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淺醒來的時候,沒有意外的依然是蜷縮在一個溫暖安全的懷抱中,身下是柔軟的‘毛’毯子,整個人都像散架子了一樣,懶懶的不想動彈,連眼睛都不想睜開一下,透過濃密的睫‘毛’模模糊糊的看將昏暗的光暈,不由得撅起了‘脣’,似乎還在車廂裡面,馬車的輪子不知道擱到了什麼地方,一顛,腰就跟着一整痠痛。
“怎麼睡醒了?”
一個含着笑意的聲音從他的頭上傳來,細順的風吹得他皮膚癢癢的,逸之偏過頭,往他的懷裡面又縮了縮,含含糊糊的嗚咽道:“嗯,唔嗯......我,在睡會。”
“那你就再睡會吧。”
那隻一直拖着他腰的大手又緊了緊,另一隻手不知道什麼時候環到了他的後背處,輕哄着拍着他,有節奏的,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覺,這樣的感覺讓他下意識的躲了躲,沒一會又被那催人的節奏帶着夢會周公去了。
這一睡過去就一直香甜的沒醒,馬車嘎吱嘎吱的行了小一會兒,輪子發出生硬的停嘎聲,‘門’外的離影還沒說話徐崢就已經知道地放到了,他彎下腰攏了攏白淺的衣服,一個打橫的公主抱將人毫不費力地抱了起來,莫道子一打開‘門’看見兩個人這個造型就想要發出怪動靜,不過徐崢的眼睛冷冷的從他身上掃過,一陣短促的尖叫聲被別在了嗓子眼。
離影依然是那副詭異的表情,看不出來在想什麼,不過比起莫道子要識時務的多,跟着徐崢一路往屋子那邊走,在前面探路開‘門’,後面跟着灰溜溜‘摸’着自己鼻子做鬼臉的莫道子。
這所小木屋還是跟徐崢他們第一次來時候看見的一樣,沒什麼變化,木頭搭建起來簡陋的屋子,外面看起來很平靜已經被人清理過了,很難看出原來這裡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打鬥,就連鮮血的痕跡都已經看不出來了。
不知是不是剛下完雪的緣故,屋外面院子裡的雪沉甸甸的鋪了一地,房子旁邊的大樹歪着脖子,大雪壓枝頭,頗有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氣勢,屋子外面看不見裡面的樣子,卻透着一股悽清森寒的感覺,不用進去徐崢就已經猜到,自他們離開以後,這裡恐怕已經很久沒人住了。
一推開屋子裡邊的‘門’,入目的是一條走廊,狹窄的連着後面的小廚房,徐崢沒細看熟‘門’熟路的踹開了右手邊的‘門’,就是他們之前住的那一間,‘門’上飄落了一層的灰,屋子裡面還是他們走之前的擺設,但是‘抽’屜盒子已經被翻得凌‘亂’,到處丟成一團,根本就沒有被人收拾過。
成運的死是一個意外,或許並不是因爲他徐崢而受到的牽連,可是故地重遊總是有一種讓人沉悶的壓抑感。
那種身處過去的感覺讓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那是他極度想要拋除的過去,他不想承認的身份,他已經不是過去的徐崢了,更不在是大宋國的將軍了,可即便是如此,他還是忍不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雖然能夠假裝忘記,卻不能夠不感慨自己親眼見證的一場‘陰’謀,無論是聽見的還是看見的,眼前的‘混’‘亂’只讓他對這個國家曾經無比效忠的至高皇權,更加的失望。
趙君瀾,現在大宋陛下那個時候親口告訴他的真相,讓他很難不去聯想到最真切的事實,他們都是棋子,從始至終不過就是被人一在算計再算計的工具,那場死了上萬百姓的戰爭,是先帝策劃的,爲了挑起兩個兒子的傾軋,他,大皇子,二皇子,都被算計進去了,只因爲能夠坐上皇位的必須是最有能力的一個。
現在眼前的‘混’‘亂’,更讓他確切的認識到了一點,最是無情帝王家。
眼前被翻成這個樣子就跟他當初設想的一樣,那些人是來找一樣東西的,奉了大皇子的命令來尋找那一樣先祖留下來足以傾覆天下的東西,當時想起來他並沒有覺得怎麼樣,可是現在,越是站在這裡越是覺得冷的接近真實。
因爲他逐漸看清了一點,以前被他忽略的一點,這天底下真正知道關於數百年前流傳下來的那樣真實東西的人,只有皇帝,天下的人都知道數百年前成家的離去,那個大宋的守護神成赫帶走的不僅是承諾與榮耀,還帶走了一樣東西,那樣東西具體是什麼沒有人知道,只是據說能夠改朝換代,甚至能夠影響皇位上做的那個人是誰。
而他那時做出推斷也只是一個猜想,大皇子派人殺人滅口尋找東西能夠名正言順的幫助自己奪取皇位,但那時他就一直有一個疑‘惑’,到底大皇子是從哪聽來這個東西確切消息的,又是誰給他這個膽子來打成家後人注意的?
