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原都恨不得爲她而戰死,她死,恨不得爲她復仇。
此時已經是第八日了,黎明時分,依舊在決戰。
董昌與肖錚已經不知道力氣用了多少了,可是他們知道不能停下,絕不能停下,因爲,他們的信仰給了他們力量,他們要將公主給救出來。
“報……”斥侯急道:“……將軍,敵軍欲引水倒灌亥城,現下已是挖通了溝渠,只要引水一灌,公主休矣!”
肖錚與董昌大吃一驚,怒道:“在哪兒?!”
“在亥城南角,那處正有一條大江支流。”肖錚眼全是血色,吩咐副將道:“繼續廝殺,戰場交由你主持,我與董將軍另帶人馬去殺了這羣狗雜種……”
當下速速領兵,兩員主將火速往溝渠而來。
長長的溝渠,只差最後一截,便能引人而入,肖錚勃然大怒,到了此時才展示出屬於他的殘暴,只見他策馬飛縱越渠而過,手持長戟,手青筋直突,一揮,幾枚首級飛速的飛了出去,如同刀割韭菜!
戎族士兵駭然失色,皆嚇的倒退幾步,那將領卻不懼,大怒道:“怕什麼,哪裡來的狗徒,看爺爺不殺了你引水入城!”話未將完,卻已被董昌揮刀狠狠斬於馬下。
董昌臉色難看,道:“給本將殺光他們,用他們的屍體將溝渠再填起來,混帳東西,打死!”
那些敵軍一見兩將如此駭然勇猛,一驚一喜之下,早冷汗直下,戰意全無,一見大軍如猛虎一樣撲殺過來,嚇的丟下鏟子,掉頭跑,如同鳥獸一般的散了……
肖錚見此,道:“別再追了!”
衆將都回了來,一一的咬着牙。肖錚道:“這羣龜孫,只怕前幾天在挖渠了,去各處尋尋,若還有別的溝渠,一定填,一旦水進城,後果不堪設想!”
“是……”衆將士不敢耽誤,立即去尋,果然另尋到三條溝渠,將之士兵殺散,他們開始組織着將溝渠給填了起來。
肖錚又氣又急,氣的肝疼。
董昌道:“肖將軍,這裡有我,你速回轉,去城,接應公主,一定要將公主給接出來,再耗下去,還不知道會不會有別的閃失,那亥城的地勢太差了,稍有不慎,公主……”
“好,亥城確實邪門,”肖錚道:“這裡交由你了,切不可有閃失,再排查一番別的溝渠。”
“這裡交由我,放心去吧。”董昌知道他心急。
肖錚了馬,帶領幾個親兵和副將匆匆的往回奔去了。
“肖將軍,看,好像是朝廷的大旗……”一副將喜道:“……是沈相帶兵來了,太好了……”
肖錚心一喜,立即控繩加快了速度,還未到陣前,已有兵卒來報,道:“沈相帶兵大敗顧修本營大帳,已殺退他親兵,俘虜顧修至陣前,正欲往亥城而去,欲令脅其退兵!”
肖錚心大喜,只覺眼眶有熱意,道:“……他終究還是來了,他這樣的身體,爲了公主,不顧一切,還是來了。”
副將們以爲他是喜的,忙大喜道:“太好了,擒其主帥,定然可退其兵!”
衆人大喜,火速奔至沈君瑜軍隊之前,只見浩浩蕩蕩的京城之兵卒身有點點血跡,顯然經過一場大戰的,他們沒有多少疲意,有的只有無堅不催的雄壯士氣。
肖錚控繩前,道:“沈相可在?!”
“肖將軍,”沈君瑜拉開了馬車的車簾,道:“一切勞苦將軍了,公主她在城如何?!”
“公主自知將被困,因而帶了水食進去,只怕,將盡,還需儘快營救,”肖錚道:“公主是甘願被困的。到現在圍困大軍也沒拿下公主。”
“我知道,以她的性格,哪怕是死城,她也必去……”沈君瑜紅了眼睛,道:“她有她的道義,我等也有我等的忠義,一日爲臣爲將,一日便甘爲公主戰死沙場,肖將軍,還請助我全力攻下亥城。”
“是。”肖錚自知有他在,必然亥城能拿下,不過是是瞬間之事了,頓感壓力盡減,“沈相來了好了……他們在南面挖了幾條渠,欲引水灌城,幸虧發現的早,否則……”
沈君瑜心如刀割。在其馬車身後的顧修也聽到了,怔然的瞪大了眼睛。彷彿不敢置信。
謀臣心也涼了大半。
如此不留餘地,面臨的將是傾天憤怒,恐有滅族之禍。
衆將果然憤怒異常,道:“這羣王八蛋,看我不殺了他們,用他們的血來灌滿溝渠!”
