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Part 16

密不透風, 四周黑漆漆一色,伸手不見五指。

手觸碰到一個依靠,他扶着牆壁踉蹌前行, 牆壁黏糊糊的像生了青苔, 晁今瞬間收回了手。前面一道光穿梭而來, 刺亮了周身的環境。

這是一個破舊潮溼的走廊。

面前是一扇門, 門內散發着耀眼的燈光。他推門而入, 世界一下變得安靜。

慘白的燈光下,躺着一個人,更確切地說, 她是一具了無生氣的屍體,面容猙獰慘白, 足以證明她死前受盡了折磨。

見到屍體他不以爲懼, 可等看清她的面容時, 晁今原本淡定的心情瞬間複雜,周圍的氣氛變了, 燈光越來越暗,房間越來越潮溼,空氣中彌散出難以泯滅的威脅氣味。

“你來晚了。”

尖銳的男聲從房間黑暗角落傳來,無情嘲笑他的弱小。

晁今怒目轉頭,只看到一雙戴着乾淨白手套的手, 屍體不知何時也轉到了他面前。晁今的腦袋越來越重, 那雙白手一遍遍無聲演示, 他是如何折磨她。

忽然驚醒, 晁今後背糊了一層的汗。房間裡窗簾緊閉, 分不清究竟是黑夜還是白天。

空氣中飄浮着混濁酒氣,聞着都讓人嗓子忍不住疼癢。他人渾渾噩噩從牀上爬起來, 手摸黑在牀頭櫃上捋了捋,可惜事不如人願,只摸到一個空酒瓶。

晁今下牀想要到客廳拿水。

出來沒走幾步,突然頓住。

屋子裡好像不太對勁……

平時像牆壘嚴嚴實實合上的窗簾,此刻不知爲何全部都拉開了,照進來大片陽光。

昨天剛經歷一場暴雨,今天也算是風雨後的彩虹日。屋子裡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明亮了。

晁今看着敞亮的屋子發神,是姐來了麼?

沒太在意,他又繼續自己先前的動作,走了兩步,忽然一個頓步。

不對,姐沒有他家的鑰匙,不可能是她!

目光下意識掃遍客廳,很好,沙發上的確安安靜靜躺着一人。那人穿着白色衣服,黑髮半散在耳後,她很瘦,蜷縮着腿窩在白色沙發裡,不刻意去看很容易被忽略。

晁今心生煩躁,加重腳步走過去,站在沙發前居高臨下盯着杜時的睡容。他覺得很好笑,這個女人到底還想怎樣,昨天明明已經說清楚了,她是存了什麼心思,被揭穿了還來。

晁今左右看看,想找個地方坐下,目光觸碰到茶几上的鑰匙時,他眉頭一蹙,也太可惡了,這個女人居然私自去配了他家的鑰匙!

勾起鑰匙扣,將它投到了垃圾桶裡。

兩眼盯着她,晁今咕嚕咕嚕灌着水,一瓶下去大半。

看着柔若無骨,一臉無害,其實心思比誰都多。

他哼聲笑笑。

她睡的很不安穩,眉頭不時皺起,連着精緻小巧的鼻頭也微微蹙起。皮膚挺白的,長相麼,還算不錯。

這麼一個平凡無奇的女人,居然從一開始就在步步設計他。

對於被人玩弄在鼓掌之間,晁今很討厭這種感覺,心裡又一團亂麻,他不想搭理這個女人,也懶得去叫醒她。

睡得本來就淺,被晁今盯了這麼一會杜時突然睜開了眼,和他的視線來了個交匯。

晁今挑眉,坐在一旁,隨意調開電視。

杜時也不說話,坐起來安安靜靜陪着他,目光一直黏在他身上。

明知道對方在看自己,晁今挺無所謂的,慢悠悠做着自己的事,刻意忽略她的存在。

可對方並不罷休,晁今換節目換個不停,杜時知道他此刻內心的想法一樣,“在治療沒有結束前,我是不會放棄我的病人的。”

聲音輕盈得猶如耳語,入耳即逝。

迴應她的還是電視的聲音。

杜時輕輕別開眼,淡聲說:“我有義務跟着我的病人。”

“他媽——”晁今終於忍不住看過來,話到嘴邊又咽下,鬱悶地丟開遙控器,聲量驟降,“你纔有病。”

沒接他的話,杜時低下頭,嘴脣抿着,鼻子嗅了嗅空氣裡的味道,她擡臉皺眉:“昨晚喝酒了?”

