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焦急起來,道:“什麼時候的事?!”
“此時怕是快到京城了,肖將軍以爲,河東晉王之師不足爲患,他們非仁義之師,絕不會成功,麻煩在於,河西王……”
“所以公主還是要早早回京,帶足兵馬而非先去救援京城,直接去打河西王,否則,他定要坐收漁翁之利……”堂廷侯道。
“河西王?!”李君玉的臉色漸漸的冷靜下來,眸光銳利,冷笑道:“我倒忘了他,他可是一隻咬人不叫的狼,這事他的確能做得出來。”
陳前侯見她嘴脣緊抿,便知她萬分擔憂,便道:“河東晉王不足爲慮,公主莫要擔憂,門主智謀無雙,以京城兵力,雖少,但退這烏合之師,實在不難,只是後面卻架不住河西王是真的。所以公主要先去退河西王……”
堂廷侯道:“他們爲了軍耗,盜墓這種事都幹得出來,挖了皇陵,犯天下衆怒,天下譁然,現在人人喊打,人人得而誅之,所以公主萬不要太着急,沒有人肯放過他們的,士氣如此,人再多,也不成器,公主莫急,都來得及的,當務之急,是要制定一個最好的策略要緊……”
陳前侯道:“現在反王四起,戰線又太長,實在是無奈之舉。公主須要進京平叛,以正名,名正則言順吶……”
李君玉道:“河西王有多少人馬?!”
“據說有五六萬,”陳前侯道:“只是卻做不得準,他既要收漁翁之利,必然會密切注意京城動向。”
“只是,現在雲南尚未與這裡的人馬會師,不然略分些兵馬,這裡也不會如此緊張,戰線一長,分兵太久,反而集中不了精銳之師。”陳前侯道:“公主再分些兵回去,這裡又會緊張起來,所以,公主回京的消息絕不能透露出來,一方面,若聞知公主回去了,這裡的情況定會反撲,局勢變幻,恐有意外,另一方面,公主密回,也能打河西王一個措手不及……”
李君玉道:“我帶八千人回去便可,等我到了河西之地,我一定要踏平河西……叫河西王再無翻身之地。”
她一怒,氣勢驚人。
兩侯道:“八千人?夠嗎?!”
“足夠了……”李君玉道:“不過還要設一計,別讓江南發覺我離開了纔好,若是見我總不出現,他們定會疑心,屆時,你們找一藉口,只說我受了傷,避傷既可,到時要設埋伏或什麼,全看你們自己主張……”
李君玉道:“還有糧草,王成雖是轉運使,可他是一文官,豫州府還未完全臣服,兩位侯爺還請一定要多加看護,糧草事關前線戰事,不可出任何意外……”
兩侯道:“公主放心。我們二人定竭盡全力……”
“京城絕不能出意外,君瑜也絕不能出意外!”李君玉心慌慌的,好半天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李君玉立即叫了衆將進帳密談。
一聽京城有變,衆人也皆變了臉色。
楚煙砂道:“公主且回京城,我立即回雲南,待點齊大軍,立即與董將軍會師,再分兵進京,一定不會讓公主受制,公主此去一定要小心……”
董昌也道:“公主,這裡交給我,公主放一萬個心。”
李君玉道:“有你們在,我自然放心,只是再急,也絕不可以魯莽,以防中敵人之計。”
二人聽令了,李君玉又道:“一切交由你們了,我回後,一切皆與以往一樣,別叫人看出來,見機行事即可。”
衆將嚴肅點頭。
楚煙砂也不耽誤,立即就回轉出了帳篷,去與楚老夫人告別,他要立即趕回雲南,不然大軍不會師,實在是太過受制,這裡的人馬哪裡及得上雲南大軍的驍勇,屆時,什麼反王也架不住精兵強將的輾壓。公主也不至於因爲人手不夠,幾地輾轉受累。
董昌也跟了出來,楚煙砂含淚與楚老夫人告別,董昌道:“楚將軍放心,你的家眷,我一定會護好,絕不會有任何閃失。”
楚煙砂鄭重點頭,說罷,與衆人一一抱拳,當下就在千機門弟子的掩護下,上了馬,從小道,秘密返回雲南。臨淄帝早有防備,知道他一定會回雲南,因而一路不算容易。但有千機門的消息,加上求迴心切,再多險路,小道,也不嫌苦,只顧攀巖,走的是最難走的路,可是心裡卻帶着巨大的決心。
來不及好好道別,戰場之上,分秒必爭。
李君玉安排好一切,當晚便扮成普通軍士,混入運糧軍士之中,八千人馬也分批一點點的從豫州返回幷州。
