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他來不及回覆, 莫笑迅速打開車門下車,頭也不回地往馬路對面跑。
習遠望着空落落的手一陣發愣。
原來,她把江婻當成另外一個女人了。
原來, 她現在的表現叫吃醋。
習遠收回手, 慢慢笑了。
她居然吃自己的醋了。
真是可愛。
只是一瞬, 習遠的心思又擰了起來。可是, 他該怎麼向她解釋這件事?
習遠的目光望向離去人的背影, 看着看着就皺了眉。
馬路對面正是紅燈,而路上那個疾步行走的人似乎並沒有要停下的趨勢。
他忙下車,風一樣大步追了過去。
但事與願違, 莫笑現在只要一想到習遠還記着前女友,她整個胸腔就充滿火, 完全沒心思理什麼紅綠燈, 連路旁交警緊急的哨聲都沒聽到。
習遠在斑馬線前被交警攔住了, 左右側街道本來沒什麼車流量,此刻卻突然川流不息。他和交警解釋, 但依舊不容過界。
莫笑走了一半就覺得不對勁了,怎麼身後總有人在叫喚?難道是習遠?那他爲什麼不追來,她走的也不算太快。
剛纔聽到那個中國結是前女友的後,她確實被氣憤佔據了腦袋,現在仔細想想, 習遠後來也想要解釋的不是嗎?她是不是不應該這麼衝動就跑出來了?
莫笑放慢了腳步, 身後的叫喚聲哨聲更加急促了。她心裡默默打算, 如果習遠追過來解釋了, 那她可以根據這個理由考慮要不要原諒他。
“嗖——”
理智恢復了大半, 莫笑眼前一花,車輛颳起的風帶動了她的長裙襬。她頓時駐足, 滿臉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處境。
——她正站在來往的車輛中間。
莫笑此時才明白那些叫喚和哨聲是怎麼回事了。她轉身,一位交警已經揮着小旗往這邊走了。他身後,跟着一臉着急的習遠。
莫笑呆了幾秒,擡腳就向他們走去,就算沒戴眼鏡,她還是能看得見不遠處習遠臉上驟顯的擔心和緊張。
突然,“剎”的一聲,小腿傳來刺骨的疼,莫笑的眼淚當時就疼了出來。
習遠立馬推開交警趕過來,蹲下把她的頭輕枕在自己胳膊上,另一隻手不知道要往哪兒放,不敢碰她的腿,又想抱她。
他眸色慌張,連聲音都慌亂了,連連問:“哪兒疼?你哪兒疼?我送你去醫院!”
懷裡人只顧着哭,眼淚嘩啦啦流得更兇了。莫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一見到他的臉,眼淚就止不住了,像是要把心裡的委屈和埋怨都發泄出來。
習遠在她周圍環視了下,還好沒有出血痕跡。
及時剎車的車主也嚇壞了,忙下來向到來的交警說明情況,這纔來查看莫笑的傷勢。
莫笑的小腿動不了,一碰就疼,她的語言中樞神經像是被挑斷了一樣,現在怎樣都出不了聲。習遠擔心傷勢嚴重,將自己的號碼報給交警後就抱上她去醫院。
到醫院時,莫笑哭得稀里嘩啦的,愣是把一羣護士醫生給嚇着了,忙把她推上擔架。
一路上,莫笑始終緊抓習遠的手,生怕他會消失。
她也顧不得當着這麼多人面,手胡亂抹了把眼淚,就哽咽地埋怨習遠說:“明明是你不對,爲什麼受懲罰的是我?好不公平。”
習遠手幫她擦淚,一點都不冷靜,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忙不迭地點頭:“對對對,是我不對,等你好了來罰我!”
“你說的,可不能再騙人了!”
“我說的!”
