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玉笑着應聲,似乎對戰事並不擔憂。 然而,她卻一直在精於做着出征的準備,可見她的心態是極好的。
相處一段時日,兩侯現在對李君玉的能力與性格也瞭解一些了,見她這樣說,更是十分信任她。
況且想要徹底的收復中原,更不能心急了,這絕非一日之功。正帝折騰了這麼多年,也只惡化,並沒有效果,可見,越是心急,越是吃不了熱豆腐。
兩侯又說了一些京中的事情,這才從相府離去。
李君玉留了下來,書房中只餘二人。
沈君瑜道:“楊大人來信說沒幾日就能到了……明德長公主的案子,以及百里家的案子,先審吧,這是大案。”
“嗯。楊大人在刑部多年,他心中應有成算和計較。”李君玉道:“我相信他來了京中能處理好的……”
沈君瑜道:“只是趙王的案子,卻是不好處理……”
“總要給明德長公主一個交代的……”李君玉道:“王家兄弟個個將才,若非明德長公主出事,他們被逼至此,只怕想讓他們出山,不容易。”
“出征時,你打算帶他們嗎?!”沈君瑜道。
“看案情的進度吧,明德長公主的事,總要給他們一個交代的,趙王與劉資身上的干係大案實在太多,只怕一時結不了案……”李君玉道:“況且他們還在孝中,就算要用他們,也不必急於這一時……”
沈君瑜點頭,“與三帝一戰,只怕牽扯很深,越是此時,越是不能心急。”
“的確。”李君玉嘆了一口氣,道:“再過不久,我就要離京備戰了,若是我走了,京城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她的眼神透出不捨,拉住他的手,看着他的手纖細蒼白,似乎還能看到裡面的血管。
沈君瑜本來有點不好意思,見她說話有點沮喪,一時笑道:“我會的,倒是公主纔要注意安全才是,不可輕易涉險,公主身上干係太大,行軍打仗,更要小心謹慎,不然整個京城都會動盪不安,公主現在已經是朝廷的主心骨了,這個角色的轉換,公主可千萬定要放在心上……”
李君玉點了點頭,再不捨的心思,此時也只能悶在心裡,然而眼神裡卻透露出了一切的心意。
“君瑜,也不知能等到什麼時候,我們才能成親……”李君玉道:“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這一生一世,我最想要的,始終是你。”
沈君瑜耳朵紅了,卻第一次沒有避開她的眸,手微微顫了一下,反握住她的手道:“若是可以,願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李君玉一聽,先是有點不可置信,隨即大喜,然後是傻兮兮的笑了起來,握住了他的手,道:“……這是第一次,你對我說這種話,君瑜……你真好。等我回來……等時機到了,咱們就成親……”
沈君瑜微微紅了脖子,卻是不再猶豫,眼眸溫柔如水,道:“……好。”
王玉軒下了天牢。
此時劉資和趙王一黨都關在此處,只是卻是關在不同的地方。
王玉軒身後跟着幾個兄弟,他們握着拳走了進來,率先找到了趙王。
趙王身上的傷口說來也是奇怪,明明傷重的很,可就是死不了,而且傷口也並不結痂,可是這種痛意彷彿是入到骨髓裡的,連呼吸都疼。
他臉色白着,一直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突然輸了的。
他不甘心,人雖然是半廢了,然而,卻心有不甘。
王玉軒到的時候,後面幾個兄弟便要上前衝進去要揍趙王,王玉軒伸手攔住了,道:“能看到他現在失去一切,生不如死,比打死他更令人解氣。”
衆兄弟都呼呼喘着氣,不說話,只是恨恨的盯着趙王。
“趙王殿下,沒想到你也有今天,當初你這樣對祈王的時候,怕是沒有想到會有今天這樣的報應吧?!”王玉軒一說就往他的痛處死踩。
趙王一聽,果然睜開了滿是戾氣的眸子。
王玉軒道:“縱王爺機關算盡,到最後還是輸於公主之手,真是意料不到,殿下意料不到,所有人都沒有意料到,王爺可甘心?!可惜啊,只要皇位上那個人不是你,我們王家兄弟就是高興的……”
“……你們竟會臣服於一個女人?!”趙王猙獰的道。
“就算是個女人,也是比你強的女人……”王玉軒冷笑道:“當初這樣害死母親的時候,王爺可曾想到有一天,會有這樣的結局……沒有什麼比一切皆空更大的懲罰了,王爺現在也算是求仁得仁!”
