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精神極好,笑着道:“公道自在人心,卿兒所爲,百姓們都記在心裡呢……”
慕容卿笑着點頭,道:“是啊,苦難總算過去了,現在天也晴了,時疫也得到有效控制,很快,雲南就一切順利了,蒼天開眼,庇佑雲南。”
李君玉聽她們說的興奮,一時心中劇痛。
讓慕容卿換一個名字重新生活,總歸是有些痛惜的。
隱姓埋名的痛,誰能料到呢。
四人一道進來,老太君一見就喜道:“玉兒來了?!正說着卿兒的事呢……你不妨也聽聽,卿兒做事越來越有條理了,也很得人心。”
“表姐做事一向都是讓人放心的……”李君玉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慕容沛已打發走了婦僕,沉着臉說了此事。
老太君一聽就沉了臉。慕容楚哪裡料到會聽到這個,頓時吃了一驚,頓時都跳了起來,道:“什麼,祖父,妹妹她竟然要……那個皇上都五十多歲了,而卿兒才十八歲,這是瘋了嗎?!不行,絕對不行……”
慕容楚氣的臉色都變了,慕容卿倒是十分冷靜,忙拉住他道:“你小點聲。”
“可是……”慕容楚又心痛又難受,縱他以往再不曉事,可是經過這麼多變故,他漸漸的心志也成熟起來,哪裡料到慕容府竟是這麼個處境,頓時心都氣的顫抖。
原來慕容府在京中的地位一直都是這麼尷尬。
老太君早有準備,卻還是吃了一驚,渾身發抖道:“……我原先還防着他會將卿兒指給哪個皇子,呵,真是越發的不要臉了,竟然……他要親自納入後宮。不要臉。”
“祖母……”慕容卿道:“祖母還是慎言吧。”
老太君疼惜的握了握她的手,只是手很涼,眼底很沉,心裡很穩,當下便道:“卿兒從今日起就病在府中罷了……”
“門主也是這個意思,只是他應有更好的辦法,讓卿兒歿了這一點並不妥,不是卿兒,也會是府中其它人。並不能杜絕……”慕容沛道:“只是委屈了卿兒以後要改名了……”
慕容卿眨了眨眼睛,並不說話,比起他們的憤怒,她反而變得十分冷靜。她心底裡知道,那是因爲她也有犧牲之心。
古有越王送美人麻痹吳主,她就算成爲那個不幸的美人,她也願意,不過她在老太君面前到底沒說出來,事情還沒到最糟的地步,她打算若是真的控制不住再提不遲。
老太君希冀的道:“門主有何法?!”
“外祖母放心,待我問他一問便知……”李君玉歉疚的道。
老太君漸漸沉穩下來,摸了摸慕容卿的手,道:“我可憐的兒,皇帝老賊……簡直喪心病狂,我兒放心,祖母哪怕豁出去命,也絕不會讓你接受這樣的命運,放心。”
“祖母,我一點也不擔心,有你和祖父在,還有玉兒護着,我怕什麼呢?!”慕容卿道:“就算這一輩子不嫁,我有這麼親的家人疼愛我,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老太君被說中隱處,一時淚如雨下,動了動脣,終究是沒有說出安慰的話,只是心中的隱痛可想而知。
“外祖母,別擔心,一定有萬全之法……”李君玉道。
老太君怔了怔神,點了點頭,道:“玉兒也艱難吶,唉……”
李君玉心中微暖。慕容楚只覺心中悶的厲害,有一種出不了腔的憤怒讓他心中壓抑的很。
“楚兒……”老太君道:“管緊自己的嘴巴,你最近懂事了不少,祖母相信你有分寸,此事事關你妹妹的一生,萬不可出去胡亂的說此事,否則就是害了你妹妹。”
“祖母,放心,此事重大,我豈敢出去胡說。”慕容楚道:“我一定管緊自己的嘴巴,只是心裡恨。”
“再恨也要放在心裡,莫要露到面上來,你啊,與你父親多學學,你父親年輕時也是喜怒形於色,現在就算他再不喜,面對那些討人的宦官,他也能嬉笑拍馬……”老太君道:“你年紀小,爲難你了,記住了,連你母親也不能說,你母親一向沒遇過什麼大事,一受驚嚇,也不知道會不會失控。”
“我明白。”慕容楚咬牙點了點頭。
這一晚,誰都難眠。心中劃過萬千思量。而李君玉心中更多了一層愁緒。儘管知道,總會將親近的人牽扯進來,只是,卻沒想到來的這樣快。
第二天是刑審的最終結案的一天,城中百姓有很多去看。
沈君瑜也坐着轎子,遠遠的綴在遠處。
此案極大,幾乎全城中的人都在關注,千允默坐於堂上,開始念結案陳詞,這些貪官人人得而誅之,所以審結以後當下就判下斬立決,也沒等秋後,隻立即就讓官兵押送着上了刑場……
當初沉河一批,這一些都是貪圖銀兩,魚肉百姓的一批,總計有三百四十二人全部斬立決。更有不少罪臣被髮配到軍中爲奴。百姓俱都震動,圍着菜市口的時候,都眼露憤恨,還有不少有悲色的。
現在這個時候人人缺衣少食,倒沒有扔爛菜葉子的,只是眼神如果能吃人的話,他們的眼神已經能化爲實質將這些貪官生吞活剝了。
“這就是民憤……”墨硯對轎子裡說道:“此次是個明正典刑的案例,此案是千允默親自審理的,有理有據,十分公正,此人想來也有幾分才能。是個能做事的好官。”
沈君瑜指尖微微挑開了些簾子,看着外面的情景,正好聽到百姓們整齊的,卻有秩序的喊着,“殺,殺……”
千允默身後跟着不少補上來的官員,看時辰到了,便扔個令牌,道:“……行刑!”
