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壓軸而來開山爵
左清蟬十分果決,語罷就向殷央請示:“陛下,可否請您主持公道?在此臣就將此事的誤會說開。各位大人,夫人,也請你們做個見證,叫大家知道我長樂侯府的人不是那狂妄之輩。”
花園裡很安靜,衆人互相看看不出聲。誤會?如果只是誤會,如果被左清蟬來個峰迴路轉,那陛下還有便宜佔嗎?大家心裡跟明鏡似的,哪裡還敢接他的話。
殷央那裡有景貴妃給他接話茬,可輪到左清蟬就冷場了。不過也沒關係,這齣戲本來是兩個人唱的,墨珩也不是傻子,知道這時候得他說話了,而就在這時——
“左世子似乎有恃無恐,大概手上有證據吧,那何不拿出來讓大家都看看,孰是孰非到時候不就自然能分出來了?”
一個微沉微啞的女子聲音從花園外面傳進來,如同一塊石頭驚醒一池靜水,令人聞之一震,同時還聽到兩道有力的腳步聲,人們轉過去一看,才發現有三人已經走到了花園入口。他們腳程極快,應該先行來通稟的太監累得是氣喘吁吁,卻還落下了半步,等大家都看過去了才一個激靈喊道:“開、開山爵到——”
走在前方的是一個五官纖麗身材高挑的女子,左不過二十五六年紀,一身黑色騎裝英姿風發,像是剛從什麼地方趕過來,漆黑濃密的頭髮編成一條大辮子掛在左肩,別有一股異域風情。
不用太監通報,看到她的第一眼,人們都知道這是誰了。
女子穩步走過來,走得簡潔又明快,舉手投足自有一股軍人風範。人們無論年紀性別都讓開路來,似乎她身上帶着沾不得的煞氣,現場安靜中透着壓抑,只能聽到那黑色特質硬靴踩在地上的啪嗒啪嗒聲。她走到殷央龍座前面,在與墨珩兩人齊平的地方單膝跪地。
“臣,開山爵賀壽來遲,望陛下、景貴妃恕罪。”
她伸出手,緊跟其後的臉上覆有半邊鐵皮面具的男子就呈上一隻盒子,她舉起盒子道:“小小賀禮望貴妃娘娘笑納。”
殷央身邊的竇公公上前接過盒子,拿到殷央面前打開,純淨皎潔的明珠光輝縱使在大白天也清晰地透射出來,可見裡面是一顆質量極爲上乘的夜明珠。
寶珠送美人,從來是佳話。
殷央笑了笑:“開山爵有心了。”景貴妃也讚美了兩句:“開山爵甚少出席這種場合,你能來,本宮真是喜出望外,小世子身體好些了嗎?”
開山爵的獨子身體不是太好,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
開山爵起身的動作滯了一下,隨即道:“多謝娘娘關懷,回去後臣必向犬子傳達娘娘的心意。”提到兒子,這個女子鏗鏘冷硬的眉眼也不由柔軟幾分,隨即看向墨珩左清蟬兩人,揚了揚眉:“適才遠遠聽到左世子說什麼誤會見證的,本爵便插上了一句,沒有說錯吧?”
墨珩兩人也因爲開山爵這意料之外的出場而吃了一驚,但很快定下神來,聽問左清蟬道:“回爵爺,如爵爺所說,清蟬手中的確有一些有力的證據。”他轉頭面向殷央,“不知陛下可否容臣將人傳喚上來。”
“陛下一向希望臣子和睦子民安樂,這樣一個有助於消除兩大家族誤會的事,怎會不允許呢?”
開山爵道,把目光轉向殷央。後者微微凝了面,點頭:“開山爵說得不錯。”
得了這句話,左清蟬面上一鬆,竇公公立即與他悄聲交流了幾句,得知證人此時就在宮門外,他便帶着人親自過去。
看着竇公公離開了,景貴妃笑着說:“開山爵從來我行我素的,怎麼今日倒關心起別人的事來,先是高龍將軍攬去鎮壓暴亂的差事,再又是爵爺你親自出馬,這其中……”
她兩隻眼睛又閃耀出那種獨特的,讓人微感壓力的計算鋒芒,開山爵卻不以爲意,躬身淡淡地說:“說起來,以前是臣的不對,爲人臣子,又手握大軍,卻不思報效國家爲陛下分憂解難,實在是罪過。故臣想着是該臣效力的時候了。”她掃過四周,“此時不正是機會嗎?臣見大家都沉默無聲似有困惑,便想幫上一點忙……陛下,兩位侯府公子雖然冒犯了聖顏,但一直跪着也不好吧。”
敏感問題被輕巧地避過去,景貴妃笑笑臉色卻不好看了,殷央不得不揮手讓跪着的兩人起來,又把圍在周邊的人斥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去。
到此時,殷央與景貴妃怎麼還會看不出來,今天的事是刻意安排演給他們看的一齣戲,根本不是他們所以爲的年輕人之間的愚蠢爭執,能讓他們有利可圖。該死的,原來從墨珩在來儀宮對殷灝說出那些話開始,這個圈套就設下了,若非他們得了那些話,先入爲主地以爲,墨珩是真的衝動激怒,又怎會給他們機會一唱一喝?早草草趕出去了。
可現在,衆目睽睽,開山爵又壓軸而來,簡直已經是騎虎難下,對方要他們看戲也好,要他們配合着演戲也好,都只能先照着做了。
花園裡衆人歸位,秩序漸漸重整,墨珩二人被分別帶下去整理儀容,開山爵帶着面具男子就坐在皇座下面的專椅上。侯夫人和顧氏站在附近不肯回去,也沒人攔她們,蒼蒼也跟着立在那裡,她暗暗地看着開山爵的背影,猜測她爲何突然出現。
她能來,又說了那些話,一定是看透了自己這邊的計劃,她的支持無疑給他們加上了不小的砝碼,但是……
正想着,開山爵像是不經意地回頭,那冷硬的視線在她身上一掃而過,什麼表示也沒有地又收回去。
蒼蒼頓時就確定她是爲自己而來的,準確的說是爲那張藥方而來。
看來她此行南邊並無收穫,否則怎會看重區區一張藥方而勉強前來。
時間過得飛快,等墨珩兩人又衣冠齊楚地回來,竇公公也領着數人回來覆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