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之,雖然從前我們一直瞞着你,但是想必你應該已經知道你自己的身份了吧,你是魅影人。”
莫道子的這句話說得分外凝重,整個馬車裡因爲少了倆個人吵鬧的聲音很安靜,安靜的能夠聽見馬車向前行駛時木輪胎髮出一陣吱嘎吱嘎的聲音,笨重的聲音在兩個人之間迴盪,白淺坐在莫道子的對面,中間隔着一個挺屍的女人,專注的神情在聽到莫道子提起魅影人這個詞的時候,閃了閃。
“是,我知道。”
“那麼你也應該知道關於魅影人能夠懷孕的事情,呵。”
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然而莫道子看見坐在他對面的白淺因爲聽見他的話,低下了頭,一隻手認真的撫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那個表情很複雜,細膩的情感都混雜在一起很難分辨出來,這是他從小將白淺看到大第一次這個不因事事的孩子露出這樣的表情,興許還帶着孩子的稚氣,卻已經能夠勇敢堅強的面對困難了。
這,就足夠了,逸之已經成長了。
莫道子的話頓了一下,欣慰的看着白淺擡起頭,堅強又倔強的對他揚起一抹笑容,他纔不自然的撇過臉去接着說道:“也許你也應該知道了,畢竟你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什麼都不懂得孩子了。”
“這件事情要從很久以前開始說起,古書上記載是從遠古時代起,實際上魅影人的存在比記載中還要更早一些,我手頭上有一些這些具體的資料,都是是你姆父和你的親生父親留下的。”
“姆父和父親?”
本來一直偏着頭,不知道想什麼的白淺疑惑的重複了一邊,看向他師叔,口中反覆的唸叨着這樣怪異的稱呼,不過反應很快的就明白了過來,這個姆父的意義,姆父應該就是向他一樣的父親,一個魅影人,將他孕育從一個小小的肉球,懷胎九月變成一個大大的肉球,然後生下來的人。
那個生下他的男人,也是一個魅影人,這樣的認知讓他的心情突然變得很奇妙,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第一次有人當面跟他說他不是一個撿來的孩子,他也是有人疼有人愛的,他的姆父跟他一樣,這樣的念頭,瞬間讓他有一種親切感。
“姆父,他......也是魅影人?”
“是的,他是你的姆父,也是一個魅影人,他叫蘇寒,很愛你。”
他的姆父,很愛他,他的師叔說他的親生姆父很愛他,情緒不可自抑的抽噎起來,白淺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可是他忍不住的眼淚就不受控制的從他的眼眶中噴涌而出,原來,他也不是沒人愛的孩子,他的父親們很愛他。
“那麼,他們爲什麼......”
“爲什麼不要你麼?”不知道爲什麼說到這裡的時候,白淺明顯的就看見了自己師叔眼中的哀傷,很難過很難過的那種悲傷,一種晶瑩瑩的水光閃過,莫道子不自然的撇開自己的臉,對白淺說:“他們不是不要你了,而是他們死了,兩個人都死了,死在一起了,根本就沒有辦法再繼續去愛你了。”
“蘇寒他是一個性格耿直的美人,當年我跟師兄都愛過他,有不少年頭爲了追他還反目成仇,只是沒曾想到性格高傲的蘇寒最後會看上你的父親,你的生父是南疆出了名的盅術師,大蘇寒三歲,兩個人在一起的第三年就有了你和......你的妹妹,嗯,你曾經確實還有一個妹妹,叫做白嵐,不過她才一出生的時候據說就夭折了。”
“我,還有一個妹妹?”
“是,當年你師父比我先接到了你姆父的求救,聽他說,當時他趕到的時候你的姆父和父親都已經死了,倒在一片血泊當中,血跡都已經乾涸了,烏月師兄他順着你姆父給他留的信中指示,在你們家小院的一個米缸中找到還沒滿月的你,那時候你都快斷氣了,根本就沒有你妹妹的身影,而你的身體羸弱的很,所以這些年我沒燒給你吃補藥。”
莫道子近似回憶的一席話,太多的訊息叫他甚至連接受都有些困難,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師叔,木木的反映了許久纔將將的問道重點,他說:“那......他們爲什麼,會死?”
“就是因爲這個詛咒,也可以說是因爲你的那個妹妹。”
“什麼......什麼意思?”