“顧修?!”沈君瑜道:“不是你下的命令,是否?!”
顧修道:“沈相智計天下,竟然連此也猜到了……”
“公主曾對你讚不絕口,說你才智高絕,若無她生,取天下之人,除你無二……”沈君瑜道:“以你之智,不會做出如此不留餘地之事。看來,那些部落首領也不肯聽你的了……”
顧修冷笑一聲,道:“沈相既然都已經猜到了,還以爲用我之身能讓他們退兵嗎?!”
他心情複雜,眼神更是複雜。李君玉,呵,最瞭解自己的人,果然是她。
“不面臨絕境,懾政王怎麼會甘心以後真正臣服呢……”沈君瑜道。
“臣服,做夢!”顧修冷笑道。
“不臣服便等着被滅族吧,公主之怒,流血飄櫓,既然不識時務,自然用血來記住這教訓,我要你們族人生生世世刻在骨子裡,以後聽到公主的名字,都會聞風喪膽,生生世世的將這恐懼傳承下去!刻入骨子裡記住直到死。”沈君瑜清冷的聲音,沒有多果決,不過誰也沒有辦法否定他的決心。
顧修眼露痛苦。他現在已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他只在乎他的族人,能否得以存族於世。
沈君瑜從未有過如此報復和決心,他想,他其實很偏執和小心眼。
戎族之與原像一塊毒瘤,原無侵犯它意,它卻有傷原之心。
像一直窺伺在家門口的狼,以往分不出精力來打它,而現在卻被他咬傷了,若不將它打死,或打殘,絕不是原的作風了。
肖錚吃了一驚,道:“……沈相,你是說,有顧修在,還退不了敵軍?!”
“戎族的組兵與我原不同,他們是先有部落,纔有汗王,汗王可換,部落卻一直存在,更何況顧修還不是汗王,臨陣之時,各部落叛汗王常有,更何況是叛顧修了,”沈君瑜道:“還請肖將軍與諸將做好決戰的準備!”
肖錚大怒道:“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便叫他知曉,我原鐵蹄的怒火!”
說罷便急速行軍於亥城之下,與敵軍對峙。
肖錚策馬近前,道:“你族之懾政王已爲我軍階下囚,速速撤兵,放公主出城,否則,殺之祭旗!”
對陣軍的各首領皆狂笑起來,道:“不過是區區懾政王,並非我族汗王,你們要殺便殺吧,我族人之,皆可拋棄性命,以成爲我族入主原之心,想必懾政王明白我等之心。時機難得,豈能輕易撤兵,你們可要小心啊,李君玉還在後面城,倘若硬攻,是無用的,殺了顧修也是無用的,什麼也改變不了……”
肖錚退了回來,陰沉着道:“果然如此。”
沈君瑜不動如山,目光沉沉的盯着亥城的地勢。似乎也是有所忌憚。
到了此時,顧修才覺得沈君瑜狠在何處了。
他眼神複雜的盯着沈君瑜在馬車的背影,低聲道:“……你是故意的,你不僅不會殺我,更會放了我回族,只要李君玉活着,你一定會放我回去……”
沈君瑜沒有說話。
“可你卻叫我聽到這樣的話,他們沒有錯,我也沒有錯,你們的立場自然也沒有錯,可是隻要我回去了,形勢變了……你們讓我受屈受辱,他們今日棄我不顧,他日必定成爲我與他們之間的心頭刺,這是你想要的……”肖錚道:“……我不能安心用他們,卻不得不安撫他們,他們也不能完全忠心於我,只因着今天的事,他們會恨不得換了我,他們怕我懷恨在心,會報今日之仇,不能完全再忠心,而我又怕他們不能忠心,屆時必會內鬥,互不信任。好毒的計啊,怪不得非要我於陣前,明知我已不能退兵……成了沒用的棋子。”
“懾政王錯了,你是一枚天大的好棋子!”沈君瑜眼底沉沉,盯着亥城,卻沒有回頭,只道:“如若公主安全回來,我原一定會送你回你族爲王,建立王府,統一各部落,與原修好,我要你跪向東面京城,自稱兒王,尊稱原女帝一聲母國女皇!”
顧修道:“做夢!我寧死絕不會屈膝。”
“我會讓你同意的,到時鐵蹄西進,你族水深火熱,懾政王有什麼忍受不了的屈辱呢?!”沈君瑜冷笑道。
顧修呼呼的喘着氣。
“入主原之時,該猜到我軍的報復之心……”沈君瑜道:“所以祈禱公主無事吧,否則你們族人,連忍辱偷生的機會也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