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老太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道:“我都明白……”
“到了京,切莫提這事,提了讓灃兒心裡不好受,她最怕什麼,你可知,她最怕的是我們二人不開心啊,若知咱們還爲她揪着心,她豈能好受?!”慕容沛道:“咱們老了,對她而言,玉兒孝順,是她的圓滿。 ()咱別給她增添煩惱了……”
“好,不提,不提!”慕容老太君道:“進了京怡養天年吧,你也莫要插手朝之事。”
“這是自然,我都老了,朝哪還有我的事?”慕容沛大笑道:“我又何必給玉兒添亂去。”
鎮南王府後院,亂糟糟的,因爲要京,到處都在走動着制箱籠。
衛長泱訥訥的聽着外面的動靜。
過往的侍女也有跑動聲,喧譁聲,又亂又熱鬧,府到處都是興奮。
“快一點,快一點……”一侍女喜氣洋洋,道:“王爺馬要進京,要把公主的兵器兵書也帶呢,說是此去怕是不回來了,我聽說了,公主馬要登基,接着是國婚,急着要讓王爺去呢,王爺可高興了。”
“這畢竟是大事,慕容府也亂糟糟的,下人來了好幾趟了,怕是過不了兩日要一起走的……”另一侍衛輕笑着道:“真是揚眉吐氣。哎,收拾東西可真要快點兒……”
那邊玫蘭過來了,笑着道:“王爺吩咐,他的東西可以少帶點,公主的東西全帶,這些全是公主的寶貝呢,莫要摔了!”
“是,玫蘭姐放心,一定搬的妥妥當當的……”一侍衛憨厚的滿面是汗,李君玉屋的東西不同於其它姑娘屋的東西輕巧,而是極重的,一件兵器得兩三個人才能扛得動,所以纔出動了侍衛,來來回回的整治,治帶着興奮,興奮透着秩序。
聽着外面的喧譁的聲音,以往安靜的過份的鎮南王府透着一種如同集市般的喧囂和熱鬧。連空氣裡都是燥熱的,興奮的。
原來她竟是要登基了。原來,她竟能走的如此長遠?!
爲何,爲何?!衛氏想不通,她不過是一個女人啊……爲何這麼多人支持她。她在府消息閉塞,李景炎沒來看過她,頂多不過是送些食物與水來,連侍女都不與她說話。她頂多只能從過往侍女與侍衛們的言談獲得有限的,僅有的一點消息。
所以她想不通,爲何那麼多人支持她,不反對她。
衛長泱死也想不通,她之所以能夠活到現在,是想要看她落得什麼樣的下場,她對親情,對兒女早已經沒有任何期望了,可是這個消息讓她更加發瘋和絕望……
那些諸侯,臨淄王,齊王……這麼多諸侯哪一個是好惹的?!誰會奉一個女人爲主?!
爲何她做到了,她是怎麼做到的?!她不解,她不相信,她根本難以接受。
外面弄月也過來了,對玫蘭道:“咱們終於可以京了,好幾年了,咱們總算是能回到公主身邊,服侍公主了,真好……”
“別高興的太早,我聽王爺說,戎族進犯,公主現下折返先去益州了,怕是還有的打,若是不順,還需要幾年才能真正打退他們……”玫蘭道。
“這樣啊,”弄月有點失望,道:“若是如此,也不知還需要多久才能見到公主了,唉,這個顧修真是麻煩,一直賊心不死,只願此次能叫他們知道怕……”
“公主戰功赫赫,仁名天下,原將至一統,顧修才急於進犯,”玫蘭道:“此番若打退了,估計能保原幾十年太平。”
“戰事的事我不是太懂,”弄月道:“幾年未見,有點想公主了,也不知公主她……”
“此番進京,公主已與以往不同,你這性子,以後要更謹慎些纔是,但也莫怕,公主最是仁心之人,雖殺人如麻,卻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殺人……”玫蘭笑道,“是公主的人,要獨擋一面。畢竟將是國君,一國之君,豈能無威。”
弄月點點頭,道:“江南一定,半壁江山便定,聽聞西南西北的其餘諸侯連心思也沒了,已經奉賀表回京,納了降書,統一的事,是眼底下的事……”
“的確,打臨淄帝耗費時間最長,損耗也巨大,足足死了四萬餘兵士,”玫蘭道:“都是鮮血鑄成的江山,然而,這已經是最小的代價了,若非公主也並不能如此順利……”
“江南好像死了七八萬人,”弄月道:“是嗎?!”