白淺不明白這不是在說他的父母和妹妹麼,爲什麼會撤到那個勞什子的詛咒上去,看着莫道子那副凝重的臉色,他直覺的排斥,排斥他剛剛一時嘴快想要知道的事情,只是他還來不及阻止莫道子就已經徐徐的開始說起了這件事情,他說:“這個詛咒是關於你們整個一族的,從祖上流傳下來的,年輕的時候我們都沒曾聽你父親提起過,只是後來在你姆父寫的手札中拼湊的大致還原了當年的事情。”
“你姆父他們也是不知道從哪裡聽說的,魅影人一生只懷一胎,多半都是隻生男孩,也有生的是女孩的,卻也有一種情況就是像你們這樣的龍鳳胎,一男一女,不祥之胎,按照習俗女孩生出之後必須活生生的掐死,不然孩子的生父及姆父必死,女孩也活不過雙華早殤,這就是詛咒的內容。”
莫道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也看見了對面白淺臉上的神情,知道他不信,別說是白淺了,如果不是當年他親身的經歷了這件事情,換做是他,他也不會信得,怎麼看這根本就是年輕時候騙小孩子的鬼把戲吧,然這確實是事實。
“蘇寒他本來就是一個安分低調的人,雖然生的豔麗非常卻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可是當年他的死,確實情殺,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是魅影人的這個身份被暴露了,惹得當地勢力將他們殺害,你根本就不能夠想象我當時聽到這個消息覺得有多麼的不可思議,可是他確確實實的死了。”
“後來,我抓住那個殺人兇手,對他用了攝魂術,可是,你知道麼,我卻得知了一個有趣的消息。”
“那個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殺了人,而且不知道是被什麼原因強行的抹除了記憶,就連關於你姆父的記憶都沒有,如果當年不是有人親眼看見他行兇,就連我都會以爲是我自己找錯了人呢。”
“怎麼會,你是懷疑當年我父親和姆父的死是有人刻意操控的?”
順着莫道子的話白淺說出了他的推測,這個可能讓他一激動之下站了起來,雙手抓着他師叔的肩,緊緊的,聲音略微的帶着顫抖的說:“是誰,告訴我師叔,是誰當年害死了我的姆父。”
“那只是個推測,當年我順着你父親他們留下的資料找上了崑崙山,可是......我卻被擋在門外,根本就進不去,用盡了各種辦法都進不去,後來你的師父在另一本書當中找到了原因,這是一個詛咒,想要獲得進去的方法,就必須是擁有詛咒另一半的詛咒之血,換句話說能夠進去的人只有你的愛人。”
“想要知道真相,恐怕還得等你家那位大將軍從裡面出來了。”
莫道子面色陰晴不定的看向馬車外面不由得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就連他自己舒出的這口氣是因爲這個隱藏在他心底近二十年的秘密終於說出來了,還是因爲其他別的什麼,他也說不上來,現在他,不止是他還有白淺他們能夠做的只能是等,和無條件的信任,相信那個鐵骨錚錚的男人。
“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事情也許並沒有那麼糟,我跟你師父都給你們算過,那個男人的卦象代表希望,這也是當初爲什麼你師父明知道你下山會遇到的劫難,也要把你趕下山的緣故,那個人是破解你身上這個詛咒的希望,只是我們還沒來得及跟你們細細的說這件事,你們倒好,先把那兩個小崽子懷上了。”
白淺一聽他的師叔說他肚子裡面懷了兩個娃,差點沒嚇得一屁股坐到馬車上,瞪大了眼睛看向莫道子有重複了一遍:“兩個?你確定?”
“不然你以爲,爲什麼我跟你師父都這麼着急啊,你懷的是龍鳳胎,有一個是女孩。”
莫道子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不識好人心,冷哼了一聲道:“按照詛咒災難是隨着女孩的降生而降臨的,你這肚子在有六個月就差不多該產子了,錯過了這次雪蓮花開的機會,你們就真的沒有希望了,傻小子,做師叔的我會害你,在你腦子裡面我就只會惦記着那麼點藥材麼,蠢貨。”
被罵作蠢貨的小子,有口難言的站在一旁,剛剛被訓斥了一頓,面上是恭恭敬敬的,可是他的心裡面早就不屑的翻了一個大白眼了,他的那個師叔是神馬貨色他還不知道麼,雖說是心裡面爲了他好,但那個如意算盤絕對是打的響,到時候肯定會好好地敲上他們一筆,不行到時候可得把東西一樣一樣的都瞧着仔細了。
白淺心裡面想了什麼莫道子是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少不了接着給這個死小子接着一頓罵。不過此時他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顧慮他的小師侄,看在徐崢的面子上這個女人他也不能就這樣讓人死了,蹲下身,莫道子狠狠地踩了一腳那個女人的手指頭,纔開始慢慢的給她醫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