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掌院伏地不起,身子微微顫抖着,感覺自己的末日似乎降臨了。
他從醫數十載,無論從前在民間,還是之後在御醫院,從一個小小太醫,一步步爬到了掌院的位子上,在這之間,他受過許多委屈,也曾被人打壓排擠過,也得過後宮主子的白眼,受過奚落與諷刺,可今日這樣的屈辱與暴力,還是第一次。
這也是上官拓第一次在兒子面前露出他殘暴的本性。
上官諾滿目驚訝的看着父親,這個暴虐兇狠的人,真是他的父親嗎?
想到在東離時,他站在書房外,聽見祖父慘死的聲音,他知道是父親害死了祖父,但他始終將之歸結於一場意外,他認爲父親雖有不對之處,可他並不是有意要害死祖父,那是一個意外,一次失手,並不是真心想要殺死祖父。
可今時今日,他突然覺得自己錯了,或許那次的意外,根本就不是意外,眼前這樣的父親,真是他的真面目。
若他真的有朝一日坐上皇帝的寶座,號令君臣,手握子民生死大權,他會不會變成一個暴君?
崔管事匆匆而入,朝上官諾道“世子,宋老闆跑了,我們的人追上了他的商隊,卻發現那是個假的商隊,爲了掩人耳目,全都是從城裡僱的人,真正的宋老闆和他的人全部不知所蹤。”
上官諾呼出一口氣,說不清聽到這個消息是什麼心理,即難受,又有一點慶幸。
一旁的上官拓怒道:“廢物,立刻派人封鎖所有水路,他們想要回國,只能走水路。”
崔管事道:“今天運河上的船——已經全部走了,封不住了。”
“封不住?那就立時傳書至西疆,派人守住西疆關塞,他們帶着四十萬兩金票,若不兌換成黃金和貨物,拿回國也是一堆廢紙,告訴那邊的人,只要見到有自稱遊商,並帶着大量貨物的人,全部扣壓盤問,一定要將這個人找出來。”
“是,屬下這就去辦。”崔管事匆匆離開。
上官諾始終未發一言,他心裡反而希望那宋老闆趕緊離開楚朝,不要被崔管事的人抓到。
只要父親的腿一天不好,他便一天不能臨朝主事,那麼,那些無辜的人,也不會受到莫明傷害。
念文將上官府裡的消息傳進了宮,楚天齊得知此事,直呼善惡終有報,再怎麼費盡心機,也抵不過命運的捉弄。
萬琨笑道:“看來無須我們出手,他自己就會垮了。”
楚天齊搖頭:“不,他不會垮,以他對權力的這般癡迷與執着,他現在就算是癱着兩條腿,也不會放棄這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我猜,他只要頭腦還保持着清醒,便一定會進宮,親眼看看我的狀況,好準備後邊的事,就算他自己不登基,也會讓他的兒子坐上這個位子。”
想到自己病重的母親,想到下落不明的祁溶月和鄭仲文,萬琨咬牙切齒道:“那就走着瞧吧,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能笑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