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麼意思?”
凌威不滿的一手支住桌子,一雙虎目瞪得滴溜圓死死地看着徐崢。
七八個黑甲軍的將領包括徐崢在內,都圍着一張圓桌子坐着,氣氛沉重,每個人的臉上臉色都不怎麼好看。想要說什麼,似乎都沒敢說出來,只有他一個人站了起來。
雙手壓着桌子上的地圖,是一直放在徐崢辦工作上的那張軍事地圖。
此刻一張老臉漲的通紅,幾乎要噴出火來了,凌威是幾個人中性子最耿直的一個,這一點徐崢一直都知道,但是知道歸知道,這並不能夠用來解釋他的行爲,幾近蠻不講理的行爲。
徐崢也冷着臉站了起來,冷冷的看着他說:“我已經說過了,這是需要。”
“臨時改變策略,會犧牲超出原地計劃一半的兄弟,這就是你的需要麼?”
“凌威,這不是我的需要,這是二殿下的需要。”
徐崢冷哼了一聲,他怎麼會不明白凌威在想什麼,人命啊,那都是用一條一條性命堆出來的勝利,他也不願意看見,但是,這樣的結果卻是京城的那位殿下想要的結果,只要勝利,不計後果。
“二殿下?”
“是的,二殿下。”
一直站在徐崢身邊的白淺聽見凌威的質疑,突然的伸出手按住了徐崢憤怒而顫抖的肩膀,明亮的眼直直的看着凌威,近乎微笑的重複了一遍,確實是微笑,卻透着徹骨的寒意。
白淺他不是徐崢,不是從一個將軍的立場去看着這一切,不會衝動,看得透徹。
就像趙君瀾要求的那樣,這場仗必須要贏,這已經不只是關乎一個國家安危的問題了,影響的已經不是一場戰役的輸贏,他們必須要贏,而且還必須要贏的漂亮。
就算他真的對那個一直逼迫徐崢的賢王很有意見,但是有些事情他不能夠阻止也不能夠否認,趙君瀾要求的沒錯,如果讓大殿下趙君含上位,那麼整個大宋國除了趙君含私下協議上對匈奴人割讓的土地,所要搭上的必是幾個城池人民的性命,甚至更遠一些,賠上的或許會是整個大宋國。
所以,他們必須贏,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將形式確定下來。
白淺搭下眼皮,不意外的看見徐崢面色陰沉的臉,他不由得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握住他狠狠權成拳頭的手掌,替他繼續解釋道:“大殿下已經勾結了匈奴人與賢王殿下在京城內對持,這裡的戰果會直接的影響到皇位的繼承人。”
“這已經不僅僅只是一場單純的國與國之間的戰爭了,凌威,這場仗我們輸不起。”
“如果不能快速的拿下這場勝利,賠上的是你無法想象的代價。”
凌威他只是一個武夫,可是他不是一個白癡,坐在帳篷中的每一個人都不是,白淺口氣沉重的簡單分析的幾句話,就足以讓他們此刻已經滿身沸騰的血液快速的冷靜下來,每個人臉色都陰沉的可怕,不願卻又無可奈何。
營帳中一片沉悶,就連呼吸聲幾乎都無法聽見,在座的將領都直直的看着徐崢不再說話。
不是他們不想說話,是根本無法說出來,也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贊成麼,五萬人的性命說沒就沒了,不贊成麼,那代價更是他們不敢去想的,誰家裡面沒有個老小的,出來拼死拼活的爲的是什麼,不就是守住自己的家麼?
平時粗枝大葉喜歡嘈嘈嚷嚷的人,都安靜了下來,沒了主意,就連坐在上首位的徐崢也是緊抿着脣,一句話都不肯說,眉頭緊緊的夾在了一起。
唯有一直站在徐崢身後的白淺,一臉的欲言又止,幾次想要說話,都安靜的閉上了嘴。
這時營帳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踩在雪上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似乎是刻意的,所以聲音格外的大。
“是誰?”
最先有反應的是屋子裡面火氣最大的凌威,握住手邊用慣的長槍,凌空一刺,將主帳的營簾刺出了一個窟窿,大片的雪花順着破洞捲了進來。
一個明晃晃的長劍,硬生生的將槍頭擋在了營帳門口。
一個戲謔欠扁的聲音從外面徐徐的飄了進來,白淺聽見門外的人說:“武夫就是武夫,連禮貌兩個字都不懂,師弟,你還真不如跟我一起迴雪域呢!”
坐在首位的徐崢眉毛不自覺的挑了挑,冷冷的向營帳外面瞥了一眼,沒出聲。
倒是白淺訝異的放開了徐崢走了過去,凌威見他過來,狠狠的瞪了一眼門外的人,跟白淺點了個頭,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做了下去。
門外的瑾洛這才慢悠慢悠像逛菜市場一樣,溜達進來。
臉上掛的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氣得凌威差點又從椅子上面崩了起來,還是徐崢眼尖一眼就看出了瑾洛身上顯擺一樣弄得格外扎眼的衣服,就是白淺平日裡穿的長袍,脣角一抿剛要藉着由子發作,就因爲聽見瑾洛的下一句話,而閉上了還沒張開的嘴。
“真笨,我說師弟你既然都已經有更好的計策了,爲什麼不提出來?”
瑾洛笑得眼睛都快眯到了一起去,瞄了下桌上擺放整齊的沙盤,又掃了一眼徐崢,瞥向白淺的目光隱晦中透着明瞭的精光。
他這個小師弟平日裡一肚子的花花腸子,就是有一個缺點路癡。
看見那個沙盤他就知道,小師弟在這個男人身上下了多少的功夫,那麼好的計劃他不曾提出來,怕是也是爲了這個男人吧。
這劍門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地勢頗爲奇異,易守難攻。
山與山之間連接緊密,又被冰雪覆蓋,這仗如果沒有取巧的話,就只能硬拼,死的自然就是五萬人,可是巧得很,他便知道根據這的地形真的找出了這麼一條可以取巧的天然地道,直接通入敵營。
只要能夠去上兩萬人背後偷襲,配合大部隊行動,死的人也就只有這兩萬人。
瑾洛面上幾近掛了一個冷笑看向徐崢,小師弟遲遲不肯說出這條能夠被推算出來的地道,就是因爲這個人吧。
白淺抿着脣一時間沒有說話,只是回看了他一眼,因爲如果一旦確認這條地道的可行性,徐崢必定會明知道有去無回也會親自帶領着兩萬人衝進匈奴人駐紮的大營,他就是這樣的人,因爲愧疚更喜歡以身犯險,也因爲這些日子的打擊,他其實根本就不會想要活着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