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夜重天和阮暮天真的上門去請夜敏郡主了,他們還按照雪漫的吩咐,擡了赤炎做過手腳的轎子前往。
得知夜敏郡主和成貴妃的惡毒計劃,夜重天和阮暮天也不得不幫着雪漫這個‘妒婦’了,因爲夜敏郡主實在欠教訓。
夜敏郡主也在其父郡南王於京城被賜的府邸裡,得知夜重天和阮暮天奉了夜陵的命令,擡着轎子來接她去夜王府,驚喜得連魂兒都飛了!
“快!快幫我打扮!打扮漂亮點兒!”夜敏郡主使喚着丫鬟,忙的不可開交。
不過,當她穿着一身花花綠綠到門口,準備上轎時,夜重天卻突然溫柔地開口說道:“夜敏郡主,夜王吩咐了,希望夜敏郡主今日穿一身純白前去夜王府。因爲……”
然後,夜重天實在編不下去了,他怎麼聽就怎麼不像是夜陵會說的話。
“因爲夜敏郡主穿純白色最漂亮啊!”阮暮天趕緊接過了話茬,暗暗踩了夜重天一腳。真是沒用!睜着眼睛說瞎話不就行了!
夜敏郡主頓時心花怒放,立刻就說道:“那我去穿表姐送我的純白狐皮袍子,攝政王和阮將軍稍等。”
“好,好。”夜重天在心裡苦笑。
等夜敏郡主走後,阮暮天瞪了夜重天一眼,道:“你別坑我行不行?我還指望着把這件事圓滿完成,和雪漫重修舊好呢!別拖我後腿!”
夜重天頓時氣惱:“你幹嘛那麼巴結她?”
阮暮天‘切’了一聲,瞥了瞥夜重天,鄙夷一哼:“說的好像你不用巴結她一樣,別忘了她是未來夜王妃!”
不說夜陵哥哥這邊的關係,就是雪漫那天救他時露出的可怕身手,他也得緊抱雪漫大腿,以求給夜陵哥哥留住這麼個‘禍害’啊!
萬一將來舉事,還不知道雪漫會派上多大用場呢!想想就覺得激動!
“我……”夜重天頓時語塞了,他的確也巴結過雪漫不少次。
沒辦法啊,誰讓夜陵喜歡她呢?那是他發小,也是他效忠的對象啊!
終於,夜敏郡主換了一身純白狐皮袍子出來了,白狐狸毛皮十分雍容華貴,再加上那些身上的玉佩啊,頭上的珠釵之類的裝飾品,夜敏郡主看起來還是十足十的可人兒一個。
只可惜,她的頭腦不怎麼聰明,心地也不怎麼善良,性子更是驕縱無比,除了她想要巴結的對象如成貴妃之流以外,其他人全都是她打壓輕視欺辱的對象。
“夜敏郡主真美,請上轎吧!”夜重天一派翩翩君子樣,給夜敏郡主讓道,讓的卻是不安好心的道!
“有勞攝政王和阮將軍了。”面對夜陵的兩個發小,夜敏郡主自然是嘴甜又有禮貌了,道過謝之後才坐上了轎子去。
夜重天和阮暮天對視一眼,揮揮手讓轎伕們起轎,便聽一名轎伕喊了聲‘起轎’,然後轎子就擡動了。
夜敏郡主一上轎,剛一坐下,就覺得屁股下面似乎有什麼。她蹙眉挪動了一下屁股,卻聽‘噗呲’一聲,有什麼東西破了。
她轉頭一看,頓時嚇得臉都白了,這、這怎麼會有血跡?
這時候,轎子已經在幾名會武功的轎伕肩上被擡出好一段距離了,轎伕們簡直是健步如飛!至於夜重天和阮暮天兩個習武者,自然跟得上這速度。
路上百姓都在對夜敏郡主的轎子指指點點,議論着夜敏郡主將要嫁進夜王府的事情。在百姓們看來,雖然夜敏郡主只是郡南王收養的義女,但她畢竟姓夜,郡南王府和夜王聯姻實在是有點不像樣子。
“停轎!快停轎!”夜敏郡主在轎子裡已經慌了手腳,她不但手上沾了血跡,純白色的袍子上也沾了血跡,她甚至不知道這血跡是從哪裡來的!一想到這轎子上可能被殺死了人,她就心慌意亂了。
外面轎伕們都是赤炎手下弟子,此刻聽見夜敏郡主的叫聲,心知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於是互相使了個眼色,內力往轎子中心點一拍!
只聽‘砰’的一聲,早已做過手腳的轎子,突然就脫離了擡槓,重重地落在了地上。然後,在所有人面前,轎子四分五裂開來,夜敏郡主尖叫着跑出了轎子裡面。
所有人都瞪大眼看着夜敏郡主的臀,只見那純白的袍子處,顯而易見地有一大灘血跡滴滴嗒嗒流下來,像極了……女子的月事血!
