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些,宮中妃嬪俱都在看在眼中,許多人還特意去看了顧長嬈,她們並沒有做什麼,說什麼話,反倒被正帝知道,將她們全給訓斥了一頓,顧長嬈又藉此不理正帝了,只躲着不見,正帝簡直了,恨不得將後宮這些搗亂的妃子全塞進冷宮……
“走了一個妖媚的狐狸精,又來了一個小狐狸精……”衛貴妃臉色有些扭曲,道:“瞧她一副故作清純的樣兒,手段比媚妃還要高端……”
“陛下還沒有碰她,就被她迷的團團轉,若是陛下得了手,以後還不得全聽她的……”宮女憂心忡忡的道:“這可怎麼好?!”
衛貴妃眼神很冷,一生氣,連法令紋也深了,一見鏡子裡的老女人,一時氣怒交加,又悲又憤,狠狠的將鏡子拂下了桌面。
她很少有這樣失態的時候,她是高貴的貴妃,可是現在呢……不順心原來叫人這樣的暴躁。
慕容貴妃與她品級一樣,而又年輕美貌。
衛貴妃竟是悲從中來,冷厲着眼睛道:“招康王進宮,本宮要見他……”
“娘娘,您真決定擇下康王了嗎?可是康王他什麼都不顯,也沒什麼出衆的才能……”宮女道:“加上出身低賤,母族勢微,以後也幫不上娘娘什麼忙啊……”
“不要他有什麼才能,只要聽話就行……”衛貴妃道:“母族勢微更好,本宮要的就是這一點。”
宮女明白了,便道:“奴婢想法子與康王遞話,待不打眼了,便招他進宮請安。”
衛貴妃點頭,眼中只餘冷意。
這後宮沒有一成不變的東西,更別提什麼感情,有的只有……權謀白骨。她若再不動,就要死了。
她心中有些怒,隨即又笑了,道:“本宮該去瞧瞧媚妃了……”
皇后宮中,女官道:“慕容貴妃的事,宮中上下都在看着呢,不過都是敢怒不敢言,現在陛下正心熱着,沒人敢觸慕容貴妃的黴頭……”
“她還在拿喬呢?”皇后笑着道:“此女真是不簡單,如此攻於心計,慕容家出來的,果然不容小覷。”
女官道:“陛下到現在還沒得手呢,慕容貴妃又因爲後宮妃嬪的事與陛下冷戰了……”
皇后諷刺一笑,道:“美人這麼做,陛下反倒吃這一套,若是失了寵的妃嬪,就是不識擡舉了,男人啊,就是這麼下賤……送上的熱心腸不要,偏要貼人家冷屁你好股……”
女官見她說話粗俗,不由咳了一聲。
“只咱們兩人,我也不必時時端着我這皇后威儀了,除了這皇后名,我還能有什麼威儀可言?!”皇后淡淡的,“慕容貴妃以後定是個強勁的對手……”
她咔嚓一聲就剪掉了她手中的一朵巨大的牡丹花,秋天花房裡種出來的牡丹帶着一股說不清的清香,雖嬌貴卻遠不及春天自然生長的牡丹嬌豔……
她隨手扔掉,道:“盯緊了她些。”
“原先以爲只要她不生下皇子,不會有什麼問題,現在看來竟是我想錯了……”皇后淡淡的道:“只要陛下對她上了心,你說,她想要誰做太子,誰就是太子,她可是慕容家的女兒,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她的助力,她爲了自己的富貴榮華,怎麼可能與我一直一條心?她既如此有心計手段,我不信她沒有野心……”
女官道:“娘娘怕是多慮了,陛下只是一時之興,這宮中來來去去的寵妃有多少,誰能真正一直長久了,連衛貴妃現在都退避了……”
皇后道:“你不懂,老樹開花的結果……”
皇后感受到莫大的威脅,道:“若是這樣的美人,陛下年輕時得了,也頂多得了手,稀罕着罷了,可是現在陛下枯木逢春,怕是真的上了心了,上了心……總是完全不一樣的,陛下一定會爲她所擺佈……在這宮中多年,我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能將欲擒故縱這一招玩的讓陛下甘之如飴,毫不生氣……你知道,對於能輕易得到女人的帝王來說,忍着不碰,只讓她開心,只讓她與他交心,代表着什麼嗎?!”
