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玉苦笑一聲,道:“援兵未至,這下子……連累你們了,我沒想到你們也會在……讓他擔憂了……”
“無論怎麼樣,你們萬不能有事……”李君玉道:“倘若真的支撐不下去,你們棄我而去吧……”
“郡主何必說這種話?”墨硯道:“門主所託,萬死也會從命,別說是死,就算是刀山火海,千機門也絕不會讓主公出任何事,否則我們千機門的千年威名,豈不是全沒了顏面,郡主放心,除非我們全部戰死,郡主才能說到生死……”
李君玉動了動脣,眼眶微微一熱。想到沈君瑜也不知道如何擔憂,無論是何種絕境,她也是絕對要活着去見他的。
墨硯等人將她圍在中間護的滴水不露。
毒箭中傷了阿六等人,他們立即吃了解毒丹,也不顧傷口,重新加入打鬥。
毒箭無眼,很快就將李景熙也給射傷了。可他與李景炎還是將姐妹們都護在中間,用身體做肉盾,護着她們。他們臉上全是絕望,然而這是他們僅剩的信念了。
他們沒有理老王妃,也不再看鎮南王,只是閉着眼睛,護着弟妹等人。
李景熙以爲自己必死無疑,誰知一瓶藥拋到了他的手中,他睜開眼睛,看到李君玉正在拿劍擋毒箭,卻用堅定的背影對他道:“誰中箭了吃一顆……”
別的多餘的話再沒有了。
可是李景熙手緊了緊,眼眶中就有止不住的眼淚落了下來,並非因爲是懼,也因爲是別的。而是懼極絕望之極以後剩下的複雜的說不清的淚。
他忙擦乾了手上血跡,見有身邊人受傷,一人餵了一顆。
李君玉明明只顧着反擊了,於此絕境之時,還能顧念着他們,明明……他們與她也沒有多深的情份。
人品高低,現在立現。
這樣的郡主,這樣的人……李景熙現在終於看明白了很多的東西,他與李景炎對視一眼,兩人更加堅定的護着身下的兄弟姐妹。
鎮南王府經此一變後,會分崩離析,但至少這些共患難時,無辜經歷過這些的人,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只要有機會。
鎮南王見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見李君玉被護的毫髮無損,心中更是發躁。情急之下,便急怒道:“豎子安敢如此狂妄!今日爲父叫你死,你便死,不叫你生,你便不能生?!”
他顯然已被逼至絕境,到了此時,如若不能快快的拿下李君玉,隨着時間的流逝,他就再也沒有轉機。
這一次是真的孤注一擲,置之死地而後生。
鎮南王拿着刀便迎到了前面,似要親手宰殺李君玉。幕僚在他身後急着叫道:“……王爺,萬不可涉險,郡主武功高強,王爺怕有不敵啊……”
鎮南王根本已經聽不進去,或者說他根本不信李君玉真的會殺了他。在這個時代,父爲子綱,他根本是有恃無恐的。
然而,他卻料錯了從生死絕境處迴轉的李君玉。
他一路殺將過來,就連阿一等人都拿他束手無策,而是聽過門主吩咐萬不可傷了鎮南王。他不能死在這場兵變裡。因而束手束腳。再加上鎮南王殺氣騰騰,道:“爾等給我避開,本王要親手血刃了此逆女……”
阿一等人無法力敵,只能退避開來,鎮南王一衝進去,箭雨也停了,他身後的大將與兵士也掩了過來廝殺起來。
鎮南王一路衝至李君玉面前,紅了眼睛揮刀便砍。
李君玉換上一柄大刀,也是怒從心中起,揮刀用上內力,一招大舉砍過來就將鎮南王的刀給攔刀柄砍斷了,因爲內力的震動,刀刃還碎成了幾片飛濺出去,劃傷了幾個人的手臉。
鎮南王瞪大眼睛,臉色劇變。沒料到她現在武力如此逆天。
李君玉嘴角勾起一個笑意,步法鬼魅,就要上前來捉鎮南王爲人質。
鎮南王吃了一驚,忙閃避,他手上沒有了武器,一急間就有些失措,見李君玉的大刀砍將起來,他捉了身邊的人就去攔。
那人肩膀被砍,顯然也是痛悔,瞪大眼睛,看着鎮南王道:“……王爺?!”
然而鎮南王一臉陰鷙,將他隨意丟開,只死死的防備着李君玉。
“父王,這是你送上門的……”李君玉冷笑道。他既親送上門,她自然不費功夫,也一定要將他捉到手裡爲質。
鎮南王此時纔有了些悔意,雖然武功能堪堪應付,然而終究是年紀大了,不久便喘起氣來。他心中驚心不已,暗忖原以爲李君玉被護在中間,打鬥了這麼久,早已經力竭,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他還不是她的對手,“……逆女,你的武功何時精進這許多?!”
