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染紅了半邊的天空,如火燒的雲有些孤寂和着落寞的慘烈,徐崢懶洋洋的躺在chuang鋪上沒有任何防備的將自己的胸膛敞露給跪坐在他身邊的人,目光有一搭沒一搭的掃向窗外。
白色洗的有些脫色的布條被纖細修長的十指小心的揭開,古銅色的胸膛上坑坑巴巴的長出了些許嫩白色的肉,周圍還有不少的結痂,暗紅的顏色顯得兀自猙獰,看的怵目驚心,白淺熟練地敷上草藥,又快速地纏好布袋,目光帶着不滿的落在了那個漫不經心的男人身上。
“喂,你自己身上的傷難道就不能關心一下麼?”
“關心了又能怎麼樣,何必費那個心呢。”
輕聲的嘆了一口氣,收回了放在窗外的目光,無奈的看了看自己無力地身體。
躺的好累啊,真想出去活動活動筋骨,就算比劃比劃劍好歹扎個馬步什麼的也好啊,七年了還是第一次躺在chuang上這麼久,他很想說他真的沒傷的那麼嚴重,真的。
“我真的不能出去活動活動麼,我覺得我身上的傷已經沒事了。”
“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
白淺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將手上的剪刀,布條收進雕花木盒裡,放到了一邊。
聽見身旁的人語氣中的那份嘲弄,冷峻的臉上繃出了一條剛毅的線條,不悅的側翻了個身不理他。
白淺下去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將白天剩下的飯菜拿到火爐上熱了一會兒,笨手笨腳的將沒熱透的韭菜倒進了瓷碗中快速的放到了桌子上,碰的一聲倒是把躺在chuang上的徐崢嚇了一跳。
他無意識的皺了皺眉,看了看桌子上面的碗脣角有些微的抽、搐,走到白淺的身邊明顯的看見他纖白的手指上被燙出了一塊水泡,一把抓起那個呆呆的人拎着他那個受了傷的手放到了冰水裡,聽見身旁的人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才放開手,站起身,冷冷的留下了一句“笨蛋”及委屈的少年。
回了屋子中徐崢將少年放在火爐旁還沒來得及熱的菜一股腦的倒進了鍋裡,動作熟練的翻炒起來。
白淺氣惱着進屋的時候,徐崢已經拿起一旁的盤子迅速的裝盤了,動作說不出的優雅好看,雖然一個高大的男人彎着腰在那跟着一個小小的鍋鏟奮鬥,怎麼看怎麼好笑,可是他根本就笑不出來,因爲他連鍋鏟都揮不明白。
“原來你會做飯啊?”
白淺有些尷尬的坐在一邊看着徐崢“賢惠的”來回忙活,不由得好奇的問道。
也不能怪他好奇心太強,實在是眼前這個高高大大的男人,結實有力的手掌,還有那身凌厲的氣勢,不用說只要一眼就知道他必定長期拿着劍遊俠一樣的人物,據他所知這樣的人少年有成難免心高氣傲自視甚高,秉承着君子遠離皰廚,應該比他好不了多少,沒想到......。
徐崢回身意外的看見白淺那雙傲氣不遜的眼中似乎多了那麼一點點的崇拜,不由得笑了。
“我不會做飯的,會這個也不過是不想餓死罷了。”
“長年在外總會出些意外落單的時候,我父親說靠誰都不如靠自己,當時還逼着我跟杜娘學了幾個簡單的樣式,不至於出門在外把自己餓死。”
輕輕地將手中的盤子放在了桌子上,疑惑的發現對面白淺意外的目光,下意思問道:“怎麼了?”
“你平常很容易遇到危險?”
“算是吧。”徐崢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脣邊輕扯,沒有弧度,卻莫名的他對面的白淺知道他心情愉悅。
“能跟我講講麼?或者講講你那個出生入死的兄弟也行,他看起來似乎很怕你。”
“你不是討厭他麼?”
“我也說不上來,算了還是吃飯吧,對了,他不是說晚上的時候要過來麼?”
白淺挫敗的看着眼前不懂風情的大木頭,雖然他也不知道那玩意能賣幾毛錢,但是不知道他上午時候自己說麼,他們是朋友,朋友不是應該像他和小黃(一隻小母狗)一樣,沒事就湊在一起唧唧喳喳麼?
徐崢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不由得看了看窗子外面,太陽已經完全的落山了,要是影要來的話,這個時候也應該到了,怎麼還沒有出現,心頭涌、出一股不安的情緒。
白天的時候他到底想要說的是什麼,被逸之一攪合到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似乎事情不大對。
離影的臉色不大好看,似乎是想要說什麼......被他打斷的話,安?
安什麼?
安......姓安的只有那兩個讓他去調查的兩個人,徐崢的臉色慢慢的難看了起來。
安......安始還是......安落?
安安......不不,不會的,一定是安始。
抓着筷子的骨節因爲突然出現的預感而變得蒼白起來,身體跟着緊繃起來。
不會是......這裡被發現了吧,還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多年來敏銳的直覺讓他不安,像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
白淺疑惑的看向徐崢,前一刻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緊張了起來,面對着他肅穆起來越發俊逸的面龐,他不由得放下筷子問道:“你怎麼了?”
“恐怕我們得離開這裡了,想要殺我的人,也許已經察覺到我還沒死了。”
徐崢不自覺的眯起了眼睛,銳利的視線宛如實質的穿過寬闊平坦的雪地,暮然落在了潔白的雪平中那幾個不易察覺的淺淺印記上,是......腳印。
瞳孔突兀的放大,是他太大意了,已經三天不曾下雪了,這幾天離影一直來給他送飯,來回的話就算再小心也勢必會留下一路的腳印。
雖然有心遮掩,但是......恐怕如果有心人想要找到的話很簡單,如果順着腳印找來,那麼......那一種可能性讓他的心跳的越來越快,幾乎已經坐不住了。
況且今天裡出事那天已經過去七八天了,他們肯定一直在尋找自己的行蹤,就那些皇族私底下的手段他在清楚不過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離影沒被發現,他們遲早也會找到這裡來。
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他卻纔想到......該死的。
這時靜謐空曠的夜色中,突然傳來一聲怪異的聲響,在安靜的環境中顯得異常的突兀。
若是平時他根本不會太在意,只是現在......已經找來了麼?
來不及了,下一刻他已經站了起來,顧不得吃飯了,甚至來不及多說,一邊抓起白淺的胳膊隨手拿起了一件棉衣,就帶着他往後窗戶越去。
逸之迷惑的看着突然抓、住他的人,拽起他就往外跑,他一口湯才喝進半口嗆得直咳,根本就來不及問他突然發什麼風,只來得及在他一邊拿起衣服時候,順便一把扯住旁邊的木盒揣到懷裡。
一晃神,整個人就已經被他拉着離開屋子半公里遠了,外面的溫度不同於室內的溫暖,北風呼嘯的吹過,一張口就嗆進一口風,還得白淺連話都說不出口,只得被動的跟着前面人機械的邁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