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坐着正聚精會神看娛樂節目的餘茜茜, 察覺到她的目光,餘茜茜恍然轉過臉,衝她咧嘴一笑。莫笑眉毛抖了抖又往另一邊看去, 這邊談路也正躺在沙發裡, 見到她看着自己, 毫不避諱地揚了揚眉, 問:“怎麼了?”
兩人一左一右把自己夾在中間, 這感覺真像是多了兩個貼身保鏢一樣。莫笑擡手揉了揉太陽穴,手撐沙發勉強站起來。一旁餘茜茜兩人也跟着站了起來,一前一後盯着她。
莫笑嘆了口氣, “我就是困了,想去睡覺。”這兩人今晚到底是怎麼了?談路更是奇怪, 不知他和餘茜茜說了什麼, 反正兩人從回來後就一直黏着自己。
瞥了眼鍾, 也是時候該睡覺了,談路忍住想打哈欠的慾望, 側開了身子讓她過去:“那你們去睡吧,有什麼事叫我,我就在外邊。”
餘茜茜眼皮都快要掛下來了,扶着莫笑往房間走,還不忘白他一眼, 惡狠狠警告道:“能有什麼事, 不管怎樣, 女孩子的房間你千萬別進!”
“切, 我還不想進去呢。”談路癱坐在沙發上, 臉上的倦容很是明顯。
“那最好!”
莫笑兩人洗了澡就去房間睡覺了,而談路則躺在外廳沙發上, 強打着精神看電視。
迷迷糊糊中,幾響鐘聲沉沉傳來,悶重得有些讓人呼吸不過來。
莫笑突然就醒了過來。門外,還有些微電視機裡傳來的廣告聲。她開了檯燈,身旁人正睡得香甜,伸手拿過手機一看,才十一點,莫笑原本還以爲一睜眼就已經是第二天了。
房間裡開了空調,涼颼颼的。
她找到牀頭的杯子,裡面空空如也。無奈輕手輕腳下了牀,莫笑一隻腳悄悄往門外跳去。
外廳也只有電視的光亮着。莫笑倒完水又跳到談路那邊,他正窩在沙發裡,滿臉是汗,還總動個不停,好像熱得很難受。
莫笑找來一個小型電扇,呼啦啦對着他吹,談路這才展了愁容,不再亂動了。
正打算回房,門鈴卻突然響了。莫笑皺了皺眉,心想這麼晚了誰會來?就聽沙發上的人突然一聲囈語,“誰來也不要開……不要開……”說着,又漸漸沒了聲響。
莫笑搖搖頭,就往門口跳去,倚着門邊去瞅貓眼。
——真奇怪,門外沒人。
她撇撇嘴,以爲是自己剛剛出現幻聽了,就要離開。這時,門鈴又響了,在夜晚裡,極輕極慢的聲音,一下一下地響着,又像是在一遍遍召喚着什麼。
莫笑被這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肯定這次不是幻聽。隔着門敲了敲,問外面的人:“你是誰?”
說着鬆了鎖卻沒開門,又往貓眼看去。
這次倒是能看到門外面站着一個黑影,模樣看不清楚,但看身形不像是她認識的人。
莫笑心裡警惕起來,後悔剛剛還鬆了鎖,頓時又把門鎖上。
剛上了鎖,就聽到鎖孔裡傳來“咯嗒咯嗒……”的聲音,莫笑嚇了一跳,腦海裡冒出各種不妙的畫面,忙回頭去叫醒談路,可還沒出聲,身後的門就咔嗒一下開了。
“談……”聲音剛出口,一雙大手就電閃雷鳴間捂住她的嘴,長臂一收,硬生生把莫笑從門後拖了出來。
莫笑只覺得口鼻難受,眼前變得模糊,天地彷彿都在旋轉,暈車一樣的感覺。受傷的那條腿被壓在底下,隱隱傳來疼痛,她皺着眉,掙扎着想掙開對方的束縛,可慢慢的,四肢便沒了力氣,眼前一片漆黑,惟獨聽到空氣中沉重而隱晦的鐘聲,一下又一下纏繞在耳旁……
——
習遠連夜開車趕到莫笑的住處時,發現門微微開着。他看了眼門外的情況,皺眉進去。
打開玄關的燈走了進去,沒走幾步習遠又繞了回來,盯着腳下微微出神。
玄關處一片混亂,鞋子擺得亂七八糟,他四下找了找,發現有一雙拖鞋只剩下一隻。瞬間,不好的念頭衝上腦袋,習遠趕緊進去開燈。
沙發的人仍在沉睡,習遠關了談路面前的風扇,徑直進入房間開燈,卻發現牀上只有一人。
突然而來的亮光讓餘茜茜睜了睜眼,惺忪着眼好聲沒好氣地說:“談路你幹什麼啊,這麼晚都不睡。”
“莫笑呢?”習遠黑了臉,一旁衛生間裡也黑漆漆的,根本沒人。
摸了摸旁邊,“就在這兒啊……”餘茜茜一下子醒了,左右都沒摸到意料中的人,擡頭迷茫地看向門口,使勁揉了揉眼這纔看清堵在門口的人是誰,“啊,習總你回來了?”