“哼。”他支着腦袋不想回答。

杜時又問:“做夢了麼?”

“哼。”

“是什麼夢?”

晁今丟過來一記白眼,“你煩不煩。”

她身體慢慢挪近了點,小心翼翼問:“夢到誰了?”

電視機里正在廣告時間,是一個女明星代言的飲料廣告。

她不依不撓地追問,晁今隨意伸手一指屏幕,“就她。”

杜時聞聲看過去,廣告還在進行中,順便瞥了下這位女明星的名字,鄭曉歐,她聽說過。

知道晁今不可能真的夢到鄭曉歐,她也確實說了出來:“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晁今靠在沙發上笑。

“那你夢到她幹什麼了?”

無聊瞥杜時一眼,他隨便編扯兩句,“我夢到她啊,躺在一張牀上,脫光了衣服……”

“……”

杜時一時語塞,晁今似笑非笑,進了衛生間,裡面傳來洗漱的聲音。沒一會就出來了,晁今換了身衣服,身上散發出清爽的沐浴露味道。

見到她還坐在原地,晁今擦着頭髮皺眉,“你怎麼還不走?”

合上了手中的書,杜時看過來,“我不是已經說了嗎,這是我的工作。”

瞅着她手中的書,晁今:“你的工作就是私闖民宅?”

“昨天喝酒了嗎?”她不回答,開始先前的問題。

晁今不以爲意,轉身去找吃的。

杜時起身跟在他後面,離了三四步遠,“做夢了吧。”這次換了肯定句,沒指望能得到對方的回答,她自言自語,“夢到的人肯定不是鄭曉歐。”

一陣風吹散屋子裡的沉悶。

晁今正吃着東西,嘴裡含糊問她:“誰是鄭曉歐?”

“你剛纔說的那位。”杜時手指指身後的電視,提醒道。

他的目光順過去,愣了會纔想起剛纔的事情,瞭然點頭,“原來她叫鄭曉歐啊。”

“所以……”

停頓了會,杜時眸色淺淺,“你昨晚——”

話沒說完,晁今伸手一指門口,“所以現在你可以離開了嗎?”

杜時面色不改,仰頭站在他面前,毫無所懼。

“可以,我可以離開。”出乎意料,她並沒有用沉默回答,“但是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問題還沒問,知道她會問什麼,晁今想都不想就說:“我拒絕回答。”

兩人正面對視,晁今眼底的拒絕很明顯。窗邊的簾子被人打了結收起,一陣陣風吹來,時強時弱,結點揚起又落下。杜時目光時而落在他背後白牆的鐘表上,秒針一步一步順時針轉動,剛剛好,秒針從兩點走到八點位置,恰巧半分鐘,門鈴打破了沉默。

晁今首先回過神,轉身去開門。

門口站着個年輕男孩,白衣黑褲,手中拎着塑料袋。見到有人來開門,立馬揚起笑臉:“你好,久等了,這是你要的外賣,一共三十六塊。”

外賣?晁今看着袋子,“我沒有訂。”

“是我買的。”聲音從屋裡傳來,外賣小夥順勢朝來人笑笑,“一份大碗香菇雞丁面,一份小碗紅燒牛肉麪,是你訂的吧。”

杜時接過來,“嗯,是的,你等等,我給你拿錢。”

小夥聽話站在門口,晁今一直淡淡倚在門邊瞅他,又似乎沒在看他。

他黑着張臉,小夥瞅了兩眼沒敢再看晁今,就好像自己來得不是時候一樣,這有什麼辦法,送個外賣也要挑時間嗎?而且他們之前訂的時候又沒有說明,就算打擾了,他也用不着這副表情吧……

外賣小哥自顧自腹誹半天,杜時終於來付錢了,拿上錢,小哥趕緊從晁今的目光下逃一樣跑了。

杜時莫名其妙看他上了電梯,還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不過看一眼身旁人的臉色,有些明白那人跑路的原由了。

“你吃完就走。”

晁今回頭進屋,她回神,低聲哦了下,跟在晁今後面進來。

從袋子裡端出兩碗麪,杜時放到桌上。沒等她招呼,晁今自覺坐到大碗麪面前,打開盒子用筷子翻了翻,滿臉嫌棄。

杜時注意到他的表情,“怎麼了,不喜歡香菇,還是不喜歡雞丁?”

