慮,但這事,我不想讓着你。這樣吧,等麗麗恢復了,你和吳嫂還是回省城去。不然,這個家永不得太平。”
“你.....趕我走?”李心霞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蹩不住的眼淚在眼中打轉。
“劍劍,快向你媽道歉。”吳嫂忙過去,替李心霞撫着後背,“你這樣,會把你媽媽氣壞的。”
康劍冷着臉,一語不發,拉起白雁,頭也不回地往樓上走。
李心霞抓起桌上的一個茶碗對着地板“咣噹”一聲摔下,哭吼道:“劍劍,你給這女人迷住了心智,黑白都不分了。老天呀,我可真是命苦啊,唯一的兒子也這樣對我。”
“心霞,快別生氣,我一會去勸勸劍劍。”吳嫂也是氣得胸膛起伏。
康劍面色沉重地一級級上樓梯,然後,“砰”一下關上臥室的門。
樓下,又是一陣劈哩嘩啦摔碎東西的聲響和李心霞尖稅的哭喊。
康劍煩悶地閉上眼睛。
白雁走到牀前,坐下來,盯着牆角的行李箱出神。
康劍嘆了口氣,走過去,拍了下她的肩,“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我媽行動不便,麗麗是她的開心果,她當女兒一樣疼着。現在麗麗一病,她着急,說的話你別往心裡去。”
白雁仰起臉,笑了笑,“康領導,其實在這個家裡,我的地位連條狗
都不如。唉,你幹嗎仗義直言呢,這家多我一個,誰的心情都不好。我們分了吧!”
康劍這時候聽着白雁說這話,心裡面翻江倒海似的,極不是味。他也失落,也受傷,多希望白雁能站起來,抱住他,像從前那般,俏皮地笑着,和他鬧着,在他的手臂上咬下細細的兩排齒痕,踮起腳,圈住他的脖頸,像小雞啄米般吻着他,一下,一下,又一下。他想把頭埋在她溫暖的發間,嗅着洗髮液的清香,忘掉身邊的一切。
他對李心霞的感情一直是矛盾的,他捨不得她,心疼她,可是又爲她變得越來越極端而嫌惡,再加上一個吳嫂,真是令人吃不消。自從李心霞癱瘓之後,他的心就被堵着了,沒有一天能痛快地呼吸過。
他深深地看着白雁。這種目光是出自內心的,在情感牽引之下整個身心凝結在眼神中的專注,帶着憂鬱、惘然和某種期盼。可是白雁卻沒有迎視着他,整個身體無聲無息地散發出疏遠的態度。
“老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等媽媽和吳嫂回省城之後,一切就會恢復到我們以前那樣的。”他間接地、婉轉地告訴白雁:他不想分手。
“我們以前那樣是什麼樣?”白雁彎起嘴角,“其實,這事和你媽媽沒什麼關係,完全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可以說我們之間沒有愛情,也可以說我們之間沒有共同語言,還可以說我們之間差距太多。”
“這些都能改變的。”康劍心力交瘁,躲了這麼些日子,現在不得不面對了。“一定能的!”他加重語氣,挨着白雁坐下。
“老婆,我們不分開,我們好好地過。”他伸出手,抱住白雁。“你想要什麼樣的家,我都給你。”
白雁還沒看過這麼沒自信、無助的康領導,像個吃不到糖,一臉可憐巴巴的孩子,“爲什麼一定是我?”她把埋在心中太久的問題翻了出來。
“因爲你很暖。”康劍笑了。如初春的陽光,似夏日草尖上的露珠,看着她,自然地想笑,心裡面情不自禁就變柔了。
白雁打量了他半天,“康領導,你抱過的哪個女人不暖?”
康劍臉一紅,突然間啞口無言。
“康領導,我知道大度、寬容是美德。在我們結婚前,你談過幾次戀愛,那都是過去,我可以假裝我有美德,不去在意,可是在我們婚後,你依然做出了出格的事,我就沒辦法假裝了。除非我真的把你當個高枝攀着,跟着你狐假虎威做個官太太,你在外面怎麼胡來,我都睜着眼閉着眼,只要我的地位悍然不動。你想我這樣做嗎?”白雁斜着眼,把他的手從肩上拿開。
“我不會再胡來的。哪怕你把我只當高枝攀,我也情願。”只要你留在我身邊。
“我對你就那麼重要?”白雁承受不住的拍拍頭。
“比你想象得還要重要。”康劍回答得斬釘截鐵。
白雁哦了一聲,站起來,往梳妝檯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