沒有人閉上眼睛,這些失去家人的百姓太需要親眼看到這些貪官們死了,若沒有他們貪贓枉法,堤也不會決,家園也不會失,若沒有他們擡高糧價,他們也不會餓到失去親人……
鮮血濺地,有些人喜極而悲,哀悼家人到哭了起來。
悲泣聲不少,一時之間一傳十,十傳百,到最後人羣中突然低聲喊了起來,“……戰郡主,戰郡主……”
“這就是民心的力量。”慶俞道:“真令人動容。不管戰郡主是真心還是假意,至少她就這麼收了民心。真是神奇啊,百姓們還有叫她女觀音的……”
“百姓們需要信仰,而郡主出現的最及時,餓到極致之處,信仰神佛也無可依靠,卻於危難時得郡主支持,百姓們心中自是當她是天神一樣的存在……”沈君瑜聲音清冷,道:“回去吧。”
墨硯應了一聲,便讓轎子起來了,因離的刑場較遠,因而此次也沒有人堵住他們,走了幾步,他突然道:“郡主到了……”
沈君瑜一怔,突然聽到人羣中十分熟悉的聲音,是她的鼓勵聲,“……以後雲南定還給各位一個清明的官衙……如今天已放晴,最難的時間已經過去,還望各位與我同心,一齊度過難關,只要萬衆一心,總能恢復到更好更好的時候……對失去的親人……心有懷念,並且,化悲憤爲力量……我們一定都能過上更好更富足的生活。無論天災人你好禍,最難的都過去了,以後還有什麼跨不過去的……”
聲音漸漸遠去的,隨即而來的歡呼聲。
慶俞道:“一個好的主子,果然需要會煽動人心。人在低谷難關時,人心最易聚集,她倒是很懂的樣子,很會利用擺佈人心。”
“你別這麼說嘛……”墨硯道:“我相信她是真心的。”
“也許吧。”慶俞暫持保留態度,頓了一下,道:“這下子,整個雲南想越過她去都不成了,整個蜀中都會成爲她的糧倉,等這些過去,她在百姓心中的位置只會越來越高,百姓的確需要給他們安全感的信仰,以後她憑着戰功,我能想象在雲南,無人可以越過她去了……”
墨硯道:“這倒是,現在雲南境內很多的富商,士族,還有世家,都開始來走慕容府的門路,都是來投奔郡主的,這些人加起來,不光士子人才有了,還有錢財也聚集了,甚至還有世家的勢力交錯着支持着,以後……果真不同了。”
“天下之大,如今中原境內,卻只雲南一處衙門清明,有志之士自然會往這邊聚集,這是常理。”明路低聲道,“就算只是一般的行腳商,也願意來雲南做生意啊,至少這邊沒有山匪,很安全,現在外面亂糟糟的一片……只有這裡是一片淨土,這麼一對比,百姓豈能不歸心……”
衆人嘀嘀咕咕着,沈君瑜卻沒有發表意見。
直到馬蹄聲傳來,幾人回頭一看,卻見戰郡主策馬狂追了過來。不禁訝異她竟知道門主在人羣中,這是什麼眼力?!
李君玉其實早就看到他的轎子了,一時禁不住就狂奔了過來,看到他便急道:“……君瑜……”
沈君瑜微微一怔,道:“停轎!”
明路一嘆。沈君瑜下了轎子,看到李君玉紅着眼睛下了馬過來,兩人一時竟相對無言。
“郡主事忙,何必狂奔不止?!”沈君瑜心跳微微有些亂,卻不禁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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