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個人將火撲滅都已經是下午接近傍晚時分了,徐崢身上那件不厚的纖白色長衫已經被冷汗沁透了,被風一吹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貼在身上很不舒服,卻只能和白淺一同癱坐在地上,沒力氣動彈。
“喂,長卿,我餓......。”
徐崢他真說不出當一隻面容精緻的瓷娃娃一臉委屈的看着自己,說餓的時候自己的心情,但絕對不是很好就對了。
四肢沉重的就像慣了鉛一樣,剛纔滅火的時候還沒有感覺,可是一坐下所有的倦意都一同向他襲來,如果不是還坐在雪地裡面,他想他會很快的就進入睡夢。
可是,在逸之期待的目光下徐崢無言的低下頭沉默了片刻,站了起來,衝着他蒼白無力地扯了扯脣角,沒有表情的說:“你先回屋吧,外面涼,我去看看還有什麼能夠吃的。”
“你......。”
沒再理會逸之想要說什麼的樣子,轉身往燒焦的廚房走去,他實在不敢在對眼前這個少年存有什麼期待,就連做個飯都能把廚房變成灰渣,除非他今天不想吃飯了,直覺告訴他這個時候最好不要理他。
繞着屋子前前後後尋找了一圈,竟然連一點點能夠吃的都沒有,凍肉、山貨一樣都沒有了,徐崢傻傻的站在被燒了一團糟的房屋面前第一次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就算這時候去打獵也來不及了吧,先不說他這一身傷能不能讓他活着爬到山裡,就是現在的時間和季節都不允許,冬天啊,外面可是一層層白雪,動物大多數都冬眠了,就算沒冬眠的也都是餓極的食肉動物到時候誰吃了誰還不一定呢。
一向足智多謀的徐大將軍這次真的是黔驢技窮了,征戰四五年有餘了,最慘的一次是他領着兄弟們一直吃了一個月的草根纔等待大宋的救援,可是......冬天連草根都沒得挖了吧。
看來今天晚上不得不餓上一晚上了,等到明天離影來了,叫他在送點食物了。
嘆了一口,一陣寒風吃過微冷,一轉身才發現原來那隻小狐狸還沒進屋呢,可憐巴巴的站在原地看着他。
“回去吧,今天恐怕沒有什麼東西能吃了,你在這裡住了這麼久,難道都不知道準備一些事物儲藏過冬麼?”
徐崢發誓他真的沒想吼他,可是看看現在一團糟的情況,他很懷疑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安然無恙一個人長到這麼大的?
“我,我,我......有準備啊,準備了一麻袋的土豆和紅薯放在了廚房裡......。”
逸之原本說的理直氣壯地,可是一對上那個人冷漠宛如刀子的眼睛,頓時一陣瑟縮,一時氣也短下去。
唔......又不是他想要這樣的,明明是師兄跟他說冬天最好的儲備糧是土豆和地瓜啊,而且他又愛吃,他又沒想到廚房竟然會着火。
他很委屈,唔......這個大冰塊(已經由鐵塊臉晉級到大冰塊了)還兇他。
“你說廚房裡原本放的都是土豆和地瓜?”
白淺小小的擡頭瞟了一眼對面那個英挺筆直的身影,那個怪怪的的什麼表情?
徐崢看着類似小狐狸一樣委屈的少年,他苦笑了一下,該不該誇獎他一下呢,也許事情還沒有想象的那麼糟。
揚了揚下巴,習慣的命令道:“你去把那對燒焦的木頭挖開看看,也許今天還不至於餓死。”
白淺的眼睛一亮看了他一眼,雖然很不滿意某人說話的語氣,不過鑑於自己今天貌似闖了很大的禍,他還是決定乖一點。
在某人凍死人的目光中,他很快就找了一堆,咕~~(╯﹏╰)b,煤炭球,就是烤焦了的土豆。
無辜的舉了舉手上慘不忍睹的“食物”,逸之小聲說:“今天晚上不會就吃這個吧?”
“不然你又更好的東西麼,廚房都讓你燒成這樣了,還有東西能吃就不錯了。”
徐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決定暫時先不要理他,免得被氣死,咬着牙硬撐着沒在逸之的面前露出難受的表情,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冷汗,扔下他一個人進了屋子,幾乎是立刻就癱坐在椅子上的。
將身上還帶着冰碴的衣服脫下去以後,他就根本在沒有力氣去檢查身上的傷勢了,不過無所謂,反正死不了。
白淺小心翼翼的將那些土豆和地瓜從廚房裡面挖全部出來,在回到屋子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他手裡拿着幾個看起來還不錯的(相對而言還不錯,反正都是一團黑)地瓜奇怪的看看屋子裡。
沒有一點亮光,吱嘎一聲,門被他輕輕推開,伴着一陣寒風吹進了屋子,讓原本就不甚溫暖的屋子,一點熱氣都沒有了。
看清楚那個無力地坐在椅子上沒有一點動靜的人以後,逸之手中拿着地瓜一抖,全部掉到了地上,不會是死了吧。
他轉過身快速的掩上了門,小跑到徐崢的身邊,白色布條上的斑斑落紅清晰而又刺眼,伸手談了談鼻息,鬆了一口氣,還好還活着,不小心碰觸到他皮膚的手指上傳來不同尋常的熱度,卻又讓逸之不由得皺起了眉。
“長卿,長卿,你醒醒啊。”
他幾乎忘記了長卿他是一個病人,那個在雪地中冷眼看着廚房着火,安靜而筆直的身影無比的英挺,那種安心踏實的感覺,讓他忘記了,這個人的身體虛弱的其實只要一陣冷風就能吹倒。
輕輕地環抱住他光、裸、身軀,蜜色、誘人的皮膚,結實而緊緻,此時卻暗暗發紅,燙的要命,他發燒了。
該死的,他發燒了,白淺狠狠地瞪了懷中人一眼,他竟然發燒了還這麼倔強。
明明就已經傷的那麼重了,好不容易纔退的燒......他,到底是怎麼樣的經歷,怎麼樣的堅持才讓他能夠硬、挺下來。
真想要狠狠地扇他兩巴掌看看能不能給他扇的清醒些,本來就已經傷的那麼重了,還任由着自己發燒也不肯說,他知不知道事情到底有多嚴重。
某人很顯然的忽略了長卿爲什麼會好好的發起高燒來,氣不過的低下頭狠狠地在他誘人的脖子上咬了一口,直到感覺到身下輕微的抗拒才擡起頭,對上那雙朦朧不在遙遠的黑眸,冷哼了一聲,抱起他將他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臥榻上,揭開已經溼透的布條。
他忍不出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躺在臥榻上已經迷茫的人,好不容易開始癒合的傷口已經化膿了,混着血水不停地從傷口往外流,動作利落的去腐肉、消毒、換藥整個過程即使是在他昏迷中進行的,那個人依然一臉蒼白倔強的咬着牙,不肯發出一點點的聲音。
白淺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突然對着眼前這人的情緒這麼複雜,討厭麼,也許一開始是的,可是看見那個人隱忍着痛楚倔強的摸樣心就開始發疼。
他很生氣,氣自己爲什麼這麼笨,爲什麼連做飯這樣的小事情都不會,原來在山上的時候就常被催着學習做飯,他經常會調皮的燒了師兄的廚房,然後一跑了之,時間久了,師兄疼他,也就不管他了。
如果......如果那時候肯認真一點,今天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了,冰塊啊,冰塊你不能有事情。
牀邊傾城的少年怔怔的看着牀上的人發呆,自己都不曾發現那雙暗沉的眼底閃爍過的迷茫跟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