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敏長公主幫他分析,“可是哪件事情惹你父親不喜了?”
“並沒有。”齊成曜搖頭,面對父親,他一向做得很謹慎。
慧敏長公主疑惑道:“這就怪了!”想了想,“你父親一向對你二叔好,我們都半點說不得你二叔不好,可否因爲你損害了你二叔的利益?”
齊成曜心下微驚,暗道莫不是他挑撥二叔與齊成染相鬥的事情,被父親知道了?
但此事不能告訴母親,他頓了頓,說道:“許是如此,只是兒子也不知道具體哪件事惹了父親不快。欲彌補,卻不得法!”
慧敏長公主道:“娘幫你探探你父親!”
“多謝娘了。”
慧敏長公主笑:“母子之間,還談什麼謝字!”
事後,慧敏長公主找了個機會,對齊國公道:“成曜最近心緒似乎有些不寧,精神不好,我幾番追問,他才說實話。”
“喔?他怎麼說?”齊國公淡淡道。
“他知道自個兒做錯事,追悔莫及呢!”
齊國公冷哼道:“我還沒死,這個家還輪不到他當家做主!”
慧敏長公主不解,但見齊國公頗有怒氣,便沒再多說,只將齊國公的原話告知齊成曜,以讓他早做對策。
齊國公則覺得,齊成曜將刺殺真相呈給齊二爺沒錯,只是後來做的事情太不像話了。他沒冤枉二弟,但卻設計讓他揭露二弟陰謀。那天晚上,因擔心二弟心急如焚,聽齊遠航來說聽到齊成曜的夢語,便沒多想,一個勁兒地衝去救人,他本想去二弟院子救,然而路上卻聽到下人說二弟去了齊成玉房間,於是,便趕去齊成玉房間。
當時他並沒察覺異常,事後靜下心,回想一切,便覺得自己被齊成曜設計了。
首先,齊成曜的醉後夢語,可事後查證,齊成曜親口承認自己並沒喝醉,沒喝醉卻說出那等話……
其次,齊成曜醉酒後說要派人刺殺二弟,可刺客呢?他搜尋了整個齊府,都沒搜到。
再者,經過齊成曜誘導,他趕去救二弟,本要趕往二弟院子,可卻好巧不巧地聽到路邊僕人說二弟在齊成玉房間,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最後,他剛好一字不漏地聽到二弟所有陰謀。
太巧了,巧得可怕,齊國公不滿自己被齊成曜設計的同時,又對齊成曜的這等心機感到一絲恐怖。
這等對人心的把握,這等縝密的心思手段,便是久在朝堂的他,也望塵莫及。
齊成曜,已經讓齊國公背脊發涼了。
所以,此時的齊國公對比起兩個兒子,還是覺得齊成染好,讓他心裡更舒服。
當然,齊國公對齊成染也有幾分疑慮,二弟的這件事情,看似與成染沒有半點干係,可正是成染脫離得太乾淨,讓齊國公不放心。
“祖母找成染來,有話要說?”齊成染不慌不亂地在安城大長公主對面坐下,一臉淡笑。
此時屋內奴僕屏退,只留有兩人。
安城大長公主靜靜地審視他,極其認真,以前她也對這個孫子有過審視,卻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麼認真。
眼前的少年總是一副淡淡的神色,細看能發現眉宇間的英氣,看似無慾無求,實則心思恐怖,讓人背脊發涼。
縱觀全府,沒人是他對手。
安城大長公主想,若非她見得實在太多,恐怕也被他給矇騙過去了。
真是好手段!
只是他不該,讓老大對老二離心。
“你有什麼話說?”
安城大長公主語氣有些冷,齊成染的話卻始終溫和,“祖母想聽什麼話,成染便說什麼。祖母要聽真話,成染便說真話,否則便說假話,一切由祖母開心。”
“成染翅膀硬了,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了。”
齊成染道:“祖母是大魏的大長公主,是北燕的齊國公太夫人,是父親的親生母親,是成染的親祖母,整個國公府,沒人敢不把祖母放在心上。”
安城大長公主淡淡道:“本宮能知道,到底是什麼讓你變成現在這樣?”
“哪樣?”
“心思之密、之慎,運籌之遠、之準,非常人能及。本宮不相信這是端王所教。”
齊成染淡笑:“什麼讓成染變化不重要,重要的是成染是齊國公世子。只要成染的所說所做都是爲了齊國公府,這便夠了。”
安城大長公主眉峰一冷,“你不該算計你二叔,你不該讓你父親與二叔離心。”
“爲何不該?”
“兄弟同心,遠比家族內鬥好得多!”
“呵,是祖母說的這個原因,還是因爲私心,祖母最清楚。”齊成染的臉突然有些沉,略帶淡漠,“祖母說這話便不公平了,二叔對付成染的時候,祖母可曾對二叔說不許家族內鬥?沒有,祖母只是睜一眼閉一隻眼,冷眼旁觀大房的後輩受欺壓。沒有誰能一碗水端平,祖母端不平,成染不強求,只希望你莫要忘了成染也是你的親孫子。”
安城大長公主神色一凝,心中不快齊成染對她的指責,卻也明白他說的乃是事實。
她看似對兩個兒子同等,但其實心早就偏了。
她並不知道自己何時開始偏心,齊顏喜歡齊二爺的時候?或者更早,早在長子註定會繼承爵位的時候,她由於對次子的虧欠,便以偏心彌補。
只是長子相對厚道,太重兄弟情,而選擇忽視罷了。
“若祖母此刻還想偏心二房,無妨,成染可以再設計讓父親召回,只是這般,成染便沒了留在國公府的意義,這個世子之位,不當也罷。”齊成染淡淡道,說不當,彷彿下一刻,便真的放手不當一樣。
安城大長公主面色微變,“你威脅本宮?”
“只要祖母能在齊家後輩裡,尋出比成染更適合繼承齊家的人,這便不是威脅!”齊成染道:“若不能,還請祖母爲了齊家的未來,就此消停。”
這幾十年來,從沒人敢這麼與她說話,安城大長公主氣得不輕,深吸一口氣。良久,才道:“不要對你二叔趕盡殺絕。”
這就是妥協了。
然而齊成染並未答應,只道:“只要二叔一脈不自己做死,成染便是活菩薩!”
安城大長公主淡淡點頭,心頭對齊成染的態度極爲不爽,但齊家有齊成染這樣的子孫,是幸事,把齊家交到齊成染手裡,她放心。
雖然沒有答應不趕盡殺絕,齊成染能這麼說,已經很不錯了。安城大長公主並非任性之人,不會再想着給齊成染使絆子。
而另一方面,齊成染明白,有安城大長公主承認,他的世子之位才真正坐穩。
離去之前,齊成染道:“二叔這件事情,父親已對成染有懷疑,此事成染恐越描越黑,不便出面解釋,便只有請祖母相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