“娘娘……”女官漸漸明白了。
皇后道:“真是,給自己搬來了一個勁敵,慕容家的人果然沒有一個簡單的……慕容家也是能出得了手,深知爲帝王所忌,竟將這樣的美人給獻出來了……有備而來啊。”
女官聽的訥訥,道:“如此一說,她生不生下皇子竟不重要了……”
“自然,這宮中生下皇子的妃嬪無數,真正母憑子貴的沒有……”皇后道:“到她手裡,是子憑母貴了,哪怕她生下個猴子,陛下也稀罕,她以後若想支持誰,背後有慕容家的支持,輕而易舉。”
“這結盟,隨時會碎裂……”女官臉色也嚴肅起來。
皇后就算這些年再沉穩,可是面對顧長嬈,也是有些坐不住了。原以爲只是一個美人而已,容貌卻比她想象中的更出色,而正帝的異常反應,也讓她極爲警惕……
未央宮尚且如此,其它宮殿,無不避長華宮的鋒芒,個個恨的咬牙切齒。
鎮南王離京只餘兩日功夫了,而十五也終於替沈君瑜尋得了一個難得的機會。
這一晚,護衛上下都醉了,加上加了特殊香料的風吹來,頓時倒了一片。
而在囚車中的鎮南王,也被解了鐐銬放了下來。
十五給他餵了一顆解藥,鎮南王原本失了神志的腦子竟然漸漸清醒。
周圍全是醉了的人,而他對火堆坐着,一時竟不知今夕是何夕,待看到沈君瑜坐在他身邊,便是一凜,隨即警惕的反應過來,盯着他。
“王爺,快到京城了……”沈君瑜道。
鎮南王哈哈大笑起來,笑的有些慘烈,道:“你是來送我上路的……”
見他不語,他便笑道:“原本有些懷疑你是誰,如今我是信了,這種神鬼手段,也只有千機門門主能有……死在千機門的算計裡,本王不冤,哈……”
“在下不敢應王爺誇讚。”沈君瑜遞過來碗酒,道:“王爺,在下在此送你上路……”
李霸先慘烈的接了過來,狂笑了一陣,才慘然道:“沒想到,真是沒想到,枉我李霸先一直自恃身份,自視甚高,如今卻死在一個江湖人的算計手中……”
他仰脖就喝下了酒,直嗆的咳了起來,雖狼狽,然而眼神依舊如狼。
“這一碗是敬王爺是個英雄,王爺在雲南多年,擊退過無數次戎族的進犯,雖然王爺輸了,可是王爺依舊是個英雄,我想百姓都會記得王爺爲他們所做的一切……”沈君瑜道。
可惜到了晚年,反而開始急躁起來,失了本心,失了民心。
“這一碗……”沈君瑜爲他再倒一碗酒,鎮南王一飲而盡。
“這一碗是敬王爺的計智無雙,王爺終究是我心中佩服之人。”沈君瑜道。
李霸先喝紅了眼睛,抖了抖眼睛,道:“……這麼說,以後史書上,會記下我之功?!”
“這是自然,功過皆有,無論功過如何,自有後人評斷,史書只記事實。不評王爺一生……”沈君瑜道。
李霸先黯然一笑,道:“我確實不及她,如今竟是明白一些了,這樣的心胸……生時狠毒異常,當斷且斷,待本王死了,她也不蓋棺定論,她是自信到根本不會將已死之人放在眼裡,才能如此坦然……”
沈君瑜又給他倒了一碗酒,兩人此時也不再相互試探離間了,只是沉默。
“王爺終是郡主父王,我在這裡代郡主送父上路,望王爺黃泉一路珍重……”沈君瑜道。
李霸先眼眶更紅,卻毫不猶豫的喝了下去。
他沉默了一會,才道:“……這一輩子,想擁有一切,到最後什麼都沒留住。”
“可王爺生下了一個霸主,她以後不管有多高的成就,身上都流着王爺的血,王爺不該感到高興嗎,青於出藍而勝於藍。”沈君瑜道。
李霸先哈哈大笑,漸漸的竟然想開了,笑聲中帶着釋然。
“千機門之所以立於千年不敗,是因爲每一任弟子每每有出色之輩,師父從不打壓,而是以徒弟超過自己爲榮,這是千機門的傳統……”沈君瑜道:“王爺,當初確實是想岔了,不該如此忌憚郡主,否則結局一定不一樣……”
李霸先心中不知是何滋味,雖是釋然,然而卻有一種巨大的悲傷。
“千機門不光門人才俊輩出,而且很會挑主……”李霸先看着他道:“門主挑中了一顆樹種,以後定會長成參天大樹……”
“何止是大樹啊,是神樹……”沈君瑜道:“她就像我種下的一顆種子,我會慢慢看着她長成參天大樹,如此,不覺得很有成就感嗎?!輔佐看着她成長的驚喜,可惜王爺放不下,否則定能與我一起看她成長到驚人的樣子了……”
李霸先一愣,道:“門主種下的也許真是顆神樹,可惜本王是看不到她成材的一天了……有你扶持於她,她本就是好種子,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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