“父王難道不知道,青出於籃而勝於藍?”李君玉冷笑道。以爲她天天天不亮就起來練武都是白練的不成?!
“父王,束手就擒吧……”李君玉道:“我向父王要學的地方還有很多,若沒有父王的狠心,今日我只怕就死在這裡了。可惜,我與自己說過,再也不會輕易認輸。”
眼見她攻勢越來越猛,招招殺機,鎮南王很快就被削去了發冠,倉惶之下,竟然披頭散髮起來,顯得十分的狼狽。
幕僚見他如此狼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急切的道:“……王爺?!情勢不妙,快退回來。”
鎮南王哪裡肯放棄,此時他萬不肯承認自己竟能輸在李君玉手上,所以心中全是恨意,只恨不得立即要宰了她。
千允默見鎮南王漸落於下風,心中着實爲李君玉鬆了一口氣,見鎮南王后來連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心也提了起來,急道:“……郡主,還請活捉鎮南王,饒他一命……”
一聽這話,鎮南王幾乎是大怒。
然而,此時他是真的大勢已去。
突然廝殺聲大了起來,有幾隊人已經趕到了。
“肖錚前來應敵,郡主可安好?!”
一聽這話,衆人一振,隨即大喜起來。
“郡主,王府已被控制,亦飛等前來護主……”
“慕容家府兵前來支援戰郡主,慕容千大人正在外面圍了王府,節度使大人已經火速往城內趕了,鎮南王,還不束手就擒?!”
……
幕僚一聽,見這麼多人來奔忙援她,便嘆大勢已去,他複雜的看了一眼李君玉,她到底有何本事竟讓這許多人這麼甘心臣服於她,爲她出生入死?!
來不及想許多,見情勢不妙,便大急道:“王爺,快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快退出去……”
鎮南王此時也有些急躁了,雖不甘,但在撤時,卻突然被李君玉圍了上來,又有阿一等人將他合圍,是不可能放他離去的。
鎮南王又急又怒,待要反抗,卻被李君玉狠狠的卸了兩條胳膊,然後大刀就攔在了他的脖子上。
鎮南王體力不支,手臂劇痛,加上穴位被制,又脫臼,腿又一麻,立即就跪到了李君玉面前。
鎮南王形容狼狽,見自己果然兵敗,一時狂笑起來,道:“……李君玉,你也受得起爲父這跪?!你枉顧人倫,不敬尊長,莫非真有不臣之心,倘對爲父如此,他日是否要踏平京城……”
墨硯見他要說出更過份的話,衆目睽睽之下,這話絕不能傳出去,便飛石一點,就點了鎮南王的啞穴。
鎮南王立即就說不出話來,一時氣的脖子上的青筋都在跳。怒目而視着李君玉。
“這話父王說錯了,是父王不肯放過我……”李君玉道:“我不過是反擊而已。”
她的手按在刀柄上,眼中殺機顯現,顯然是真的動了要殺了他的念頭。
這一切的一切,讓李景炎等人已經看呆了去,眼看李君玉真有殺他的念頭,忙道:“……姐姐,他到底是父親,不能死,姐姐萬不可做傻事。”
他的聲音很小,卻讓李君玉漸漸清醒。她有十萬個理由,爲十萬多生靈能將他碎屍萬斷,可是,她卻萬不能這麼做。
李君玉道:“……鎮南王已降住,爾等叛軍還不束手就擒,只要投降,可免一死,爾等幾萬餘人,皆要爲鎮南王成爲叛軍,成爲萬世被唾罵的賊人嗎?!還不放下屠刀,速速投降?!”
“郡主已發話,還不快放下屠刀,你們全被圍了,再反抗,斷無生路……”慕容千已經進來了,聲音如洪鐘,朗朗震響。
李君玉大喜,道:“……舅舅,你可安好,外祖可安好,外祖母可安好?!”
“郡主可有事?!”慕容千道:“郡主放心,外面諸事已定……”
李君玉喜意上眼,鬆了一口氣道:“……我沒事,都很好。”
慕容千帶着人一進來,餘下叛軍不足兩千人,全部都放下了兵器跪了下來,顯然不再反抗。
幕僚躲在人羣中,低嘆道:“……大勢已去,果真是天意嗎?!”
他正猶豫着要不要跪下來,可是終歸心裡不甘,又見千允默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一時臉色一變,瞪着他道:“……叛賊,王爺一向待你最信任,你卻叛了王爺。還有何臉面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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