“好像是,其餘人皆降了,畢竟是僞朝廷,能支撐多久呢……”玫蘭笑着道。
“公主真厲害,真希望早點京啊……”弄月又興奮又緊張。
天下之主啊,這樣的威嚴,一定會是,天下,史第一人。
衛長泱茫然而驚愕,倒在榻,閉了眼睛。無法想象,一個女人,可以走到廷前爲君王。
這大約是最大的笑話。衛長泱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他發瘋一般的狂笑起來。
而同樣的情景,卻是發生在老王妃的院子裡,她雖啞了,可是,依舊能發出嗬嗬的低沉的喘息聲。果然如此啊,果然……那個李君玉,竟能這麼快,難以想象的快的走到如今的巔峰位置。
她果然等到了這一天,看了這難以置信的這一天。心情竟是難以形容。
兩人都有片刻的清醒,似乎只剩下這麼一個執念,如今看到了她們不想等到的,不想看到的結果,已是不知心情到底是爲何了。
三日後,慕容家與李景炎都開始出發,浩浩蕩蕩的帶了一車隊的東西和人。
千允默與楚煙砂以及慕慎來送,慕慎一身男裝,紅着眼睛道:“祖父祖母,父親母親一路保重。”
馬氏有點不捨得她,道:“卿兒啊,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母親回京了,先去看看你哥哥,以後再回來接你……”
“好,”慕慎道:“母親,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慕容千嘆了一口氣,道:“好孩子。”
千允默道:“大人放心,雲南諸事,有我們三人看着,出不了事。”
衆人點點頭,這才了馬車,匆匆而走。
看着車隊走遠了,慕慎眼睛更紅了一些,道:“……祖父祖母年歲大了,也不知,這一路可有顛簸。”
楚煙砂眼光很柔,道:“有鎮南王在,定會照顧一二的。慕公子只管放心。”
慕慎點頭,目送車隊走了才了馬車回了官衙。
千允默道:“楚將軍與慕公子也算是良配,倘若將軍有意,我雖不才,願爲你與大人提之一二,想必大人也是樂見其成。”
“她前途無量,是天生的爲官之人,她總要回到京城幫着公主處理朝政的,而我,會爲公主戍邊,鎮守一方。千大人好意,我都明白,只是,不要耽誤了她……”楚煙砂道:“她本無意。只怕是要振興慕容家的,我也不能委屈了她。耽誤了她的爲宦生涯。”
千允默道:“慕公子的確是難得一見的仕宦之才。只是楚將軍可有意?!既是私下而言,我口風緊,不必瞞我……”
“不瞞先生,即是好女,自然有意,怎會無意,只是,不忍讓她浪費才能……”楚煙砂道。
“楚將軍惜其才,定是良配,又何必?!”千允默道。
“讓她嫁人,便是委屈,她這樣的人,嫁人是真的委屈她了……”楚煙砂眼底裡微有光,道:“不管嫁與何人,本身是一種低。她這樣的人,即便要成婚,也是要人入她慕容家的門第的,纔不屈了她爲主,夫爲輔的良配。先生好意我心領了,然而,我與她各有其志。”
一個擔着楚家的重任,一個擔着慕容家的重任。此次,慕容楚身在外族,驚險重重,倘有閃失,慕容家她一人了,他怎麼忍心讓她下嫁?!
他與她的肩都肩挑重任,舍不去的擔子。各自的信仰。
愛雖重,但還有愛更重的東西。
更何況慕慎心根本無此意。
“將軍如此清醒……”千允默道:“是個好人。”
楚煙砂笑了,道:“做知己不好嗎?!千先生,這世間,還有夫妻感情更長久的情感,知己。我現在有點明白沈相當初顧忌的是什麼了……”
“將軍是高義之人,這般罷手,也是一種成全。”千允默道:“慕慎公子之才遠在我之,以後她能走多遠,實在不好說。慕容沛大人,也是指着她興家旺族的。若說嫁娶,她必也是娶夫,慕容家的族譜之,必少不了她的名字,這世間的事情,總是能爲出色人等破例的。即便是女子,也不例外。”
千允默道:“將軍這般便是成全。”
“她有她的家業,我也有我拋不下的家業,嫁我,便是要她犧牲,”楚煙砂道:“做知己挺好的,以後她在內,我在外,守護江山,守護公主,守護原子民。方不負生於世間一世,遊走一遭!”
“哈哈哈,說的對,既是如此,不必揪於兒女私情,私情之,尚有國,有家,有大義……”千允默道:“楚將軍看得開,走,我請將軍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