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他記事起,父親便一直住在書房裡,他甚至從未見過他踏足母親的院子,除了在節慶日上同席時說上幾句話外,他幾乎就沒見過他和母親說話。
他不懂,父親爲何對母親如此絕情,既然不喜歡母親,當初又爲何要娶她?
他咬牙,扭身回了母親住的院子。
昏黃的燈影下,母親正一針一線的縫製着衣裳,這些年來,他每次來母親院裡,看到的都是這樣一副場景,母親似乎永遠都在做着重複的事,彷彿再沒有別的事可做。
他心口微疼,上前一把奪下母親手中的衣裳,摔在了地上:“母親,你做了滿滿一櫃子的衣裳,他可穿過一次?”
柴氏一愣,不明白兒子今天是怎麼了。
屋裡的下人迅速退下,且在外頭將門關上。
柴氏將地上的衣裳拾起,拍了拍上頭沾染的灰塵,嘆道:“書唯,你這是怎麼了?”
尹書唯問:“娘,你和爹究竟是怎麼回事?他爲何寧願睡在書房裡,也不肯來您這?”
柴氏沒料到兒子會問這個,面色泛苦,“你問這個做什麼?”
“母親,您告訴我,你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事,爲何關係會鬧成這樣?”
柴氏搖頭:“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還提來做什麼?你爹他不喜歡我,這我知道,隨他吧,我有你就夠了。”
“母親,你總是這樣維護他,你對他的這些好,他全然沒有看在眼裡,這值得嗎?”
柴氏苦笑:“這種事情,有什麼值不值的,喜歡一個人,自然而然的就會爲了那個人全心全意的付出,不求任何的回報,能得到迴應自是最好,得不到迴應,也是命數,不可強求。”她嘆了一氣,朝兒子道:“書唯,你爹他心裡也苦,不要怨他,這麼多年過去,我當初也怨過他,也恨過他,也鬧過,可後來我漸漸明白了,他也是一個可憐人,比我更可憐,我起碼還有你,可他卻——”
她滿目苦澀,無奈的搖頭嘆息。
“卻什麼?母親您告訴我,爲何你們總將這些事藏在心底。”
柴氏道:“都是過去的事了,還說來做什麼?”
尹書唯有些着急:“母親,我想知道,整日看着你們這樣生活,我這心裡太不好受了,若不能瞭解真相,我真不知道日後該如何面對你們這種形同陌路的關係。”
柴氏見兒子似乎是鐵了心要弄清楚這樁事,想到兒子年紀也不小了,早晚也是要知道的,便指了指自己的身邊:“坐吧。”
尹書唯大喜,知道這是母親答應了告訴他真相,趕忙坐下,給自己,也給母親倒上一杯茶。
柴氏長長嘆了一氣,思緒回到十六年前。
“我和你爹是在彭城成的親,在成親之前,你爹也曾風光過一段時日,曾經的新科狀元郎,曾經京都有名的美男子,入職翰林院,又是文昌侯府的出身,風光至極。”
“他幼時訂過一門親事,那個姑娘當初也在彭城,他因不滿這樁從未謀面的包辦婚事,至十九歲時乃不提議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