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許久也不見葉至珩說話,司寇綰奇怪的看他一眼,皺眉問道:“你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
又自顧自的說:“我心裡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但是……又覺得不可置信。”
“什麼感覺?”葉至珩終於開口,只是聲音沉沉的,聽着有些悶。
司寇綰猶豫了一下才開口:“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李慕並沒有死?”
葉至珩不說話,只用眼睛看着她,目光十分怪異,讓司寇綰的心情說不出的壓抑,甚至有些煩躁。
“你怎麼了?你有話能不能直接說,能不能不要這麼陰陽怪氣的。”司寇綰有些生氣。
“沒什麼。”他低低應了一聲,忽然坐了起來,“我要走了。”
說完也不等她反應,直接翻身坐起來,披上自己的衣裳,一眨眼消失在窗口。
司寇綰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猛的捶了一下被子,狠狠的罵了一句:“臭流忙!”
次日,司寇綰剛剛在正院吃了早飯,錢滿罐就來了,說葉霖天找她有事相商。
司寇綰心中明瞭,他這個時候找她,肯定是因爲葉至珩與他交易**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葉至珩與他談的條件到底是什麼。
收拾一番,坐着馬車來到皇宮,葉霖天在他的書房接見了她,一見她進來,葉霖天立刻從案几後站起來,引她入座。
司寇綰坐下,立刻有宮女上前奉茶,她擡頭看向葉霖天,問道:“不知夏王找本皇有何事?”
葉霖天放下茶杯,微微斟酌後開口:“今日找女皇陛下來,是想要談談聯姻的事情,實不相瞞,東夏王方纔與朕做了筆交易,他願意將**的配方交給朕,但朕,必須解除與凰族的聯姻。”
昨晚已經從葉至珩嘴裡聽到了消息,所以這一次司寇綰臉上沒有絲毫的驚訝,只靜靜看着,她知道,他接下來絕對還有後話。
果然——
“可是……**固然重要,但是在朕心中,卻不及女皇陛下萬分之一,所以,朕一口回絕了。”
司寇綰十分意外,臉上露出驚訝,她確實沒想到,在**這樣超級利器面前,葉霖天竟然會選擇她。
可是,在當前這樣的局勢面前,得到**遠比得到凰族助理的作用要強的多,凰族已不再是當年的凰族,像大夏這樣的大國,根本就不會在乎。
所以,葉霖天此舉,只有一個目的,爲了她。
這個答案一冒出來,司寇綰就覺得胸腔被震了一下,看着葉霖天的目光猛然銳利。
面對她犀利的目光,葉霖天沒有絲毫避諱,大大方方的任她看,薄薄的嘴角微微上揚,琥珀色的眸子裡釀着笑意。
“你……”司寇綰動了動脣,卻又不知自己到底該說什麼。
葉霖天身子前傾,低聲說道:“從見到女皇陛下的第一眼起,朕的一顆心就被勾了去,東夏王可以要沒人不要江山,朕,也一樣可以。”
司寇綰怔怔看着她,有個答案浸在胸口呼之欲出,可又有一層迷霧罩在上面,讓她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出現了錯覺。
“你是李慕嗎?”這句話堵在喉嚨眼,但她沒有勇氣說出口,因爲這個想法太過荒謬。
怎麼可能呢,易容很簡單,但是想要易容成堂堂大夏皇帝取代他的位置,那麼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而且,她也不是沒有易容過,對於易容後的容貌還是能看出一些蛛絲馬跡的,可是在他的臉上,絲毫沒有易容的痕跡。
至於他的眼睛,從前她沒有注意過他瞳仁的顏色,她只知道李慕的瞳仁是純粹的琥珀色,可李慕的眼神溫潤儒雅,而她面前的這個男人,在溫潤的內層卻揣着一層算計。
所以,這不是李慕的眼神,李慕從來坦蕩,絕對不會有那樣的眼神。
難道是因爲李慕的死讓她太過內疚和自責,所以總會在葉霖天身上看到他的影子嗎?
司寇綰心裡亂糟糟,理不出個頭緒來。
“女皇陛下怎麼不說話,難道是朕的表白太突然,被嚇到了?”葉霖天皺眉,忽然伸手在案几上敲了一下。
輕輕的叩擊聲將司寇綰的神思換回,她立刻收整臉色,目光恢復以往的清明。
“夏王希望本皇說什麼呢?”她靜靜看着葉霖天。
感受到她語氣中的冷淡與抗拒,葉霖天眼底閃過一抹失落,他身子後移,靠在了椅背上,淡淡道:“說說你對朕這個決定的看法。”
“看法就是,不管站在凰族女皇還是本皇私人的角度,夏王這個做法都是損人不利己,本皇的心情也很複雜,既爲東夏保住**的配方而高興,也爲不能與情郎相守而難過。”
司寇綰慢慢說着,目光看着前方,卻未聚焦,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葉霖天看着她,臉上浮現一抹失落,聲音格外低沉,“**可以找人研製,但是你,只有一個,朕絕對不會再失去你一次。”
聽到這句話,司寇綰猛的扭頭看過去,臉色愕然,目光震驚。
“你……你剛纔說什麼?”