旁邊小一號的面飄散着勾人香味,晁今看着她的碗,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皺,“都不喜歡。”

“哦。”杜時將他的碗端過來,又到廚房拿了個空碗,仔仔細細將大碗裡的香菇和雞丁都挑出來。

“還有香菜。”某人大少爺一樣,苛刻要求,絲毫不放過她手下的動作。

杜時默默將香菜挑出,結束後她又將自己碗裡的牛肉放到他碗裡,重新推給他,“好了,可以吃了吧,晁大少爺。”

晁今嘴角撇了撇,拿來筷子刺溜吃起面來。

滿屋子都是面香味,杜時沒怎麼吃,好像有什麼心事,三心二意的,一小碗麪沒動幾口,倒是晁今,餓了一夜額,一大碗麪全被他吃光了。

吃完了面,杜時在收拾東西,晁今坐在一旁看她。

已經快中午了,外面陽光正好,屋內寧靜安然。他坐在窗邊看她,一縷光芒照亮她側顏,臉上細小絨毛一清二楚。晁今思緒無規律地飄着,他想到了奶奶家冬天經常躺在庭院裡曬太陽的貓咪,眯起雙眼一副懶洋洋的神情,時而發出輕輕的鼾聲。

都說貓咪是自恃高貴的寵物,其實並不然,處的熟了,它纔會在你面前露出這副慵懶模樣,而對不熟的人,它會弓起後背,豎起全身的毛,張牙舞爪警惕你。

“你在想什麼?”

“小貓。”下意識的,晁今就把正在想的東西說了出來,瞬間愣住,不過莞爾,他又回眼看向杜時,“你什麼時候走。”

杜時手上拎着外賣袋子,皮包也已經在她肩上,看樣子是準備要走。晁今發現自己的問題挺多餘的,撓了下頭,“面多少錢?”

“不用了。”杜時輕聲一笑,“上次你請客,這次算我請。”

她說不用晁今也不勉強,無所謂攤手,“那好,兩清了。”

杜時走到門前,門開了。

“杜時。”

晁今突然叫住她,癱坐在沙發上,語氣慵懶,“來時窗簾什麼樣,你就把它恢復成什麼樣。”

幾秒鐘的沉默,門被關上。

關門聲讓晁今回頭,對方拒絕得很乾脆,他輕聲一哼:“固執的小貓。”

無意間看到了沙發旁的垃圾桶,晁今頭疼,手慢慢按着。

他要準備換把鎖了。

晁晚清趁換班時間,約好杜時在公園廣場某家甜點店見面。因爲晁今的事情,晁晚清費盡功夫,晁今其實一開始並不是這樣,可自從周夢雲的事情過後,他整個人就變了,人也變得消沉起來。

周夢雲和晁今是校友,她也是聽說了晁今的名聲纔來尋求他的幫忙。據當事人聲稱,她時常收到匿名信件和照片,以至後來的長髮。

這個案子是晁今前幾月接的,晁今也盡力去幫忙了,可結果卻不盡人意,嫌疑犯的反追蹤意識很強,多次引導晁今找偏線索。

晁晚清知道周夢雲被綁架的那天是個雨夜,似乎所有不美好的事情都在陰暗潮溼的地方發生。晁今就在那晚接到了一個電話,他沒說電話里人講了什麼,也是從那之後,他的情緒越來越不對勁,變得越來越沉默,將自己鎖在家裡兩三個月。

