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雁心裡一怔,這位姓陸名滌飛的男人玩笑像是開得出了界。
康劍到是不露聲色,雲淡風輕地擡了擡眼梢,“慢着來,快着來,結果都是一樣。因爲你早就沒有任何機會。”
“機會是人創造的。”陸滌飛毫不示弱。
“那至少要有一個供你創造機會的平臺,陸兄,你能從大嫂那兒要得來嗎?”康劍冷凝地看着他。
陸滌飛又是一陣大笑,“知我者,康劍也。不錯,不錯,這輩子我是沒機會嘍,只能看着你的幸福羨慕哦!”
康劍回以淺笑,一派豁達。
“康市助、陸書記,聊什麼聊得這麼歡?”餐廳外新出現了幾個人,一個頭頂像地中海似的半百男人朝這邊看了一眼。
白雁認得,那人是濱江一號人物叢仲山書記,顯然是剛趕過來的。
康劍鬆開白雁,和陸滌飛並肩走過去,白雁跟在後面。
叢仲山沒有看他倆,犀利的目光落在白雁身上。
“叢書記,”陸滌飛看在眼中,笑道,“你是濱江的父母官,可得體貼你的屬下。康助家的小姑娘在醫院手術室上班,動不動就是大夜班,幸福了病人,可苦了康助。這少年夫妻,哪能獨守空房?爲了康助能全心全意的工作,爲了不讓有心人尋機插足,我斗膽建議書記給小姑娘安排一個合適的崗位。”
這話一落,旁邊站着的幾個人都笑了。
康劍皺了下眉頭,一本正經地說道:“多謝陸書記的體恤。醫院裡上大夜班的護士多得是,我不能搞特殊化,再說也沒必要。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一個心往外伸的男人,不談看着,就是用鏈子鎖也鎖不住的。我家白雁信得過我。”他回過頭看白雁。
白雁愣了愣,忙做出感動的表情,小臉上梨窩閃閃。
旁邊的人笑聲更大了。
“陸書記,說你比康市助差,你還不信,看看,他的覺悟就比你高多了。”叢仲山調侃地拍拍陸滌飛的肩,神情無比慈祥。
“是,是,書記說的是,滌飛以後還要多向康市助學習。”陸滌飛說得誠意,看向康劍的眼神卻帶了譏諷。
政府辦主任從餐廳裡進來,請幾位入席。
一行人這才停住話頭,走了進去。
白雁和家屬們坐了一桌,政府官員坐了一桌,還有一桌工作人員。陸滌飛好像是具體承辦人,整個晚餐都是他在跑前跑後。他口才不錯,有幽默感。講話中穿插玩笑製造氣氛,玩笑略帶色,逗得所有人笑個不停。
餐廳裡還有一套不錯的音響,他爲大家唱了首歌。
白雁以爲他會唱一首很正統的紅色歌曲,沒想到他唱的是娃娃的《漂洋過海來看你》,小女生甜膩膩的情歌,他竟然唱出一股滄桑、豁達的男子情懷。唱完後,他不經意地瞟了一眼白雁。
白雁正在看康劍,康劍在向叢仲山的夫人敬酒。
酒足飯飽,白
雁拎着包,等着康劍帶她回市區,卻發現來的一幫人,成雙成對的由工作人員領着往樓上走去。
樓上是客房,她這才知道今晚要留下過夜,心裡面不禁一揪。
“康劍,”最後從餐廳走出來的陸滌飛叫住正走向白雁的康劍,手裡面拎着兩瓶酒,對着正拾級向上的幾位書記、主任一挪嘴,“你就等不及加入他們的行列?”
康劍微閉下眼,“你有何見教?”
“咱們繼續。”陸滌飛聳了聳肩,“小姑娘,你家康叔叔借我一晚行不行?”