“那你也要和那個什麼江婻撇清關係。”莫笑抽了抽鼻子。
習遠依舊點頭。
——
檢查出來,莫笑顱內、內臟器官等都沒有出血現象,就是小腿骨折,夾上板子休息一兩個月就好了。
習遠頓時就鬆了口氣,也冷靜了下來。
他站在病房門外,看着護士爲她裹上石膏。莫笑已經不哭了,正在玩手機,不知道看到什麼,咯咯笑了起來。
他多想告訴她,她受傷也是對他的懲罰。
他看了一會,就離開了。
莫笑正在回餘茜茜的信息,餘茜茜邀請她參加晚上的一個派對,可惜不逢時,莫笑告訴了她不去的原因。
餘茜茜不信:“把那個醫院的地址發給我!”
莫笑來時沒注意醫院的名字,她看了看牀單上的字,原封不動把字發了過去,後加病房號。
“所以說你是因愛被撞的?”
莫笑小腿裹上了石膏,很難動彈,她挪了挪屁股,靠在背後豎起的枕頭上,嘆了口氣回:“不說這個了,我問你啊,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江婻的人?”
“誰?男的女的?”
“看樣子你也不認識了。”
剛纔她在擔架上說的話現在還記得一清二楚,也許是因爲疼痛在身,所以說過的話就像上了一層烙印,牢牢印在腦子裡。習遠答應會和江婻撇清關係,到底是真是假?
估計是因爲嫌文字交流無法體現個人情感,餘茜茜乾脆電話追了過來,開頭就問她:“江婻是女的?”
“嗯。”莫笑手捂着手機,儘量放低自己的聲音,以免影響病房裡的其他病人。
“你生氣也就是因爲這個女人吧,習總不會沒和你提過她吧?交往前不應該都說好嗎,既然你們都在一起了,那爲什麼還要留下前女友給的東西,弄得自己很深情一樣!”
莫笑唔了唔,原諒習遠的念頭被餘茜茜打消了大半。
“我現在就是希望他能解釋一下,解釋得通的話或許還能繼續。”
餘茜茜默了一會,手機裡傳來汽車引擎聲。等了片刻,就聽到餘茜茜接着說:“你要問清楚他現在到底是怎樣想的,別一頭霧水直接衝進愛河裡出不來了,必要時還是要擦亮眼睛。在外人面前,習總是個好領導,但在身爲女朋友的你面前,他就不一定是個好男友了,這點你要看清。”
“對了。”莫笑還沒說話,餘茜茜又問,“習總現在還在你身邊嗎?”萬一被聽到她的話就不太好了。
莫笑往門口看看,說:“不在,不知道去哪兒了。”
餘茜茜這才放下心來,一心二用,一邊和她說話,一邊開車。
——
解決完交警那兒的事情,習遠剛走近病房就聽到裡面傳來的笑聲,有男有女。
他一進去,先看見他的莫笑立馬就收回了笑容,聲音硬邦邦地說:“回來了。”
看她表情不對,正聊得特歡的餘茜茜和旁邊一張病牀上的人看了過來,那人見餘茜茜臉也瞬間塌了下來,心想這個男人定不是什麼好人,揚了揚眉高聲說:“閒雜人等不得入內,某些人自覺點!”
習遠面不改色,將買的的食物袋子放在一旁,忽略了那人的話,直接坐在牀邊查看莫笑裹好的腿,一臉的雲淡風輕,莫笑都快因爲那句“閒雜人等”感到尷尬了。
她瞧了眼面前的習遠,與平日愛和自己說笑的那個男人相差很遠。莫笑偏頭不去看他,將心虛的念頭壓下去。
“聽到沒?你打擾到病人休息了。”那人痞痞的聲音繼續傳來。
這次有反應了。習遠擡頭瞥過病牀上人一眼,犀利的眼神又掃過對面的餘茜茜,餘茜茜頓時渾身汗毛一豎,這記眼神可真狠,她又不是敵人。
爲明哲保身,餘茜茜放在身後的手忙向那人揮了兩下,扯了個理由笑着向習遠解釋:“那個,護士說小田他摔到腦子了,所以常常胡言亂語。”
躺在牀上的田勇誠“哎哎”兩聲,不滿她的說法,說:“喂,我們剛結盟的友情去哪兒了?”
