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軒道:“王爺何必固執呢,大勢已去,王爺現在是死是活,其實都不重要了,就算劉王能以死明志也改變不了什麼。我也知道,王爺是不想自降爲王。不過,這天下九州是萬萬不可能有二日的,人主只能有一個,若是劉王非要如此,也是自討苦吃!”
劉帝道:“朕並非劉禪,想讓朕以臣禮事那女人,不可能!”
文軒的笑容也淡了下來,道:“既是如此,王爺是不合作了,其實不管禮不禮,還是如何,都改變不了什麼,好死不如賴活着,這劉地是不可能再回到你手裡了,還是別再妄想!”
劉帝呼呼的喘着氣,看着文軒身後的衆小將一一到了,裡三層外三層的將他們一行全給圍了起來。
“若非爲了找到王爺,我們主公也不會讓這許多人守在城外,真以爲兵力可以這般浪費?!”文軒笑着道:“劉帝,請吧!”這話卻說的已是十分不客氣了,眼神也有點冷。
劉帝大怒不已,臉色劇變。
顧九夭道:“文大人,與他說什麼,不如全部殺了,本就是反王,還要捧着他,他以爲他是誰?!”
劉帝臉色難看,他身後的謀臣道:“放肆!”
顧九夭膽子卻大,直接拔了劍架到他脖子上,道:“也輪得到你這個階下囚說話?!”
謀臣回過頭看着劉帝,淚流滿面,悲從中來,道:“大勢已去,陛下,萬萬沒料到中了那女人的計,還要被他們折辱,臣咽不下這口氣,陛下,臣怕是不能服侍陛下了,臣,先走一步!”說罷也就着劍狠狠的將脖子上一劃,血流遍地,倒地而亡。
顧九夭吃了一驚,臉色也變了,道:“文大人,這?!”
文軒道:“這位謀臣大人也是忠肝義膽,令人歎服!”
劉帝見他這樣死了,一時間也是悲從中來,臉上的表情很是悲愴,龍潛淺淵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萬料不到他也有被這些人逼死的地步。
他看出來了,這個文大人的眼神裡的期望,他一方面是想全一個招降的名聲,可是說的話,做的事皆暗裡藏刀,他的本意是想逼死他的。他根本不想讓自己見到李君玉……
這樣的人,必不會留後患,這個文軒是一心爲主。
見此情景,劉帝身後的忠臣良將也皆是悲從中來,他們也是劉帝的心腹之人,一向忠心,便知今天絕不可能善了了,他們也跪了下來道:“陛下,恕臣等無能,不能侍奉陛下了,臣等先行一步!到了地下願也侍奉陛下。死也不願活着受此折辱!”
說罷便紛紛拔劍自刎而亡,劉帝腳下已是汪洋一片鮮血一地,刺激了他的眼睛,他斂着眼皮,嘴脣微微有些哆嗦,他沒有回頭,可是,卻還是直直的站着,不肯屈服與低頭。
文軒不動如山,身邊衆小將雲立,像一座小山一樣給着劉帝壓力。死了一片,他的表情也沒有半點動容,甚至是有點冷的。
文軒的血早就是冷的了,所以哪怕是逼他也要逼死自負狂妄的劉帝,這個人性情急躁,絕不能留的太久,否則以後到了京中,定是大麻煩,他雖不能再起兵,可是,以後若攪風攪雨,公主以後則必不好殺了。所以,絕不能留他回到京中……
文軒看着劉帝的眼神是毫無溫度的,嘴角帶着笑,卻依舊面無表情,一點也未動。
倒是百里墨軒等人有點面面相盯覷,不知所措,他們看文軒不動,他們便也不動。
好半晌,劉帝感覺腳下的親信的血都冷了,他才緩緩開口,道:“你很好,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姓文名軒!”文軒笑着道,“區區賤名,不足以讓王爺掛懷!”
“朕記住你了,你可真是了不得啊,如此爲主,如此忠心,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劉帝道。
“與王爺的這些忠心人士比起來,我實在算不了什麼!”文軒笑着道。
劉帝看了他半晌,眼皮中帶着打量,瞭然道:“你想讓朕死!”
“王爺多心了,我自然是想要讓王爺回京建府的……”文軒雖話是這麼說,卻是站在這裡動也不動。
劉帝哧笑一聲,道:“你怕朕真的隨你回了京,以後便不好再殺了,所以現在怎麼也容不下朕?!是嗎?!”
“素來聽聞王爺多心,王爺果然多心……”文軒道:“哪裡的事?!”