白雁臉一紅,低下了眼簾。
康劍用胳膊揣了下陸滌飛,“白雁,那你先去睡,我陪陪陸公子。”
白雁哦了一聲,跟着等候的工作人員上了樓。客房都在三樓,房間裝設得很淡雅,非常寬敞,帶有一個小小的客廳。她推開臥室的門,看到大牀上放着兩套睡衣,怔了怔,把睡衣挪到一邊,鎖好門,衝了個熱水澡,沒換睡衣,穿着自已的內衣上牀睡了。
平民吃慣了清淡小菜,難得吃一餐海鮮,睡到半夜,居然肚子疼得像攪拌似的,隔半小時跑一趟洗手間。跑了幾趟,白雁渾身發軟,頭重腳輕,一身的虛汗,實在撐不住,只得打電話給服務員,要了兩粒氯弗沙星。吃下去後,纔好一點,這才迷迷糊糊再睡去,睡前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凌晨三點。
好像剛剛合上眼,耳邊聽得門“咔嗒”一聲開了,康劍一身酒氣地推開門,直接走到了牀邊。
白雁整個人僵在了牀上。
康劍沒開燈,摸索着脫了外衣、長褲,掀開被子,“啪”地一下倒在了牀上,震得白雁從牀的另一邊滾到地毯上。
不一會,房間內就響起康劍重重的鼾聲。
白雁苦笑地從椅中摸過衣服,一件件地穿上。
窗外,東方已經泛出一絲魚肚白。
藉着那一縷晨曦,她打量着沉睡中的康劍,面色通紅,頭髮散亂,襯衫的鈕釦鬆了三粒,露出裡面結實的胸肌。
無疑,他是英俊的,也是結實的。
如果把注射甲型流感疫苗那一天算是初相識,到今天,兩個人認識快三個月了。他們之間除了那天在她的公寓裡,有過一次脣貼脣,也就是牽了幾次手,像這樣子共處一室,還是第一次。
不過不曖昧,感覺是在看護一個病人一樣。白雁對着康劍頑皮地一吐舌,惡作劇地伸出手,摸了下他的臉。
康劍突然翻身向裡,白雁一驚,忙縮回手,臉上一片緋紅。
天色越來越亮了,白雁身子虛軟得很,卻沒有睡意。她坐了會,穿上棉風衣,裹了條圍巾,走出房間。
外面沒有風,江水只微微泛着一絲輕浪,朝霞在水面上灑上了一層金光。這一刻,白雁纔看到江心島的美來。
她沿着小徑慢慢地走,一擡頭,發現陸滌飛從霞光裡跑了過來。他換了身運動裝,矯健的步履,顯得特別有活力。
白雁不知怎麼,覺着陸滌飛是個危險人物,想轉上另一條小徑,已經來不及了。
“早啊,小姑娘!”陸滌飛朝她揮着手。
白雁無奈地停下腳步,“早!”
“不會吧,康劍那小子還留了力氣做兒童不宜之事?果真陰險!”陸滌飛凝視着白雁蒼白的面容,嘖嘖說道。
白雁好一會才明白他話中意思,不禁有些微怒,冷冷地朝他點了下頭,走上另一條小徑。
“白雁,”陸滌飛的聲音突然一低。
白雁回過頭。
他的神情是少有的正經,“你和康劍登記結婚了麼?”
白雁眨了眨眼,沒有回答。
“如果沒有,就找個理由分手。你和他不合適。我是看你投緣,才說這話的。康劍並不像你所看到的那樣,你太小,他的世界很複雜。”
白雁禮貌地頷首,“謝謝陸書記。”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我是和你說真的,”陸滌飛拉住了她的手,察覺到她突然而至的僵硬,忙鬆開,“這個世界太冰冷,沒有灰姑娘那樣的愛情童話。特別在官場,康劍那樣的出身,婚姻只有門當戶對才能長久。你如果執意堅持,只怕想哭都沒地方抹淚……”
“那又和陸書紀有什麼關係呢?”白雁笑了。
陸滌飛看着她臉上兩隻俏麗的酒窩,有一刻的閃神,“我……憐香惜玉不行嗎?”
“我媽早就說過我是一顆頑固不化的石頭。”
“看來我是表錯情了。”陸滌飛又恢復那一臉玩世不恭的樣子,頭髮甩呀甩的,大聲長嘆。“本來想挑撥你離開康劍,這下我纔有機會,沒想到小姑娘冰雪聰明,識破了我的詭計,失敗呀,失敗呀!”
嘴上這麼說,他還是從袋裡摸出一張名片塞給了白雁,“如果康劍欺負了你,或者受了什麼委屈,我可以扮下知心哥哥。”
“不是知心大叔?”白雁挪揄地問道。
陸滌飛細長的眼眸一眯,“不,我只想做你的哥哥。”“哥哥”這個詞,他是用韓文說的。
這個陸滌飛,算是把白雁對共產黨官員的印象徹底顛覆,這種人算是另類呢,還是敗類呢?她真不好下定義。
康劍一直睡到中午才醒過來,那些書紀、主任和夫人們已經陸續離開了。和白雁吃過午飯,便隨陸滌飛一起坐汽艇離開江心島。
簡單和另一個秘書樣的男子已經在碼頭上等了。
陸滌飛不知拉着康劍要說什麼,白雁先上了車,簡單也坐了進來。
白雁記得陸滌飛給的名片上的頭銜是“濱江市開發區黨委書記”,她搞不清這是個多大的官,“簡秘書,這個陸書記到底是何許人也?”
簡單扭過頭,神神秘秘地一笑,“陸書記可是咱們省的風雲人物,號稱第一公子。”
“他是省委書記的兒子?”白雁抽了口氣,又是一青年權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