那通電話的第二天,就有新聞報導周夢雲被殺一事。

雖然不知道到底那通電話裡到底說了什麼,晁晚清十分肯定晁今的改變和周夢雲一案有關。

杜時是她聽值班的小護士提起的,是個心理治療師,有過幾個病情已經轉好的病患。晁今這種情況,應該是屬於心理疾病,所以晁晚清找來了杜時。

她去了的這幾天,晁晚清還是能隱約感覺到晁今的變化,不再如過去幾月那樣整天窩在家裡,上次還來她醫院了呢。

所以不管晁今有千萬種不願意,晁晚清還是希望能夠勸說杜時堅持下去。

杜時已經有兩天沒見到晁今了,其實不是她沒去,而是晁今並沒給她開門,就連門鎖也換了。

晁晚清趕到時,遠遠看到坐在窗邊的女人,一如首次見她,安靜得讓她都忍不住輕了腳步。

“等很久了吧。”到杜時對面坐下,晁晚清抱歉笑笑。

杜時微笑搖頭,“沒有,我也纔來沒多久。”

杜時剛到時叫了兩份甜點,兩杯西瓜汁,這會的功夫東西已經到了。

來的比較急,現在正好熱了,晁晚清喝口玻璃杯裡的西瓜汁解渴,直奔主題,“我弟弟他的情況是不是不太好?”

“沒有。”杜時不想她失望,“是我用的方法不對,或許我可以用另一種方法。”

聽到這,晁晚清遺憾嘆氣,“也怪我不好,我不知道原來你是裝受害者去的,我要是知道了,那天就不會輕易被他套出話來,他也就不知道你其實是去給他看病的。”

“不怪你,是他發現我的破綻了。”

晁晚清忍不住想拍桌子,“有個偵探弟弟也是挺頭疼的。”

別人家的弟弟都是蠢萌蠢萌,不然就是暖男,爲什麼她弟弟偏偏入了偵探這行,原本性子就挺傲的,現在還把自己搞得心理脆弱了,整個一傲嬌小公主。

晁晚清臉上表情千變萬化,杜時在對面面色如一,看得久了,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也別太擔心了,他這情況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痊癒的,慢慢來。”

晁晚清其實也不是擔心,只是頗爲着急,“我不是擔心他痊癒不了,我是着急他如果到年末還是這樣的話,回家後奶奶又要嘮叨我了,說我這個姐姐怎麼沒把弟弟照顧好什麼的……”

她說起話來,確實有些沒完沒了。

“你是不知道我家這個情況啊,我奶奶特別寵他,雖然表面上對他挺嚴格,背地裡可是掏心窩子地對他好。阿今可以說是從小被打大的,也可以說是被寵大的,因爲每次他犯錯被打後大家都會接連來哄,估計就是這個原因導致了他的倔脾氣。”說着,晁晚清嘆氣搖頭,“真不知道以後哪個女人能忍受住他。”

“你弟沒有過女朋友麼?”

杜時有些驚訝,雖然晁今的脾氣不好,但憑他的外貌條件,應該不缺倒追的人吧,像他這樣性格的男人,女人只要堅持不懈對他好一段時間,他就繳械投降了。

現在看心理病也要問私人問題嗎?不過還好,不是她的問題。

晁晚清沒猶豫,毫無保留告訴她:“沒有啊,就他整天那副‘你好無聊’的表情,哪個女生可以入他的眼啊!”

說的也是,杜時贊同,“那周夢雲和他是什麼關係,就是普通的校友?”

做偵探的,追根到底就是和嫌疑犯競爭,無疑不是輸就是贏。因對受害者的愧疚而生疾,杜時總感覺他和周夢雲應該不是普通的校友關係。

“我也不太清楚……”這可讓晁晚清犯難了,“周夢雲來找阿今那天我恰巧也在,在電梯裡遇見了她,她自己說是阿今的高中校友,來找阿今幫忙的。而且按照阿今的性格,他如果和周夢雲有特殊關係應該早就公告天下了吧……”

這麼說的話,晁今真的僅僅是因爲對校友的愧疚?