除了幾個大將,沒有人知道李君玉已經不在豫州。
李君玉一路完全沒有耽誤,一出豫州,立即帶着人,在幾位峰主的掩護下,一路往京城狂奔。曉行夜宿。得知京城有變,幾位峰主也是心急如焚。
而李君玉一路根本都不敢停留,只要一想到沈君瑜會有閃失,她根本沒辦法安下心來。
而此時的她真的有一種想要將晉王與河西王,以及太子扒皮抽筋的狠勁。
幾位峰主見她臉色極差,一路上只顧奔命,完全不顧自己的樣子,心中又是感動,又是震撼。
一路所見,他們一直以來李君玉是平易近人的,原來這只是她的一面,而她總有軟肋,總有霸氣嗜血的一面。
這樣纔是王者。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而沈君瑜就是她的逆鱗。她沒有說在乎,可是所有的一切,全說明着她在乎,在乎的要死,護短的要死。
這一種去救,是與救楚煙砂完全不一樣的。完全不一樣。
這一次,她救的是沈君瑜,一如她自己的命,不,比她自己的命還要重要。
幾位峰主本來極爲擔心的,可是,看到她這樣在乎,幾乎不怎麼停留,而她帶的俱是精銳之師,似乎也習慣了這樣的趕路,一點沒有抱怨,完全沒有降低士氣,一時之間,心中的震撼難以言述。
這樣的人,這樣嗜血的人,想要取天下,遲早而已!
李君玉並未在幷州停留,一路途徑幷州府,很快就往京畿趕去,越近京,她身上的殺欲就越重。
那股威壓,霸道的帝王氣,令人振奮,臣服,以及不敢靠近!
幾位峰主有一種感覺,李君玉深恨這種背後偷襲的,只怕……她能接受得了秦王,豫州投降,只怕卻完全不會接受晉王,河西王的投降。
她一定會殺了她們,以正名威,表明她的在乎,她之前表現的太好,現在表現出來的偏偏是嗜殺欲,是要告訴天下人,她可以招降納叛,但絕不能容忍有人動她的心腹……
她不會包容所有的。
這是她的態度。
之前,所有人都以爲她能容忍所有,真的只是一種錯覺。
幾位峰主明顯的覺得這樣的,纔是真正的帝王之道。
李君玉的樣子就像是一頭獅王,要回去自己的窩裡把膽敢進犯她的窩的人撕個粉碎。那股嗜血,明顯的表露出來。
肖錚已得到了消息,道:“公主回京了……”
華林芳偷偷鬆了一口氣,道:“回京就好,瞞住消息,不能傳出去,不然必生變。”
肖錚點頭,道:“現在劉帝齊帝還未動,若是他們知道,必會有動靜,自然不能傳出去,況且,幷州府還有一個心腹大患未除呢,這個人,咱們可以慢慢動手了……”
華林芳笑着道:“不急,我不會讓他活着離開幷州府的,呵呵……他跑不了,慢慢來。”
肖錚笑着點頭道:“的確不着急。”
兩人奸對一笑,像極了十足的佞臣。肖錚做事向來不拘一格,能損人利己的,只要不傷士氣的法子,又不傷兵馬的法子,又不害民的話,他一向都能做得出來。如今與華林芳混熟了,才發現他們之間果真是有默契。更是要坑死人不償命。
“最近豫州與幷州真是熱鬧啊……”華林芳笑眯眯的道。
“公主威震天下,百姓剛度過艱難的生活,熬過天災人你好禍,生活缺乏信仰,而戰事就在眼皮子前,自然除了說這個,也沒別的可說了……”肖錚笑道:“華行軍,要不咱們去聽聽……”
“也好,左右暫無戰事,去聽聽罷……”華林芳笑道:“趙勝如今閉城不出也好,若是京城公主需要救援,肖將軍還要分兵立即去,此時不戰纔好,趙勝的注意力大約也被江南的戰事吸引去了注意力,他也想保存實力,靜觀其變呢,但願公主一切順利……”
肖錚道:“便宜趙勝了,若不是顧忌着京城,我早已經去逼他出來戰一場。”
華林芳大笑,兩人扮了扮,倒也沒幾個人認出他們。
到了一處茶館裡,裡面坐無虛席,有些百姓連裡面都站滿了,連門口都堵住了。
百姓剛經過災難,所以十分貧苦,茶館也是義氣,並不刻意收取錢財,只是有錢的,買一文錢茶,沒錢的就是不買茶,也是可以在一邊聽書的。有些百姓幾人合計着在茶館裡買包瓜子,分着磕嘮,也覺得能打發一些時間。冬日畢竟無農事,很多店也沒多少生意,百姓多寂寞,自然需要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