趙王大怒,道:“本王不信李君玉敢此時稱帝?!她配嗎?!她敢嗎?!”
王玉軒冷笑道:“公主現在萬民歸心,豈是你這樣的人可比,公主做事光明磊落,你不過是隻會陰溝裡暗地裡算計的老鼠,怎麼配與公主相提並論,若說你是公主的對手,你還不夠格。”
“光明磊落?!”趙王哈哈大笑起來道:“進京中機關算盡的人是她吧,她算計了所有人,欺騙了所有人,你們還說她光明磊落?!可笑至極……”
“無論是陰謀陽謀,不管手段是何,要看的推崇都是目的來計較,公主這麼做,是爲了天下,王爺呢,是爲了私利,天下大義,你又怎麼會懂?!”王玉軒冷笑道。
身後其弟道:“兄長,與他說這些做什麼,他這樣的人,怎麼會懂?!”
王玉軒自嘲一笑,道:“說的也是,殿下又怎麼會懂呢?!簡直是雞同鴨講……”
國家大義?!趙王冷哧一笑,依舊是一副死不服輸的眼神。
“你們來就是爲了與本王說這些,奚落本王,可惜了,本王就算身陷囹圄,也是尊貴的趙王……”趙王道:“只不過是棋差一招。”
“等楊大人進京,王爺就安心的接受公正審判吧……”王玉軒看到這樣的趙王,心中的執着,竟也漸漸的淡了,只是有點心疼自己的母親,還年輕,沒看到國家興盛,就被趙王給害死了……
王氏兄弟想到此,眼神都有些哀傷。
可是他們想要的公平,已經得到了。此時的心魔,也漸漸的淡去了。
“兄長,咱們去看看劉資的下場吧,”身後衆兄弟道:“趙王這樣子,是折騰不起來了。”
王玉軒點頭,轉身欲走。
“別走……”趙王冷聲道:“……你們還沒說李君玉現在如何了……本王不信她敢稱帝。本王晾她沒這個膽子,就憑她一個女人?!怎麼可能……?”
王玉軒掃了他一眼,沒再理會他。
趙王見他們真的要走,忽然執着起來,爬動了過來,嘶吼着道:“說啊,你們還沒說呢,說啊,倒是說啊……什麼國家大義,真可笑,真可笑,就憑她一副那種樣子,也配講什麼可笑的國家大義?!啊,啊……本王竟輸於她了,憑什麼?!憑什麼……?!”
聽面裡面的嘶吼聲漸漸遠去了,王氏兄弟沉默了一會。
“與他說這些有什麼用,他是不會懂的……”王玉軒哧笑了一聲道:“咱們也是傻了一樣……他與正帝真不愧是父子……”
衆兄弟也道:“正帝的兒子中,也就福王壽王是明白的人了。”
“咱們只不管坐於皇位上的是哪一個人,咱們只在乎她只是要宗室中人便是了,平西公主有勇有謀,除了她,還能輪到誰,無論是誰,我都不服……”
“如果是平西公主坐上皇位,咱們只盡力支持,其它人,想都別想要咱們兄弟出力相助……”王玉軒道:“平西公主,還有沈相,爲母親所做的事,咱們兄弟承這一份情。”
“公主出征,咱們雖在孝中,也是要去的……”衆人道。
“這是自然……”王玉軒道:“母親的冤屈,有楊大人主審,我相信不會有問題,咱們不必等到最終結果,便可出征。”
衆人想到明德長公主,心中便有點難受,紅着眼睛,又憋回去了。
當下便走到劉資的獄門前。
劉資的牢門處在最後面,而且用的是巨厚的鐵門,只餘一個小窗。
他正在裡面發呆,看到王氏兄弟來了,竟是怔了一下,然後微微抖了起來。
“開門……”王玉軒道。
已有士兵將鐵門打開,然後告退了。
劉資見到他們,臉色已是白了。
他動了動脣,最終一個字也沒說。
因果循環,果然是報應不爽。
只是萬沒有料到,算來算去,以爲能權傾朝野,到最後卻終究成空。
原本他想的好好的,他手上有小皇子,有玉璽,只要尋得了機會,便能出了京去,只要到了地方,就能手攜李祚逃離京城,再建立小朝廷,號令天下,可是終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一直不得其志,雖然權柄在手,可是有正帝多疑而猜忌的性格,他註定無法真正的掌握國器,所以他一直都是不滿足的,所以他一直在尋脅天子以令諸侯的機會,入了魔障一般,所以,不怪他中了李君玉與沈君瑜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