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難見真情,他們一同上過戰場,一同抗過洪水,一同守過大堤,一同救助過百姓,更是一起見證了那場兵變,他們的心早就擰成了一股繩,此時也不拘食物粗不粗糙,只是吃着最簡單的食物,一人分上一小壺酒,便笑談起來,說着軍營趣事,說着江湖趣事,更有人去篝火邊開始翻金斗逗趣,直將大家逗的喜笑顏開。
慕容沛等人沒有插話,也沒有離的太近,他知道,儘管現在好似無尊無卑,然而將士們的親近,卻會成爲李君玉最強有力的後盾,真到出事之時,他們會擰成一股繩,將李君玉奉爲主,賣命維護。
楚煙砂也漸漸融入進去這氣氛,直覺得這裡真像一個大家庭。不免就說起了江南洪水之事,言語間雖淡漠,卻有些說不出的憂傷。
肖錚知道身爲武將的驕傲,道:“若是你的家人還活着,知道你在雲南,定會過來,你們也定會相遇,也莫要太擔憂了……”
楚煙砂道:“多謝,若是他們沒來,以後我跟着郡主,也一定能將他們找回我身邊……”
肖錚拍了拍他的肩,心徹底的拉近了。
天色晚時,肖錚已經主動的爲楚煙砂安排住處,並且分配軍務了,因而也沒有嫉才排擠之事發生。
李君玉很快就回了小院,院中燈火已經熄了,沈君瑜顯然已是睡下了。
李君玉心中有點惆悵,心中悶悶的不得勁,縱她於戰事上從無敵手,於他身上,卻感覺無能和挫敗。
只有情字掌握不住,李君玉心裡沉悶的難受的厲害。她知道他在躲自己,可是卻不能拆穿。
他現在對自己是一種什麼感情呢?!對他而言,她知道他定是還沒有真的感情,沒有真正愛上自己。他的心思單純,只怕心中只有忠誠與試探,並未全然信任自己。
他在賭,可惜前世是真的賭輸的一踏糊塗。可他明知道她性格中的缺陷,卻依舊寄託於自己的大天下的夢想。前世他看中她仁心,可也因爲這顆仁心害了他賠了一切。
這一世呢,也許她太急躁了。此生才明悟後悔,才知情是什麼。而現在,與其說是情,不如說是知己,知己與信任是比情更穩固的一種感情。
可她卻依舊貪心,想要交心,想要更深更深的東西。
她站在他窗前怔了好半天,都捨不得離去。
沈君瑜一向對視線十分敏感,恍惚醒來,見到窗前人影,也是微微發怔,待過了好久,才聽到長長一聲嘆息,人影漸漸離去了。
他沒有叫住她,他知道那是誰。卻偏偏裝作不知道。
待她走了,他纔出來看天空月色,今夜月色不錯,能看到一些星象,可他心中卻有點心不在焉,無法細心推算星盤轉動……
原來凡塵之心,也會讓他的智商降低嗎?!真是……不幸的消息。
月色清朗,一襲孤影,立於窗前,各懷心思。卻死也不願承認動了心。
無法承認,心中有淡淡的不捨。
然而,心中的東西,想否認也不可能。這樣出色的她,他又如何能不動心呢。她是世間唯一的奇女子。
天才絕豔,才華難掩。即便是他自以爲天資聰穎之人,也會動搖。
她站在哪裡,都是焦點。
李君玉卻對他現在的心思完全不知,只是不斷猜測他對自己只怕尚未動情。
一想心中又慶幸,就算現在未動情,至少還有知己之情份。
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她尋了一本兵書看了一會,見到上面的註解上是他的字跡,便知是他看過的兵書,一時手繭到處,更是不捨,眼中難免露出些微柔情來。掩不住的情深。
就算沒有男女之情,他對自己也是用了心的,每一本上寫的都很明朗,十分用心。
正對着字跡發呆,門突被敲響,她一怔,便忙去開門,本以爲是慶俞等人,卻沒料到是一個絕色女子進來。
李君玉吃了一驚,道:“……你是?!”她對她完全沒印象,前世並沒有這樣的人啊。這樣的臉,若是出現過,她萬不可能記不住,一時間便狐疑起來。
“參見郡主,我是門主尋來的丫頭,是來服侍郡主作息的……”那女子笑道:“此間主子之處全是男兒,想來郡主多有不便,以後郡主有什麼要求,儘管對我說……”
李君玉見她穿着完全不像一個丫頭,眼睛如碧珠一般讓人移不開眼,臉也是絕色的很,便道:“……你真是丫環?!我看倒不像,你是千機門人?!”
