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溫暖的火爐因爲突兀吹過的冷氣晃動了一下,在不甚明亮的屋子中形成了一片陰影,窗口的白紗因爲沒關的窗戶蕩起一個鬼魅的弧度,幾個黑影悄悄地潛伏如屋內,匍匐在陰影處像一條冰冷的蛇,緩慢卻帶着致命的氣息一點一點靠近獵物。
門突然被一道反射着金屬光澤的光劈開,幾個人動作迅疾的闖進了屋子。
夜中除了一片安靜什麼也沒有,幾個人草草的翻、弄了一圈屋子,同時將目光對準了打開的窗口。
“該死的,叫他跑了,看樣子應該跑不了太遠,追。”
聲音剛落屋中的幾個身影已經失去了蹤跡,火光有跳躍了一下回復了平靜,只餘下一室的凌、亂。
從屋子裡逃出來了半個時辰,沉悶的徐崢一直緊緊地拉着白淺的手不曾放開過,也不說話,只是像一隻迅猛的豹子一樣,快速的帶着他跑,七轉八轉的兩個人都已經找不回原來的路了。
一身被汗沁溼的衣服結上了一層淡淡的薄伽,蒼白的皮膚上泛上了一層不自然的薄紅,半個時辰已經是極限了,他跑不動了,疑惑的看着眼前不由分說拉着他就走的男人,模糊了視線,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個趔趄栽倒在地。
前面還想在快一點的徐崢不得不停下來自己的步子,跟着身後的人一起栽坐在雪地上,緊抿着脣看向兩個人的後方。
“到底怎麼了,爲什麼我們要逃跑?”
“想要殺我的人來了,如果你不跟我一起走他們是不會放過你的。”
徐崢冷硬的線條在月光下更顯得鐵血冰冷,只有那雙眼,明亮恍若星辰的眼認真地看着他時,他纔沒有掩飾的看到了他的擔心,得到了回答白淺沒再說什麼,狼狽的從雪堆裡打了個滾坐了起來,捧起一把雪放在嘴裡,晶瑩的潔白瞬間融化勉強滋潤了一下因爲缺水而乾裂的脣。
沁心得冰涼讓他整個人冷靜下來,憑着幾天採藥路過的經驗,簡單判斷了一下地形,突然反手抓、住徐崢的手,說:“跟我來。”
徐崢只是一挑眉,沒有猶豫的就跟在了白淺的身後,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另一個方向跑。
僅僅只有一炷香的時間眼前就出現了一片梅花林,還沒進林子中就被撲面而來的一陣清香所包圍,快速的拉着他鑽進林子裡,跑了一會兒兩個人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徐崢謹慎的四處張望,梅花林看起來面積並沒有想象中的小,不疏不密雖然沒有想象中那麼好的隱蔽效果,但是比起在茫茫的大雪地上逃生,這裡顯然更好一些,調整了呼吸詫異的回過頭問道:“你怎麼知道這裡有個林子?”
“我又不是你天天在屋裡面呆着,以前我常常來這個地方採藥,不過都是夏天來,冬天上這個地方倒還是第一次。”
“你這點還真不是一般的好,跟着老師我還就只來過這麼一個地上,今天還叫你給碰上了。”
白淺不屑地撇撇脣,瞪了他一眼,不滿的嘟囔道。
哼,他又不是白、癡,就算平時是做事情毛手毛腳了一些,但是......用得着這麼鄙視他麼?
一陣涼風吹過帶着徹骨的寒意讓兩個人都不由得打了一個趔趄,徐崢看了看前面那個驕傲的單薄身影,脣角帶上了自己都不曾察覺的chong溺,看了看手上的青灰色衣物,叫住了他。
“逸之。”
“恩?”
他詫異的回頭,意外的看向自己身後恍若戰神的男子,凌烈的氣息就像一把沒有劍鞘的利劍,煞氣肆意,風彩卓絕,然而目光碰觸到他時,就像鏡花水月一般消失無蹤。
伸手接過他給的衣服,想說什麼,但是最後還是沉默的任由身後的那個男人細心地將衣服披到他的身上。
“其實你不是我所猜測的什麼劍客俠士吧。”走在前面的白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過頭面對着他,問道。
“不是。”
“那你是什麼人?”
這一次徐崢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沒再開口,從他的身旁走過時低聲說:“何必明知故問呢,你救起我時,我該是穿的那tao銀白色鎧甲的。”
白淺因爲他的回答怔了怔,快步的跟上他的腳步,追問道:“你真的是將軍?”
“那爲什麼你會落下鬼神淵,哪裡根本就不可能是交戰的地方?”
“追殺你的人到底是誰?”
白淺一連問了兩個問題都沒有得到前面人給出的答案,一急快跑了一步擋在了他的身前,倔強的注視着他的眼鏡。
徐崢只是看了他一眼眉頭一簇,就快速的撇開了頭,繞過他快速的往前走。
他不甘心的還想要攔住他,徐崢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看向他的目光中帶着淡淡的chong溺,厚實的大手安撫的摸、摸、他的頭,低聲說:“別鬧了,這些都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情,我們現在必須要快點離開這裡。”
“爲什麼?”
“你不是有些武功底子麼,難道感覺不到周圍已經有人在逼近了麼?”
白淺這纔回過來神,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斂了斂氣,果然身後傳來一陣凌空的腳步聲,聲音不大,然而在安靜的地方卻異常的敏感。
兩個人的神色越來越嚴肅,腳步儘量輕的不在雪地上留下腳印,越往裡走林子也密集了起來,樹木的種類也多了一些不止是梅樹更多的是一些枯木梧桐或者葉子泛黃的松樹。
松樹的松香逐漸的取代了剛纔那片梅花所發出的清香,越往裡眼前所能看見的範圍也跟着越來越小。
因爲林蔭的關係視野變得黑暗起來,沒有月光照射、進來,讓前面的路也變得陰森起來。
感覺到身邊人攥着自己袖子的手隱隱的有些顫抖,他低聲說:“別怕,有我在。”
“我們換一條路走吧。”
徐崢皺了皺眉,往回路看了看不由得搖了搖頭說:“不行,越是這樣的條件對於我們逃跑來說越有利。”
“只要堅持過今晚,最遲明天就有人來營救了。”
白淺只是不安的縮了縮脖子,沒有再說什麼,手拉着他的力度更大了一些。
徐崢知道他在怕些什麼,再往前應該就是森林了,這裡有狼,剛纔那不大爪印他一眼就認了出來,沒有辦法,他們必須從這裡走,越是樹林密集的地方纔越容易甩掉身後的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