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已輪不到我做主……”秦王黯然道。
李君玉一直巍然不動,直到有軍士上了城門來報,道:“公主,肖將軍已帶令後方糧草從後方進了城門,所有都已安排妥當!”
“好。”李君玉笑了一聲,道:“準備,出城!”
董昌與衆將眼睛發亮,道:“……是。”
李君玉突然回頭,正在深思的秦王駭了一跳,忙道:“我也陪公主下樓去剿敵。”
“非也,皇叔這幾日勞苦,此事便交由我來吧,放心,屬於王叔的軍隊,我定歸還於王叔,”李君玉道。
秦王竟訥訥不知如何回答。
“讓王叔見笑了,我軍的軍糧一直不足,其實我也不是常做偷糧草之事……燒了糧草更省事,不過也是沒辦法,在外行軍打仗不容易,既要殺敵,又要養活這麼多人,是不是?!”李君玉笑着道。
秦王半天不知如何言語,動了動脣,再想回話時,李君玉已經抱拳下城去了。
只見她披起戰袍,一手紅纓,一騎黑馬,如離弦之箭一般衝於前面往外奔去,董昌等大將緊隨其後,其人如入無人之境,直奔主將……
懷王正自生悶氣,火勢漸小,他正準備再攻城時,卻已錯失良機,眼見李君玉殺了過來,他忙迎身而戰,誰知還沒一招,就已被衝過來的李君玉一槍刺中脖頸……
懷王跪倒在原地,眼眸瞪大,是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
李君玉再一刀將這首級梟下,一槍刺中挑起高舉道:“……懷王已伏誅,爾等還不速速投降,降者饒其性命,降者饒其性命!”
她聲氣如鍾,只一瞬間就已經定下了局勢。
後面兵士更是大喊,“王軍敗了,王軍敗了……”聲勢如洪,軍心更大亂。
懷王首級披頭散髮,頭盔還在上面,槍尖一直在他首級與盔間連接,懷王的頭盔,懷王之軍一見,已是士氣瞬間消彌……一時各路將士紛紛去押降敵,都未來得及一一激戰……
所謂士氣衰而竭,不過如此。
秦王臉色不可謂不精彩,喃喃道:“……一息之間,只一息之間,她已定下戰局,這樣的人,這樣的人,定貴不可言!”
軍師也是震驚不已,道:“我原以爲只是浪得虛名!果然是戰神,真正的戰神……”
她雖沒有發揮出十足的實力,可是這樣的身手,這樣的魄力,再配上這樣的頭腦,這樣的連環計……這個人。豈是普通人?!
“天下無其敵手,天下是她掌中之物,哈哈……”秦王似笑似哭道。
底下有些反抗的將軍都已被殺,剩下的諸將和兵士都投降,押解進城。
李君玉道:“董昌,你帶領衆將去支援肖錚,此戰不難,我就不去了,待迴轉,論功行賞。”
衆將士氣極高,還沒殺夠本呢,忙朗聲道:“是。”
“記住,不要趕盡殺絕,只要楚王死了,其它人能招降全部招降……”李君玉笑着道。
董昌與衆將應聲,道:“此小戰,何需公主這牛刀,交由我等即可,公主放心在城中守候我們戰勝歸來……”
衆將大笑,策馬帶兵離去,只剩下些兵士在打掃戰場。
秦王已是一騎馬兒出城,道:“公主可信我?!”
“王叔何出此言?!”李君玉道。
“我欲去助董將軍一臂之力……”秦王道:“就怕公主不放心,怕我帶着人跑了……”
“秦王既已此心,便去吧,”李君玉笑着道:“我信秦王叔。”
秦王此時是心服口服,見她又有此魄力,雖不知真假魄力,卻是真的心服了,道:“……那我便前去助力。”
說罷,已是策馬前行,風聲帶着聲音回來道:“待我殺了楚王,一定請公主飲一杯,多謝公主爲我報仇……”
眼見人走遠了,有小將上前來道:“公主,要不要跟着,不怕他跑了嗎?!現在趁亂,說不定……”
“他會回來的,天下之大,他還能去哪兒呢?!”李君玉道。
小將萬分不解,李君玉看他呆狀,笑着道:“除了我這兒,我不殺他,他去哪兒,誰都不能容他,只會殺了他的頭,送到京師去表功……”
小將似懂非懂。
李君玉道:“……走,回城。”
“是……”小將應聲,跟着她迴轉了。
待回到城中,卻見王知府與魏離圭正在門中等候呢,一見她迴轉便笑道:“恭喜公主大捷。”
“莫急着道賀,懷王雖死,楚王尚在呢,等肖錚帶着他的首級回來再說……”李君玉笑着道:“外面打仗,兩位竟也不懼?怎麼在此?!”