他的話一下子就暴露了餘茜茜的真實想法。習遠無聲笑笑,目光瞥過一臉無所適從的莫笑,又看向餘茜茜,一句話都沒說,但餘茜茜卻能領會到他眼神傳遞的意思。
——你快離開。
爲了剛剛的聯盟,餘茜茜故意沒看懂他的意思,笑呵呵地要去幫莫笑倒水,習遠也不攔着,也不開口催她離開,一副想要看她能待多久的表情。
這時,田勇誠又好死不死地責問習遠:“你誰啊?”
習遠發完信息,收了手機看去,眸子微斂:“你問我?”
“這間病房裡一共就四個人,除了你我還能問誰?”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習遠不可思議地笑了,面對這樣一個人,他覺得回答他的問題很是無聊。
瞧着局勢不對,餘茜茜忙小聲告訴田勇誠,習遠是莫笑的男朋友。莫笑只喝着水,眼神沒幾次與習遠交匯,像是不認識對方,田勇誠這纔會問他。
“臥槽,那你剛騙我?”他挑眉,看着餘茜茜。
餘茜茜呵呵笑笑,壓低聲音:“他們倆鬧彆扭,所以我剛開始想讓你搞搞氣氛的。”
田勇誠眉一鬆,得意洋洋地笑了,說:“那好說嘛,瞧我的。”
餘茜茜還沒來得及阻止,田勇誠就開口了:“哎,那個什麼——莫笑,男友嘛,這地上走的多得是,”他忽然一把掀開被子,一旁的餘茜茜和莫笑都搞不清狀況,愣了愣,就見他指着自己t恤上的超人頭像,“以後找男友就要擦亮眼睛了,得找這樣的!要身材有身材,要腦力有腦力,更重要的是,他能時刻保護你不受危險……”
……
餘茜茜恨不得馬上上去縫上他的嘴巴,這都是在說什麼!?哪裡是搞氣氛!
莫笑偷偷瞄了瞄習遠,他臉上毫無生氣不滿的表情,就靜靜地聽着,偶爾哼笑下。她突然也覺得田勇誠有些多話了……
沒過多久,病房門就從外面被人打開了,來人是急衝衝地闖進來的。
一進來就瞅準了坐在牀邊的餘茜茜,大步流星過來抓起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嘴裡叨叨咕咕着:“哪兒受傷了?讓我看看!”
餘茜茜摸不着頭腦,不明白談路怎麼會突然來的。
“她沒事,你帶她回去吧。”習遠起身去拉開了點房門,手握在門把上盯着他們。
這下事情就明瞭了,原來是習遠把他叫來的。餘茜茜現在就是想留下也要搭上談路了,反正習遠又不會吃了莫笑,餘茜茜拎了包就拉上談路往外走。
談路朝習遠點了下頭,到了門外還不停擔心地詢問餘茜茜:“真的沒事了嗎?要不要去查查?”
……
關上門,房內一下子安靜不少,也似乎敞亮許多。
習遠站在牀尾垂眉盯着莫笑,她則是側着臉。
還有個電燈泡,習遠往另一牀的人看去,聲音不帶一絲情緒說:“要麼你離開,要麼你留下來看我們恩愛。”
赤.裸.裸的威脅!
田勇誠一口氣涌在心頭,目光堅毅地對視上對方那雙冰冷的眸子,片刻又軟了下來,大罵一聲,忙不迭直按鈴,還大叫着:“護士護士,我要上廁所!快來人,快憋不住了!!再不來就撒你們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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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房間裡都清了,習遠纔再次看向莫笑,走到牀頭蹲下,目光與她對視,聲音柔了柔:“給我一段時間,我會給你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