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呆這兒。”她孩子氣般緊抓着身邊的扶梯,不肯就犯。
康劍輕笑,耐心十足,“不要怕,我會緊緊託着你的。”
問題現在就是怕他託呀,他不知道他有股什麼魔力,一擱在她身上,她就會顫抖,一下子像失去了一切行爲能力,呼吸緊促,雙膝發軟。
“我……先適應一下水溫,你別管我。”她躲閃着他的目光,可是他帶給她的無形壓力依然存在,她好像快堅持不住了。
聽到陸滌飛與小西的腳步聲,她像看到親人似的笑逐顏開。
小西穿了件比基尼,健康的肌膚在落日下閃着悅目的光澤。陸滌飛的身材也不錯,雙肩魁梧,皮膚黝黑,泳鏡一罩,很酷的樣子。他一看到白雁趴在淺水區,旁邊還漂着游泳圈,很不厚道地放聲嘲笑。
“小丫頭,你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好了,好了,一邊呆着呀,康劍,來,我們給小丫頭做個示範。”
他向康劍招招手,康劍過去。小西充當了發令員,兩個人“嗖”地一下,如兩尾魚躍入了池水中,一會兒自由泳,一會兒蛙泳,一會兒仰泳,直看得白雁瞠目結舌。
“他們兩個中學時都是省游泳隊的,正兒八經練過,不然哪有現在的體型。”小西遊到白雁身邊,笑道,“我教你游泳吧!”
白雁道謝,“你們以前就玩得很好嗎?”
“沒有,雖然是一個院子裡的,可滌飛活躍,康劍古板,我是個女生,玩不到一起。”小西出身優裕,人又漂亮,沒受過什麼挫折,一點城府都沒有,想到哪說到哪,“聽滌飛說康劍娶了你,我真嚇一跳。依李阿姨那性子,我們都以爲康劍得娶一個公主呢。”
“我婆婆她很挑剔嗎?咳,咳……”白雁捏着鼻子,剛悶進水裡,就嗆了一口。
“你……沒見過?”
“她身體不好,在北京呢!她得的是什麼病?”
小西又給白雁做了一次示範,“那病二十多年了,你……以後見到她就知道了。哇,康劍又贏啦!”
小西抹了把臉,眼瞪得大大的。康劍與陸滌飛一前一後躍上岸,兩個人拿着毛巾擦拭着身子。
“陸滌飛輸過很多次嗎?”白雁問道。
“他就沒贏過康劍,除了換女友,他爸爸經常這樣訓他的。”小西隔空對着陸滌飛扮了個鬼臉。
白雁很詫異小西的態度,即然她知道陸滌飛是什麼樣的人,那她是本着什麼樣的心態和他交往呢?
陸滌飛聳聳肩,扔給康劍一瓶礦泉水,兩個人對躺在靠背椅上,放鬆地敞開雙腿,“唉,以前只輸你半個身子,今天輸了你一個身子,體力真是退步不少。”
康劍的目光遠遠近近地看着白雁在水裡努力拍打着,可就是前進不了,不禁莞爾,“我就是僥倖而已。”
“你都僥倖了十多年。”陸滌飛咧了下嘴,“在游泳上,我甘拜下風。”
康劍揚了下眉,“下任城建市長,叢書記心裡面好象已經有人選了。”
“誰?”
康劍意味深長地一笑,“還能有誰?”
陸滌飛眼中閃過一絲訝然,把溼漉漉
的頭髮往後梳了梳,“你別空穴來風了。你現在就管着這攤子,到時只是走下程序。我只不過是拉出來給你做陪襯的,說真的,我都有點想調回省城了。你在這裡有個小丫頭,我有什麼?”
“你想要什麼沒有。你這次和小西是來真的嗎?”
“我願娶,小西還不一定肯嫁呢!她可不願做個三歲丫頭的後媽。”
“蕊蕊還在上海?”
“沒有,給她外公帶去澳洲了。”陸滌飛無奈地仰起頭,“擺明了就是不讓我們父女見面,當然,我先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她媽媽也正在辦移民手續,估計下個月就過去了。”
康劍輕輕點了點頭,看到白雁又嗆了幾口水,趴在池岸邊咳得都喘不過氣來,“這個笨瓜,一點技巧不講,只知蠻幹,有什麼用。”他放下水瓶,拿着條大毛巾走過去。
陸滌飛玩味地歪着嘴角,眼眯成了一條線。
白雁被康劍從水裡揪了出來,包在一條大毛巾裡,“被你打敗了,再這樣下去,你晚飯就全灌水得了。”
白雁噘着個嘴,筋疲力盡地癱坐着椅中,“我沒說過我要學,是你硬拉我來的。”
“這樣子還是我錯了?”康劍好氣又好笑。
“本來就是。”白雁倦倦地擺擺手,“我寧可溺水而亡,絕不再沾水半滴。”
“真是好大的出息。”康劍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
“可是你喜歡呀!”白雁笑眯眯地迎視着他。
康劍凝視她的目光晃盪了幾下,定住了。
“滌飛,下來陪我游泳。”小西在池子裡叫道。
“我累了,不想動。康劍,你下去陪她遊個幾圈吧!”陸滌飛說。
“好!”康劍給白雁拿了瓶水,又跳進了池裡。
陸滌飛挪了個椅子,離白雁近了點。“小丫頭,我好像低估了你對他的影響力。”眼風掃向池中的康劍。
白雁小口小口地喝水,滿臉帶笑,“哪裡,哪裡!我還沒恭喜陸書記重獲自由之身呢!”