葉霖天看着她,一字一句的將方纔的話重複了一遍:“我說,我絕對不會再次失去你,我的皎皎。”
皎皎!
“原來!……”司寇綰心臟“怦怦”跳動,只差動嗓子眼蹦出來。
原來真的是,竟真的是他!
李慕!
他沒死!他怎麼會沒有死呢?
相比她的方寸大亂,葉霖天卻是格外的淡定,他看着她,慢悠悠的說道:“皎皎可知道在凰族選秀時,爲何我第二日忽然說要延遲聯姻?”
司寇綰搖頭,又點頭。
她知道肯定是葉至珩找過他,但是兩人之間談了什麼她卻不知道。
葉霖天笑了一下,“我以爲第一個看出我的人會是你,可沒想到,竟然是他,在選秀結束後的那天晚上,葉至珩來找我,他拆穿了我的身份,便以此爲要挾,企圖讓我放棄你。”
“那時我皇位未穩,如果真是身份被曝光,那我之前的謀劃便都作廢了,所以我只能忍怒答應將聯姻暫緩,回到大夏之後,我立刻動手鏟除一切障礙,所以現在我纔敢向你提出聯姻,因爲現在,就算被人知道其中的蹊蹺,也無人敢站出來說真話。”
他說話時臉上帶着陰冷狂熱的微笑,再配上葉霖天的那張臉,讓司寇綰忽然覺得無比可怕,她所在袖子裡的手握成了拳,心中忽然生出些不妙。
可想而知,葉至珩之所以敢冒着生命危險來大夏,肯定是仗着手中的**,而現在葉霖天……不對,是李慕。
李慕根本就不在乎**,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很有可能對葉至珩下殺手,畢竟像這樣的機會不多。
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擔憂和恐懼,李慕眼底閃過一抹黯然,淡淡開口道:“你放心,我不會對葉至珩怎樣,大夏被葉霖天敗的只剩一個殼,而葉至珩可以幫我穩住傾斜的天平,如果我殺掉他,東夏勢必會大亂,而離他最近的苗疆肯定會順勢出手。”
“苗疆和大周早就達成同盟,那樣一來,我的情況會十分危險。”
他說完就將目光落在她臉上,戾氣消散,露出柔和與溫情,“只有穩住大夏的江山,穩固好我的地位,我才能更好的擁有你,更好的保護你。”
他的聲音溫柔到極致,可司寇綰卻覺得背心冒出一層冷汗。
是啊,只要他足夠強大,便可以一直用她的爹孃控制她,將她控制在他的懷抱中。
司寇綰緊緊握住拳頭,盯着葉霖天溫柔如水的臉看了半晌,久久吐出一句話:
“你根本就不是李慕,我心目中李慕有有很多傲氣有傲骨,但是現在在我面前的你,只有卑鄙與浴望。”
李慕瞳孔一縮,臉上閃過一絲慌張,隨即被陰冷取代,“皎皎,你現在的心思我明白,就如同從前我一樣,被沈姝蘭矇蔽了雙眼便看不到自己對你的愛,你也是一樣,你被仇恨矇蔽了雙眼。”
“其實你是愛我的,可你在葉至珩的蠱惑下看不見自己的內心,你放心,我不會讓我們再次成爲遺憾,我會用我的方法,將你永遠的留在我身邊。”
司寇綰緊緊咬住牙齒,卻仍止不住嘴脣的顫抖。
李慕默了默,臉上的戾氣與陰森漸漸退去,浮起以往的儒雅溫和,他忽然說道:“葉霖天還沒來得及抄魏王府,便被我關進了地牢,現在的魏王府還是和以前一樣,你要不要去看看?”
司寇綰不想看,但是轉念一想,又點了頭。
看着她遲疑的動作,李慕眼底露出一絲瞭然的笑意,立刻傳錢滿罐進來,並吩咐他。
“帶女皇陛下去魏王府走一遭。”
錢滿罐連聲應下。
司寇綰站起身,淡淡朝他一禮,轉身走出了大殿。
走出陰冷的大殿,被當頭的太陽一曬,頓覺腦子清明瞭許多。
不能這樣下去了,李慕可不是葉霖天,他不僅腦子比葉霖天聰明幾倍,而且他還有前世的記憶,她懷疑,他其實也有關於**的線索,畢竟他比她多活許多年。
她現在先去魏王府將那樣東西取出來,便立刻回凰族,與葉至珩商量應對之策,再不能讓他牽着鼻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