“哎呀,真是的,怎麼這麼多啊!該不會身子有病吧?”有個婦女叫了一聲。
“別看了,看了要倒黴的,真晦氣!”一些男人開始覺得晦氣,連忙移開視線。
“還是郡主呢,怎麼這種事的時候也出門?這下好了,郡南王府的臉都被她丟光了,真是造孽啊……”
百姓的議論聲,終於讓夜敏郡主明白過來自己的處境了。她轉頭一看自己身後,氣得渾身顫抖,她衝着人羣大喊:“不是!纔不是這樣!我月事沒有來!”
“天哪,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怎麼把月事掛在嘴上說啊?”
“真沒家教,果然是撿來的孩子,到底不是皇族血脈呢!”
“就是,難怪皇帝會把她指給夜王呢,也只有夜王那個殘廢才肯要她了。”
一句比一句難聽的話傳來,夜敏郡主氣瘋了,直覺性就想揮鞭子抽這些賤民,但夜重天卻適時地出手,扯住了她手裡的鞭子。
“夜敏郡主,我看你還是回府先換衣服吧,這轎伕和轎子都有問題,我會盡快查明之後給你個交代的。”夜重天一本正經地說道。
雖然百姓們議論到夜陵頭上讓阮暮天有點生氣,但阮暮天還是沒有當場發作,只勸夜敏郡主道:“是啊,夜敏郡主你先回府吧,把袍子換了,別跟這羣刁民一般見識。”
最後一句話,阮暮天壓得極低,免得被老百姓聽了去。
事已至此,夜敏郡主再氣也沒用了,她自然想快點把這身狼狽打理乾淨,於是恨恨地一跺腳,頭也不回沖出人羣,飛快地朝自己府邸衝去了。
不過,這一路上,她又引來了無數視線的‘矚目’,想必未來半月內都會成爲京城百姓茶餘飯後的笑談了。
夜重天和阮暮天完成任務,各自吁了口氣,轉身朝夜王府走去。
一回到夜王府,阮暮天就津津有味地向夜陵和雪漫講述夜敏郡主今天的狼狽樣,特別說起百姓那些抨擊夜敏郡主的話,他就眉飛色舞地,還說老百姓很可愛,幫雪漫出氣了。
正和夜陵喝着新進貢茶的雪漫,聽到阮暮天這麼說,並沒露出什麼笑意。在三個大男人都看向她時,她就淡淡一笑:“百姓是容易被煽動的,今日他們會辱罵夜敏郡主,明日他們也會辱罵我。”
放下茶杯,雪漫又道:“都說人性本善,我卻覺得人性本惡。我和夜敏郡主之間是有仇恨,但夜敏郡主和那些老百姓卻無仇無怨,他們爲何要傷害她?不過,他們若不這麼惡,我也利用不了他們傷害夜敏郡主。所以,所謂百姓幫我出氣的說法,我是不能苟同的,只能說百姓被我利用了罷了。”
阮暮天一呆,竟再一次反駁不了雪漫的話。
夜重天暗暗歎道:這女子,看似俏皮活潑,實則心腸冷硬之極,尋常人怕是猜不出她的心思。她幾番言論,已經教他大開眼界了!
“無論如何,現在心裡舒坦些了?”夜陵拉過她的手,問道。
夜敏郡主既找成貴妃商量那樣的毒計,雪漫報復一下根本不爲過,夜陵頭一次發覺自己有些雙重標準,因爲夜敏郡主來找雪漫麻煩時,他是極其厭惡的。
“舒坦談不上,這不過是個惡作劇罷了。”雪漫勾脣一笑,眼神略冷:“如果她真的實施她和成貴妃的惡毒計劃,我恐怕就不會讓她這麼好過了。”
說着,她朝夜陵一望,挑眉:“到時候,你可別因爲我手段毒辣而休了我纔是。”雖然說,她巴不得出現這樣的結果。
夜陵定定看着雪漫片刻,莞爾:“本王倒很想見識見識你有多毒辣。”
“包君滿意!”雪漫挑眉,她可不是什麼善茬兒!
阮暮天看着雪漫眼裡那抹冷意,突然想到那日她僅憑一把玉釵就殺人的光景,頓時摸了摸身上起的雞皮疙瘩。
他不是怕死,而是雪漫當時所流露出來的那股氣勢,絲毫不比他曾見到的夜陵哥哥身上的氣勢差多少,一樣的冷冽刺骨,像從地獄裡冒出來的寒氣一樣!
即使不怕死的人,也會情不自禁打寒顫,那是身體的本能反應,而不是心理的作用。
與此同時,後宮里正傳來夜敏郡主的哭聲。
“表姐,嗚嗚……是那個賤女人做的好事……嗚嗚……一定是她……”夜敏郡主趴在成貴妃的膝頭,哭得傷心不已。那個該死的賤人雪漫,害她在人前丟了那麼大臉,她跟那賤人沒完!
成貴妃眼裡閃過一抹陰鷙,她輕拍着夜敏郡主的肩頭,安慰道:“好了,不哭了,本宮會幫你報仇的,不哭了啊……”
夜敏郡主於是就抽抽噎噎起來,表情有一絲得意:她就知道,她一哭,表姐肯定會幫她對付那個賤女人的!
賤女人,你等着吧!夜敏郡主眼裡發出仇恨的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