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崢,別忘記你是將軍,而他......不過就是一個身份不明的南疆人。”
營帳中站在一張書桌前劍拔弩張的兩個人誰也沒有看見,不遠處臥榻上白衣少年隱藏在寬大的袖口下面,那根攪起的青蔥玉、指,因爲這突如其來拔高的一句激烈的顫動了一下。
原本被一個溫暖的胸膛一路抱進主帳的白衣少年,已經因爲持續的高燒迷糊不清了。
身子粘在柔軟的牀鋪上的時候,一陣強烈的睡意拉扯着他想要墜入黑暗,朦朦朧朧間耳邊似乎有人在言語,冷酷犀利,聽得不真切,心頭卻終是縈繞着一股不安,久久不肯散去。
帳中沉悶的兩個人都僵硬着身子站着,其實說是充滿防備的站着,不如說是兩個人在互相的對峙。
同樣高達筆挺的身形屹立在華麗的正紅色大地毯上,落地形成一片陰影,堅持的兩個人都不肯退步,安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夠聽得清楚。
站在桌子後穿着明黃色衣物的少年,手中握着一根斷了半截的筆,蒼白的手已經將其扭成了一個奇怪的形狀,斷口處扎人的木刺扎進了他的手,涌、出大滴的血跡,落在正紅色的地攤上融爲了一個顏色,便看不出來了。
“徐將軍,你應該不會準備藐視國法,任由這個南疆來的探子,逍遙法外吧。”
率先的,趙君瀾一臉扭曲的將手藏到了明黃色的袖口中,十指握成了拳,因爲對面那個人一直不發一言的沉默,嘲諷冷酷的臉變得扭曲起來,就連語氣都跟着變得咄咄逼人。
徐崢厭惡的一簇眉角,很快的又不着痕跡的隱去,恢復過平靜的徐崢,不痛不癢的冷冷回了一句。
“就如同殿下剛剛說的,只能確定他是個南疆人,並不清楚他的身份,所以還是別太早下定論的好。”
“你是準備維護他了?”
趙君瀾冷哼一聲,直直的看向徐崢,恨得牙根直癢癢,卻又不能夠真的在他眼皮底下怎麼樣,暗沉的眸子下,波濤洶涌的閃過一抹陰狠,去的雖快,卻被徐崢看在眼裡,心頭一沉。
“你真的準備跟我作對麼,就因爲這麼一個來歷不明的野小子。”
徐崢並沒有回答他的話,派人調查的結果已經就在他的身上了,只是他卻不能夠拿出來還他一個清白,不能夠暴露勢力,卻並不代表他就會屈服,直挺的站在那,依舊面無表情的不知道看向了什麼地方,眉宇間帶着趙君瀾所熟悉的倔強,鐵骨錚錚的一如他從前在他身邊時,那種讓他心動的氣質。
想要讓人去征服的野性,只有徐崢身上纔有的剛毅凌然、禁慾、高傲混跡在一起獨特的氣質。
徐崢的一個小動作意外的取、悅了他,他雖然站的筆挺,一副倔強的不肯低下頭的樣子,讓人沉醉的黑眸卻是低下的,僅僅只是看向地面,君瀾卻知道,這是這個不善表達言辭的人最真實的心意,低下是絕對的臣服。
就像是一頭高傲的花豹那樣,臣服他的,卻有着自己彆扭的小倔強。
徐崢心裡真是是怎麼想的他並不想去知道了,突如其來的倔強激起了他不多的樂趣,有了樂趣就有了耐心,就像在賢王府時候一樣,他能夠放走他一次,就不怕饒過他第二次,雖然想要馬上就將那個自己臆想了十幾年的獵物撲倒,不過......捕獵收網時最享受的不就是這種獵物掙扎時候的快、感麼。
既然這次徐崢這麼想要放過他,那麼......就放那個什麼戲子多活幾天也好了,反正他必須要死。
筆直的站在營帳門口的徐崢,背後已經被冷汗沁溼,一陣冷風劃過還能夠感覺到一陣冰寒,趙君瀾這麼一瞬間轉了幾個心思,他是不知道,眼前的徐崢心思很亂,昨天夜裡那個白衣少年真摯的眼睛依然在他眼前,手中的拳頭不知不覺的握的死緊,這一次沒有任何的猶豫,他一定要護住他。
他倔強的站在那,不肯讓自己的腰彎下一點,甚至......他想,如果二殿下執意要殺了他的話,他無論如何都會出手阻攔,就算,就算壓上自己手中最後籌碼,拿出證據,也不讓他受到一點傷害。
只是,突然站在他眼前的人,一臉的凝霜忽然化作了晴空,對他笑了,目光越加放肆的打量他,脣角一彎帶着一股子的陰寒,冷笑着說:“你想要維護他也行,就像你說的還沒有證據不是麼?”
“不過......既然在我面前你想給他做保證,總要給點利息吧。”
徐崢看着他有些下、流的眼神心頭一緊,遲疑了一下,才皺着眉頭低聲說:“你想要什麼?”
“你的一個吻。”
趙君瀾話剛一出口明顯的就感覺到身邊的空氣一瞬間冷凝了下去,不用擡眼他都知道這些莫名的冷氣是從哪裡來的,就因爲如此他才笑了,竺定的笑,自信的笑。
他敢肯定,徐崢一定會答應他的。
一想到那張渴望已久的薄脣,帶着冰雪一般清冽的氣息吻上他,瞬間,他的心情神采飛揚起來。
這麼想想,放過那個小子也許沒有那麼不划算,其實人活着用來要挾徐崢比死了來的更有意義不是麼,狹長陰翳的眸子掃了掃旁邊的那個白色羸弱的身影,輕笑了出來,不理會徐崢一臉難看的神色,風涼的說了一句:“看他那個樣子,怕是等不得多少時間了吧。”
“反正我也有的是時間跟你在這耗着,倒時候那個傢伙燒成了傻子倒是更好。”
徐崢遲疑了一下,目光猶豫的看向了軟軟躺在牀上的白淺,很容易的就能夠看清那張白、皙的臉頰被燒得豔紅,比起魏紫更加迷人的色澤,更何況一路上是他快馬加鞭的將那個人抱在懷裡帶回來的,那樣的溫度太過於炙熱。
所以,他猶豫了,也遲疑了......
比起壓上自由的最後籌碼,出賣父親留給他那個掌握着秘密勢力的玉佩,只是一個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