“這件事不值得恭喜的。”陸滌飛看着白雁,像丈母孃看女婿似的。
白雁拿下水瓶,心裡面發毛,“陸書記,你對我有何感想?”
陸滌飛正要回答,康劍遊了個來回,水裡一躍上了岸。他笑,挺像那麼回事,看得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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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四人沒去餐廳吃飯,工作人員在別墅的露臺上擺了幾張靠背椅和一張餐桌,吃燒烤,喝啤酒。
天氣真好,星空燦爛,江風習習,特別涼爽愜意。
燒烤的內容居然還有烤紅薯,烤玉米,這可幫小西給樂壞了,吃了一個又一個,白雁一點兒都也沒碰,小西問她爲什麼不吃,她窩在椅子中,神遊太空似的,說太累了。
啤酒一杯杯倒上,康劍與陸滌飛對飲,小西酒量也不錯。康劍給白雁烤了一盤肉,蘸了醬,她接過,意思似的吃了一支,就扭過頭去。
康劍漆黑的眸子深邃如暗夜。
隨意擱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康劍低頭一看,匆匆下去了。這一去,就足足有了半個多小時。陸滌飛對着白
雁玩味地一笑,與小西天南海北地聊、打情罵俏。
白雁頭擱在椅背上,像在想心思,又像是睡着了。
“小西,你拿張網下去撈撈,看看康劍是不是掉江裡去了?”一刻鐘後,陸滌飛說道。
小西笑笑,掃了白雁一眼,噠噠地拖着鞋下樓去了。
“來杯啤酒吧!”陸滌飛給白雁到了杯啤酒。
“不會。”白雁有氣無力地搖了搖手。
“可以學,什麼不是學的?”
“不想學。什麼都值得學嗎?”
“當然,我絕對是一個好老師。”陸滌飛邪氣地勾起一抹笑,“這次江心島之行,完全是爲你安排的。這是我們第二次約會,你可以問一個問題。下次想問,得半個月後了,我要去省城學習。”
“你爲什麼離婚?”白雁冷不丁地問道。
陸滌飛聳聳眉,“你確定要放棄這個機會?”
白雁點點頭。
“我們是利益婚姻,現在目的雙方都達到,再沒有價值可榨取,於是放手,各尋一方天空。”陸滌飛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不是說從政的人不可以後院起火,你這樣不是自砸前程?”
陸滌飛哈哈大笑,“共產黨不允許三妻四妾,可還是是尊重婚姻自由的。只要不是因爲花邊新聞而離婚,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哦,陸書記還真能鑽道德空子,聰明。”白雁坐直了身子。“離婚原來是這麼簡單呀!”
“不然你以爲?”
“我以爲是迫不得已的選擇。結婚,是想和一個人相依相偎,長長久久地過下去,組成一個家,生一個孩子,有血濃於水的親情,任何器物都不能分割。你怎麼捨得離婚呢?”
“呃?”這是什麼謬論?陸滌飛搖搖頭,他聽錯了不成?“緣份到頭,就分了唄!我爲人很坦白,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會像某些人爲了一些見不得人的目的,而假裝做出深情款款的樣。”
“不,你不會比那種人好到哪裡去?你這樣子,不是個懦夫,就是個混蛋。”白雁似笑非笑,語氣卻認了真。
陸滌飛目瞪口呆,不住地吞嚥着口水,“小丫頭,你能講得具體些嗎?”
“說你是懦夫,你根本沒有勇氣做一個合格的丈夫,或者是稱職的父親,你怕家庭束縛住你,從而失去你遊戲人間的機會,你更怕擔起責任,所以你不敢娶一個你喜歡的人,這樣你想走就走,不會有一些牽掛。說你是混蛋,你明明有妻有子,可是你照樣在外面聲色犬馬,自以爲風流瀟灑。如果真的是利益婚姻,爲什麼要生孩子?你們是成人,拍拍屁股走人,孩子呢?他沒有權利選擇父母的,他有什麼錯,要攤上你們這樣的父母,爲什麼會和別的孩子不一樣?也許你會說孩子不會少人疼,物質上會很優裕,這些能和父母的愛相比嗎?陸書記,你知道什麼是家嗎?你疲憊時依靠的一副肩,深夜歸來時的一盞燈光,你挫折時一句鼓勵的話,你想哭時遞過來的一條紙巾,你得意時站在遠處的背影……”白雁突然喉間一哽,眼眶紅了,她掩飾地端起杯子,忘了是啤酒,不禁露出一臉的痛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