“我等二人擔憂公主,雖然沒有縛雞之力,幫不上公主什麼,但是一些工務還是能幫上的,便想來幫着打掃戰場,我們二人組織了些平民,幫着公主做些雜條……”魏離圭笑着道。
“也好,只是戰場血腥,別嚇着兩位纔好……”李君玉道。
王知府有點赧然,卻是比之前真的進步了許多,慚愧的道:“……跟着公主,戰事總是少不了,下官雖沒用,但是總要適應。”
“王大人不錯!”李君玉笑着道:“長進了不少……”
王知府竟也不生氣,只喜道:“多謝公主誇讚。”
李君玉便回軍營去了。
二人便忙安排民工去幫着收拾戰場,民兵互不犯,也算相處得宜。蓋因李君玉治軍甚嚴之故。
魏離圭心中豪氣莫名,道:“沒想到啊,我以爲此戰必勝,卻沒料到這樣快……這麼快……”
王知府也嘆,低聲道:“……不愧是魏大人看中的人,果然錯不了,還要多謝你提點我,不然我就是外面這些屍體了,此次公主又得降將與降兵……”
兩人一笑,魏離圭道:“肖將軍也是妙人,最近也是生生的被逼的天天琢磨着怎麼偷糧草養活衆人,哈哈,看來大人也要更加把勁了,讓百姓將城外的田地都種起來,莫要再荒着了……”
“是是是,一定安排起來……”王知府臉上喜悅不已,道:“……幷州府經此一戰,定名滿天下,以後這裡就是一片淨土了……”
黑夜之中,楚王是真的感受到了什麼叫四面楚歌的痛楚,他真是惶惶如喪家之犬,急急如孤魂野鬼,無論從哪個方向趕,都能看到有追兵。
他甚至來不及思考,就被趕着進入他們規定好的路線。
楚王深知,怕是不好,是真的中計了,然而一切都來不及,只顧奔命於此……
又是戰鼓聲響,好不容易奔逃至此,卻是又有伏兵,楚王哪裡還有戰力,士氣也不足,掉頭便走。
又遇戰鼓與戰旗再奔走……
直到真的到了一處窮途末路的山谷中時,再也沒有響聲了。
詭異的安靜,然而楚王的臉色很差,因爲這山谷沒有出路,谷中甚至還散發着一股新土的味道,也就是說,這谷是人爲挖出來的,不是天然形成的……目的是什麼,不言自明。
而山谷的那一頭,是一道巨大的屏障之厚厚的木頭堆成的門,被堵住了。
木頭對面,卻是肖錚立於那頭,他笑嘻嘻的道:“……楚王,本將軍候你多時了……你與懷王的糧草已被劫,你軍斷無活路,若是識相,速速投降。”
“你,你……”楚王臉色慘白,只覺得渾身的力氣像被抽乾了一般。斷無料到竟是如此絕境。
“懷王只怕已經身首異處了吧……”肖錚笑道,“楚王何必垂死掙扎。”
“寧斷頸,勿降敵!”楚王舉起劍道:“衆將聽我號令,立即突圍,立即突圍……”
然而軍中已經有點混亂了,沒了秩序如同喪家野犬一般橫衝直撞,人踩人,馬踩馬,人仰馬翻……
楚王一見此境,已是嘴中苦澀難言,待欲迴轉奔逃,卻發現來路已有追兵跟了上來。
董昌立於谷口處,舉戟而站,道:“……殺!”一時奔入,谷中成了甕,楚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大軍在亂境中亂成一團粥。
“……降者不斬。降者留頭!你軍大勢已去,還不速速投降?!”董昌朗聲道。
已有不少士兵哭了,便放下了武器,楚王殺了這個,又有那個放下了,士氣一時跌入谷底,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數在奮死抵抗,然而泄掉的士氣,卻是怎麼都提不上來的了。
楚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己軍兵士爲了活命,一個個的全放下了武器,從谷口出去,人數越來越少……
董昌突然祭出一旗,大力擺動。
來軍突然如潮水一般涌了出去。然後將之全部堵住了入口處。
楚王心中大急,臉上血色褪盡。
果然,兩邊土上,亂箭齊發,身邊的人一個個的全在亂箭之中倒了下去,再也沒爬得起來……
秦王到的時候,亂爭已經到了尾聲,他站到兩邊的一坡上,看着底下的情境,一時感慨萬分。
他頓了頓神,拉起一箭,瞄準了楚王后心,放手,箭直中楚王心脈,一招取命……
楚王倒了下去,底下的生氣已經漸漸的沒了。
秦王半天不能回神。恍然間聽到肖錚的聲音道:“收拾戰場,將他們都給埋了,還有一些兵器收拾收拾,帶回城重新鑄造,死去的馬,也拉回去給兵士們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