幾百年前的事情了,到現在也不過是靠着民間人們口口相傳的一段佳話,如果大皇子當時不是有了那個東西的確切消息,他根本就不敢打成家的主意,而據他所知,能夠準確知道那樣東西,掌握成家下落的人,恐怕就是當時在位的皇上吧,大皇子不過就是一個傀儡,真正想要對成家下手的人就是先帝。
成家之於天下來說是守護神,但之於天下在握的皇帝來說卻是一個威脅,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恐怕是真的存在那樣一個東西,一種特權,能夠清君側,順天下之大道。
先帝還真是好算計,就算成家一直遵循先祖的遺詔世代不得入朝爲官,都不能夠避免這飛來橫禍。
想想成家,再想想自己,徐崢突然被一種無助的情緒擒住,幸好就在他越想越入‘迷’的時候,懷中的人因爲被抱得時間太長,姿勢不大舒服,掙扎着翻滾着身子,不安的來回動彈,溫熱的小手喚回了他的心神。
就在他站的這麼一會兒工夫離影已經將屋子收拾妥當,灰也去了一層,‘陰’沉透着冷氣的牆壁,被離影新生起來的炭盆烤的暖和了一些,明滅的橘黃‘色’光暈反照在牆壁的木板上,帶着一股暖暖的溫度,驅散了他心中越發肯定近乎‘陰’翳的猜測,他又回想起剛剛的心情,覺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吧。
畢竟沒有任何證據表明他想的是真的,只是一個猜測罷了,於是這個念頭便一閃即逝。
冰涼的炕不一會兒就給煤燒熱乎了,徐崢將逸之放在炕上,轉身出去,再回來的時候懷裡已經抱了幾‘牀’被子,等安置好了逸之,他才坐在一旁不知道呆楞的想什麼,看着逸之沒有防備的容顏發呆。
看了一會兒怕吵到他,放站起來出了‘門’,走廊左手邊的屋子是之前成璇住的地方,他推開‘門’還是第一次進來,離影和莫道子果然在屋子裡面,也窩在炕上兩個人頭對着頭,小聲的嘀咕了半天不知道在幹什麼,聽見‘門’響都反‘射’‘性’的往裡一縮,快速的看向‘門’口,那副慌張的表情分明在說“做賊心虛”。
“你們在幹什麼呢?”徐崢一挑眉冷冷的問出聲。
要說離影那個‘性’子他知道,雖然不靠譜了點,但起碼不會做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過現在兩個人明顯是攪在一起的話那可就說不定了,白淺那個師叔莫道子,這一路上他可是‘摸’透了他的‘性’子了。等了半天,那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沒人回答他的話,尤其是莫道子,那雙背在身後的手,更往後縮了縮,兩個人後背靠在了一起。
徐崢在兩個人身上來回掃了半天,最後將目光放在莫道子身上,冷笑道:“我怎麼都不知道你們兩個人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莫師叔,你藏在身後的是什麼東西,還不趕快拿出來。”
“沒,沒,沒,我什麼都沒藏。”
“將軍......。”
現如今內力恢復如初的他,身影如鬼魅一般閃過,快的根本不給兩個人反應的時間,一瞬間他整個人就已經出現在了莫道子的身後,看見那個熟悉的白‘玉’盒,臉‘色’頓時黑了下來,怕吵醒那個屋子裡面睡得香甜的白淺,壓低了聲音低吼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雪蓮爲什麼會在這?”
木錯,那個讓徐崢覺得眼熟,那兩個做賊心虛的人藏起來的東西,就是那時候徐崢冒着生命危險纔回來的崑崙雪蓮,不過現在看起來,那朵嬌嬌弱弱的‘花’過得並不是很好,‘花’已經被**了,‘花’瓣‘花’蕊被分成了四五六七瓣,總之就是慘不忍睹,也難怪一向沒有表情的人也變了‘色’。
“沒,我就是想對着方子,研究一下‘藥’‘性’。”
莫道子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有些閃躲,低着頭手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戳着盒中的蓮蕊,無意識的小動作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沒有底氣,也不敢看那朵面木全非的‘花’。
“你就是這麼研究的?‘花’都成這個樣子了還怎麼用啊?”
徐崢忍不住低吼了一聲,雖然壓抑着聲音去還是讓那兩個懺悔的孩子哆嗦了一下,離影想說什麼飛快的擡起頭來,嘴還沒動就被徐崢一眼逮個正着,中槍了,只聽某人對他憤怒的道:“離影這些年來你就是這麼跟着我的,他是小孩子你還是小孩子麼,這‘花’有多重要你會不知道麼?”
“你們兩個......到底鬧夠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