那女子卻笑笑不語,也在觀察着她,道:“……我叫顧長嬈,郡主可以叫我長嬈……”
說罷送了茶水進來,便又退出去了。
李君玉頓時百爪撓心一般,十分在意此人的身份,放下書倒在榻上的時候,怎麼也睡不着了。十分的在意。
而顧長嬈途經沈君瑜門前的時候看到一襲清影,不由一嘆,道:“門主還未歇下?!”
說罷推門而入。
“我剛從郡主那兒出來,郡主實在是萬里挑一的女子,天下萬個女子加起來也不及。”顧長嬈道,“別說女子,便是男子一萬個,也是不及的。”
沈君瑜沒有反駁,只道:“你不後悔嗎?!”
“後悔什麼,這是天大的機會,我是一定會抓住的,這些年,多謝門主爲我尋得安身之處,往後我便要告別千機門去報我的仇,復我的恨了……”顧長嬈道:“這些年隱姓埋名,連自己的姓也不敢用,每一時每一刻都在等待機會,如今我不會放過的……門主,多謝你這些年來收留之恩,百里殊至死不忘!”
沈君瑜道:“我只是想利用你,不必如此感激。”
“即便是利用,我也感激,如果我認主爲戰郡主的話,心願臣服……爲她出生入死,尋得良機,又能爲我家雪恥報仇,昭雪冤屈,都值得。”顧長嬈道:“多謝門主……”
她跪了下來,對沈君瑜重重的磕了一個頭。雖知他要她來是爲了解慕容卿之危,可她還是心存感激。
沈君瑜道:“你本是蘭質蕙心之人,如今卻要用美色惑人,真的不悔嗎?!若是要報仇,還有其它法子,何必糟踐了自己?!你若是不願,我一定保全你。”
“不會後悔。”顧長嬈道:“我要親自去,才能一雪百里家的冤屈,還我族人千餘人的罪孽。百里家族覆滅,而我豈能獨善其身!?我已經決定了……”
“既已決定,我也不勸你了,罷了,你起來罷。”沈君瑜道:“在這先住着,待到了日子,隨我一同進京。”
“是。”顧長嬈起了身,雖看似柔軟,眼中卻帶有決絕。
“夜已深,門主早早歇下罷……”顧長嬈道,“郡主那邊,我在離京之前一定好好照顧她。門主放心。”只是,郡主怕是不怎麼樂意看到她,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偏偏什麼都不能說。
不過這話卻不好拆穿,顧長嬈多通透之人,見沈君瑜不說話,便帶上門退出去了。
夜色清麗,顧長嬈走後,沈君瑜才躺下休息,只是,也是徹夜未眠。
得早早離了這裡纔好,否則,心太亂,怎麼也休息不好。
自今日起,他開始躲李君玉,明明在一個院子裡,卻是見不上面了。有什麼事只讓顧長嬈去說,弄的李君玉心塞不已。
雖不至於懷疑這絕色女子是他的什麼紅袖添香之人,卻總覺得這是他故意尋來搪塞自己的。李君玉有苦說不出,竟對顧長嬈也不知用什麼表情面對。
一時更是苦悶不已。
離愁之緒,更添了幾份煩亂。
是不是她對他已造成困擾了,他才這樣子對自己。
李君玉心中苦澀,不想面對顧長嬈,乾脆也儘量的呆在軍營中了,兩人竟覺彼此都自在了不少。
李君玉不敢猜此絕色女子是誰,只是心中怎麼都掩不住猜測和醋意,越想越心裡不是滋味,偏偏小心翼翼,什麼也不能問,什麼也不能說。
有人來了軍營尋她,道:“郡主,鎮南王爺這幾日在牢中有些鬧騰,狀似瘋癲,一直在叫着要見郡主一面。本不想打擾郡主,可是鎮南王竟以性命相威脅,屬下只好來尋郡主主意?!”
李君玉擰了眉道:“他又打什麼主意?!竟學女人般尋死覓活?!”
“是啊,郡主。”那心腹低聲道:“雖有重兵把守,又實在怕有什麼意外,郡主還要早做打算,免得中了鎮南王之計,總覺得不簡單呢。”
李君玉道:“他總要尋死也不是辦法,看住一時,看不住一世,我且去看看,看他到底想說什麼?!”
那心腹道:“那屬下去做準備,免得出意外。”
李君玉應了一聲,到了晚上纔去了地牢。
地牢陰暗潮溼,裡面只關了他一人,關了這麼多日子,沒有人與他說話,鎮南王幾乎是快憋瘋了一般。
李君玉拎着燭火下去時,突聽鏈子一響,一人從牢牆那邊撲了過來,披頭散髮,身上污穢,眼神卻紅着如妖似鬼,也不叫罵,只是死死的盯着李君玉,突兀的發出滲人的笑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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