“對了。”晁晚清聲量突然一高,拉回杜時的思緒,“我一會去他那看看,你跟我一塊去吧。”

前幾次晁今一聽敲門人是她就閉門不見,這次有晁晚清相伴,應該會開門了吧。

杜時點頭,“好,我跟你一起去。”

——

他覺得很奇怪,這個人連着幾天都訂他們家的外賣,感覺從不出門的樣子。趁對方進屋拿錢時他偷偷往屋裡瞄了幾眼,這幾次來都沒看見這屋子的女主人,難道他們吵架了?

男人從屋內慢悠悠出來,遞給他外賣錢,又不緊不慢地回屋關門。

晁今覺得現在這樣,比起讓他去啃那些麪包好多了,至少三頓飯不用自己發愁,而且這家的飯菜還不錯。

說起來,訂外賣這個方法還得感謝杜時,要不是她,他不知道還有這種簡單易行的事。

想到杜時,晁今目光控制不住往門口方向瞟去。

按說杜時今早應該來的,儘管他每次都不開門,對方也會堅持不懈地每天都來摁門鈴。而現在已經中午了,除了外賣的鈴聲,門鈴就再也沒有想過。

她放棄了嗎?

邊吃着飯,晁今看着外賣袋上的店家信息。他現在應該算是這家店的常客了吧,怎麼店家都不給他優惠,要不下次訂的時候主動提一下?

不行,身爲店家就必須要有這種意識,不應該讓別人去提醒他……

亂七八糟地遐想,晁今安安靜靜吃完了飯。門鈴沒響。

收拾桌子,將外賣袋子整好扔進廚房的垃圾桶,又去洗了個手,大約過了十分鐘,門鈴依舊沒響。

回房間,晁今睜眼躺在牀上,發了會神又起來把房門打開,屋裡安寧,靜悄悄的毫無雜音。他有些無聊了,起牀到客廳找來遊戲機玩,遊戲的聲音很大,充斥他雙耳,強過屋子裡其他聲音。

不知是不是幻聽,他好像聽到門口有聲音。

關了遊戲,果然,這次門鈴響了。

晁今立馬放下東西來到門後,垂頭倚在一邊牆上。門鈴依舊在響,不依不饒,節奏還有些着急。

她還沒有放棄,是嗎。

看沒人開門,門外人又換了種方式,“砰砰砰”地開始砸門了。

“喂,晁今你是不是死在裡面了!我敲這麼久的門都沒個反應!”晁晚清在門外大喊。

晁今側耳聽了一會,好像只有姐姐一人。

猶豫了會,他打開門。

門縫越來越大,他所能見到的畫面也相繼變大。在瞧見晁晚清身後的女人時,晁今不知心裡在想什麼,下一秒又馬上關門。察覺到門關不上,他才發現門縫裡夾了一隻腳。

“你個死小孩,幹嗎啊你!”一把推開門,晁晚清憤憤叫着,忙去查看杜時的腳,“杜時,你沒事吧?”

晁今一愣,門也被人推開了。

杜時收回腳,勉強對她露出笑容,“沒事,不怎麼疼。”

扶着杜時進屋,晁晚清不忘瞪晁今一眼,嘴裡吩咐他做事來贖罪,“快去把醫藥箱拿來,看你做的好事!”

晁今撇撇嘴,看杜時一瘸一瘸的,好像真被夾到了。搞不清楚她是不是又在騙人?

“楞那幹嘛啊,快去找啊!”她弟弟真是越來越沒禮貌了。

幫杜時脫了襪子,看到腳背上的一片緋紅,晁晚清忍不住開始嘮叨,“你說你也真是的,他不開門我們就用其他方法嘛,幹嘛讓自己受罪,你看看,好好一隻腳成了這樣,很疼吧。”

語氣很兇,但她臉上卻是擔心的表情,關切地查看杜時腳上的傷。杜時看着晁晚清的頭頂,眼前畫面漸漸模糊,她想到很多人,也回憶起很多事,不知不覺,眼睛盯得有些酸了。

垂下眼,杜時輕鬆一笑:“還好啊,不算太疼。”

晁晚清擡頭睨她,滿臉不信,“別騙我了。”

轉眼一看,晁今不知又杵在那幹嘛。接收到姐姐的目光,晁今不急不緩過來,遞給她醫藥箱,目光瞅了瞅杜時的臉,“你最好別是在騙我們。”

打開藥箱找到了藥酒,晁晚清忙着幫她擦藥,“晁今你個混小子在說什麼呢。”

杜時看着他,四目交匯,空氣裡是藥酒的味道。

晁今又走開,“沒什麼。”

藥酒還沒擦完,就有人給晁晚清打電話了,杜時看着她匆忙出去通話,又風風火火跑進來拿包,“醫院又有事了,我先回去,你在這看着他!”