習遠轉身離開。那邊談路也被熱醒了,懶懶坐起身疑惑望着滿室亮堂,感覺自己像是入夢了一樣,一轉頭就瞧見風塵僕僕而至的人,打了個哈欠:“你終於回來了啊。”
餘茜茜跟在習遠後面,忙衝談路使了個眼色,匆匆道:“別打招呼了,你看到莫笑出去了嗎?她不見了!”
沙發前的風扇還擺在面前,談路看了它幾眼,隨後指着風扇說:“好像她剛剛還給我拿電扇來着……”
“她帶手機了嗎?”談路站起來,問餘茜茜,想了想安慰習遠說,“說不定就是下去買吃的了。”
可樓下除了幾家早點鋪,沒有超市一類的店鋪,唯一一間小店也早就打烊了,習遠來時看到的是一片黑燈瞎火,要是她真下樓買東西,多少也會遇到。
談路說完,看了看習遠的臉色,忽然想起這是在老城區,不比市中心,滿大街都是商場。自覺她去買東西的可能性不怎麼大,頓時也緊張了起來。
餘茜茜從房裡拿來莫笑的手機,臉上滿是擔心:“沒帶手機,她手機在這兒。”
習遠眉頭皺的更緊,忙掏出手機,邊打電話,邊對他們說:“你們先出去四處找找,別分散了。”
兩人下樓不久,習遠撥打的號碼就通了。
“少孚,江婻不見了。”
——
滴答滴答的聲音就在耳邊,莫笑的腦袋像是被人狠狠錘過,悶疼得快要炸了。
她努力睜開眼,迷糊中看到不遠處前方有一個黑影,像是坐在對面打量自己。莫笑手腳動了動,卻無法動彈。她一驚,猛地睜開眼,這才發現自己正被人綁在一張椅子上,而腰間那個機器正一跳一跳閃着紅色光芒。
莫笑終於回想到發生了什麼事,而且就算現在腦袋不清楚,她也被綁在腰上的那個東西給嚇清醒了——不出意料的話,那是個定.時.炸.彈!
莫笑掙扎着往面前的人看去,啞着嗓子衝他吼:“你是誰!?”
“呵。”
黑影極輕極緩地笑了下,慢慢擡起了頭。
是個男人,有着一張陌生的面孔,莫笑眯眼看他,可以肯定自己之前沒見過這個人。頓時心裡有害怕又有激憤,瞪眼看他:“你是誰,爲什麼要抓我!?”
男人沒說話,嘴角卻總呷着一抹笑意,邪氣又讓人覺得挺友善。他有一張極其普通的面容,就算是在街上見過一次,第二眼也不會容易認出來。
莫笑心裡暗暗揣測,難道自己以前得罪過這個人,只是忘記了?
男人起身步步逼近,面容也越來越清晰,在燈光下,隱着某種情緒。
他走到莫笑面前停下,手撐椅子扶手,上身前傾看她,莫笑腦袋後仰,不滿地皺眉盯着他。
這種強勢的半包圍姿勢讓莫笑覺得略略不爽,她正要再三問他是誰時,男人卻鬆開了手,直起身子。
“江婻,好久不見。”
聽到這個名字,莫笑覺得好笑又可悲。怎麼連這個陌生人都把她當成江婻了,而且他是直接闖入自己的住處,肯定已經暗中監視她很久了。
江婻到底是誰,一個牢牢記着她,而這個,又想致她於死地。
莫笑掙了掙,“我不是江婻,你抓錯人了!”
男人好笑地看她,輕輕噓了聲,搖頭:“你是不是江婻,有人比我更清楚。”
“誰?”她驀地擡頭。什麼意思,什麼叫“她是不是江婻,有人比他更清楚”?
“馬上你就知道了。”男人又突然端來一杯水,到她面前蹲下,語氣溫柔,“喝下。”
下意識看了眼杯中的水,莫笑直覺有問題,咬緊牙就是不喝。
男人眼神一下子變得陰狠,另一手猛地抓她的頭髮,突如其來的力道讓莫笑順勢仰頭,頭皮傳來的疼痛提醒她如果不張嘴力道就會加重。莫笑頭一偏,齜着牙還是不張嘴。
他笑了聲:“還真是犟。”突然大手緊緊捏住她的下巴,疼得她下巴都快脫臼了,“對不起了,江婻。”
說完,就把杯子裡的水咕嚕咕嚕灌了下去,看到莫笑的衣服被溢出的水沾溼,男人仍舊熟視無睹,直到杯子空了,才鬆了手。
他一鬆手,莫笑被水嗆得直咳嗽,下巴疼得想罵人,剛清醒,她又發現眼前的畫面在轉,上下顛倒,還有那張男人的臉,在她面前左閃右閃,閃出了好幾張……
咚一聲,男人看着她昏睡在椅子上,緩緩笑了。他一遍一遍順着莫笑的長髮,像在喃喃自語:“別害怕,你只是不能動,不能開口而已,這下終於能安靜聽我們講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