劉帝道:“果然是李君玉的臣子,連這般會演戲也如出一轍。本王自然如你所願!讓朕向一個女人俯首稱臣,不可能!”
他找來一把劍,道:“看到你,朕才知道朕輸在了哪裡,李君玉身邊有很多像你這樣的人?!”
“是,在下只是區區最不才的一個,”文軒道:“爲人臣子如君主手上的刀,有時候刀護主,是不需要理由的,王爺,你是天下梟雄,請你一路走好!”
“哈哈哈……”劉帝狂笑起來,道:“天下式微,如此能士竟然臣服一個女人,哈哈,哈哈,可笑至極!這天道已是完了……”
說罷竟也不留戀,當下便抹了脖子倒在地上。
衆小將面面相覷,看着劉帝怔怔的反應不過來,他們看文軒的眼神都不一樣,都說文臣殺人不用刀,果然。
文軒看他死了,才嘆道:“天下一梟雄寧爲玉碎不爲瓦全,可悲可嘆!也可敬……”
衆人訥訥的,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將各屍首都收了回來,回去的路上,百里墨軒忍不住,道:“大人?!末將有點不解……”
“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文軒道:“你們以爲虎沒了爪牙便不會傷人了?!然而事實並非如此,劉帝這樣的人,就算豢養起來,拔了爪牙,偶爾咆哮一番,也是很煩人的,虎便是虎,永遠也養不成貓,狗,現在不殺,何時殺,所以他這樣的人,必須斬草除根,不然以後會讓公主進入兩難境地,現在殺了,也沒什麼損失,可是以後再殺,公主必定會留下一個刻薄寡恩的名聲……”
百里墨軒與衆將一聽,也是恍然大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公主仁義,我們爲人臣子的便要爲她想到,公主現下施恩,還可能討不了好,以後很可能將自己立於不義之地,還不如除了後患,再給他一個好名聲,只有死人,纔不會再找麻煩……”文軒道。
“原來大人來前就已經打定了主意……”百里墨軒拱手道:“末將歎服,竟未曾想到這般的長遠……”
“人的貪慾是無窮盡的,劉帝必須死,他若不死,以後他的舊部再生亂,到時候朝廷是殺還是不殺呢,殺了,如今的施恩豈不是多此一舉,不殺,繼續養着,如梗在喉!”文軒道。
“的確是……”蕭信道:“文大人深謀遠慮。末將等所不及也。”
“你們贊過頭了,我只是比你們冷血罷了,”文軒笑着道:“幾位還年輕,以後見多了也就不會多思了。這戰場之上,確實血腥,然則,再血腥也是能看得見的,你們卻不知這世間有多少殺人的刀是看不見的……”
“那以後齊帝等人也要殺嗎?!”顧九夭不解的道:“若是他降了,殺了名聲可不好聽,陷公主於不義!”
“劉帝與齊帝不同……”文軒笑着道:“劉帝誓死不降,齊帝若是能降,便是個聰明人,知道審時度勢,想必公主也不會忌恨他稱帝的事,只要他識時務肯自降爲王,以後安安份份的當個王爺,朝廷費點錢糧養着也不算什麼,只要他能搞清自己的位置,這樣的人留着也不怕什麼……”
“可是齊帝若還是狼怎麼辦,狼也不可能改了狗性!”顧九夭道。
“狼是很聰明的,在霸主面前,一定會乖乖的當個好狗,也就不必煩心了,公主能震得住他!”文軒笑着道:“況且朝中哪一個是吃素的,他若真伸了不該伸的爪子,不必公主動手,其它人也都能將他給剁了……”
衆人聽了便笑了起來,深爲認同,道:“如此一說,齊帝的確與劉帝不同,劉帝的確不能留,現在且看齊帝做何選擇了,若是他不降,此人也與劉帝一般絕不可留!”
文軒笑着道:“且看他如何選擇,有肖將軍在冀州虎視震懾,他必會掂量一番,且不管他,只說這裡,劉帝既已死,此城已收,當再接再勵,收復劉地其餘七十餘城,若遇三州府之兵,一律收絞,那南陽郡守,定州刺史,以及通州節度使,若是降,不殺,若是還反抗,一律就地格殺!”
十幾員衆將拱手道:“是!”
衆人便提着人匆匆的去圍城,此時戰事已平定,文軒找到李君玉,道:“公主,劉帝已死,至死不降!”
“死便死了吧,”李君玉道:“這個人也沒什麼好可惜的,只是可惜了陳中智,如此驍勇,戰力當與楚將軍勢均力敵,可惜了……”
“厚葬便是!”文軒見她動容,心中卻無半分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