邊跑邊高聲叫電視前的人,“阿今,杜時我放你這兒了啊,你給我好好招呼人家!”

晁今沒回答,一點一點調高電視聲音。晁晚清氣不過他這樣子,從玄關處隨便拿了只鞋,奮力朝他扔過來,“聽到沒!”

“聽——到——了——”拖長了的聲音。

屋裡就剩下他們倆,杜時自己幫自己擦完藥,又把藥箱合上給他送回去。剛坐下沒一會,晁今突然關了電視過來。

原本想直接出門,可屋裡還有一人,他雙手插兜站在玄關處,上下看了看杜時,“我要出去,你——”

“我跟你一塊出去。”杜時起來一步步挪向他。

晁今沒有開車,徒步在小區內逛,杜時默不作聲跟在他後面,因爲腳上有傷,速度慢了許多。

出了小區,晁今的腳步突然放慢了,過馬路時也慢吞吞地走着。

兩人到了離小區不遠的公園,晁今在公園廣場裡找了個位子休息,杜時也坐了過去。

今天廣場裡的噴泉沒開,天氣還有點熱,就走了這麼一會,杜時額上背後已經薄汗津津了。

週末這兒小孩子比較多,身邊不時有人路過。

一對父母帶着女兒從他們面前經過,杜時清清楚楚聽到他們的對話。

“媽媽,那個哥哥的頭和光頭強一樣耶!”

“對啊,你再看看,哥哥是不是比光頭強好看多了?”

小女孩又轉頭看一眼,“好像是的,媽媽,我也要和哥哥一樣——”

“你不想要漂亮的長髮了?”

“想,可是哥哥這樣也很好看……”

餘光瞥到身旁的晁今,他突然站了起來。

“你要喝東西嗎?”白皙的皮膚經太陽一曬,又加上之前的散步,紅潤不少。

杜時一臉無害的笑容,“好啊,一瓶純淨水。”

目送他離開去了三四米外的小店,瘦高黑影杵在店門口,杜時看着他漸漸笑了,髮型確實很像光頭強,但也很好看。

她還發現,晁今今天沒穿連帽衫,黑色t恤和黑褲,乾淨利落。

在杜時的目光中,晁今將水遞給她。杜時猶豫了片刻,他又將水收回去,擰鬆瓶蓋。

“真麻煩。”晁今坐下,低着頭嘟嘟囔囔。

杜時驚訝,“我自己可以擰開的。”

晁今喝水的動作一頓,偏開眼生硬解釋,“我最近看了條新聞,一個女孩入地鐵前被要求喝一口手中的水,可是她擰不開也不讓別人擰開,偏要叫自己男朋友來……”

聲音變輕,好像解釋得也不對。

“哦,我也看過這個新聞。”

“嗯。”晁今悶聲,胳膊肘支在膝蓋上,支撐着上身。

杜時偏頭,“那你知道這個新聞主要在說什麼嗎?”

他還真想了會,擰眉說:“女人就是麻煩。”

杜時搖着手裡的水瓶,笑聲輕盈,“不對,它告訴我們,入地鐵一定要帶上自己的男朋友。”

晁今側過來睨她一眼,不贊同也沒反對。

和杜時相處了這麼多天,杜時很少開玩笑,他也知道此刻她在逗自己笑。

晁今隨意笑了兩聲,又不說話了。

“什麼時候開始?”

杜時不明白,“什麼?”

晁今眼睛沒看她,“你幫我……那個……”

“什麼時候開始?”

杜時懂了,“明天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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