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歲數大了點,找姑娘比兒子小很多,朱氏不求大家閨秀,也不求人家姑娘有多精明,多能幹,只求能腳踏實地,安安分分也就夠了
又三天過去了,朱氏有事沒事的都往門外瞅瞅,看看王媒婆來了沒有。
“娘,你這一天魂不守舍的到底在幹嘛?在等人?”劉金貴忙着翻地,但也注意到了朱氏的反常,也不知道她在幹什麼,只要他從地裡回來,就能看到朱氏在門口望啊望,瞅啊瞅。
“等誰,還能等誰,我拖了王媒婆給你說親,這都幾天了,也不見有音信,真是急死人了。”
劉金貴一愣,整天忙過來,忙過去,倒是忘記了自己的年輕,面色有些尷尬,俊秀的臉上露出可疑的紅雲。
“娘,這種事情着急有什麼用,我蹲過大牢,哪家好姑娘願意嫁給我吧!你就稍安勿躁,耐心的等着吧!”
對於自己的情況,劉金貴還是非常清楚的,以前是他挑人家姑娘,現在是人家姑娘挑他,沒權沒勢,沒錢人名聲還不好,誰家會捨得把姑娘往這樣的人家裡送。
“胡說啥!蹲過大牢怎麼了?咱們又沒有做什麼壞事,就憑你這模樣,人姑娘還不雖然你挑,長得不好,我還不同意哪!”
心裡明鏡一樣,可每當聽到蹲過大牢這件事,朱氏的嗓子眼就像是紮了根刺,卡的難受。
“娘,你就是護着也沒用,行了,回家吧!別在看了,是咱們家的,就是咱們家的,早晚到咱們家來,不是咱們家的,你求,你等,也等不來,行了,就憑你兒子這張臉,你還怕你兒子打光棍不成?”
知道朱氏護犢子,心裡着急,劉金貴心裡倒是沒什麼,還反過來安慰朱氏。
“回家,不等了,就憑我兒子,怎麼可能會打光棍,再不濟,還有小白菜那個死丫頭哪!說什麼有注意了,還給我賣關子,不告訴我,看晚上我不給她逼出來。”
朱氏一邊轉身,一邊不滿的抱怨,死丫頭明明說有辦法的,到最後竟然告訴她,辦法就是,天機不可泄露,什麼狗屁的天機,她這個當孃的要是不能知道,這世上的人就都別知道了。
“娘,小白菜不過是寬慰你的,你別爲難一個孩子,她還小哪!想哄你開心你都看不出來啊!放心好了,王媒婆一定會來的,兒媳婦會有的,孫子也會有的,你就耐心的等等吧!”
“哎,我就是着急,不想等,也沒有辦法啊!想當年,想嫁給你的姑娘一抓一把,現在倒好了,輪到人家挑咱們了,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這還沒有三十年,才三年的光景,人都變成了這個樣子,現在的人,怎麼就只看門戶,不看看人哪!”
“奶,你錯了,現在的人,不僅看門戶,也看人,和以前一樣,以前是咱們家還不錯,小叔叔長的俊朗,那些個姑娘看到,眼睛都直了,家長看到,也覺的小叔一定是個可以託付之人,所以才擠破了頭想要嫁給小叔叔,你放心,過不了多久,想做你兒媳婦的人,一樣擠破頭。”
小白菜從屋裡出來,剛好聽到朱氏的話,忍不住說道,二十三歲在小白菜看來,並不大,就是再遲兩年成親,也不覺的有什麼,可惜,這裡不是現在,朱氏也不是她,不能理解,一樣乾着急。
如果是別人說自己俊朗,劉金貴覺的,也沒有什麼,可小白菜如此毫不避諱,一本正經的稱讚,讓劉金貴直覺的臉燒的晃,剛剛自我誇讚是因爲寬慰朱氏,真正被人當面稱讚,還是覺的,不好意思。
“臭丫頭,你還敢說,你不是說有注意了麼?什麼注意,說來聽聽,也別讓我乾着急了。”
“哎!奶,我說了你也不信,你就慢慢等吧!看看王媒婆能給你找個什麼樣的媳婦。”
說曹操,曹操到,小白菜的話音剛落,王媒婆就扭着臃腫的身子來了。
“呦,我說我這一大早的老是打噴嚏,還以爲有人罵我哪!原來是被小丫頭惦記着哪!”
王媒婆說着,眼神像是遇到了獵物一樣,直射小白菜,恨不能扒光了衣服仔細的研究研究。
對於王媒婆的目光,小白菜感到頭皮一陣發麻,難道這就是媒人的職業病,看到可能成爲自己客戶的人就這麼死盯着看。
“王媒婆,你可來了,小丫頭不懂事,胡說八道,你可別放心上啊!”
朱氏慌忙迎了上去。
“看三嬸你說的,我怎麼會跟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不過,三嬸你可真是有福氣,這丫頭瘦雖瘦了點,可長得真是水靈,這要是大了,恐怕你家的門欄都要給人踏平了,到時候,可也要讓我討一杯喜酒喝啊!”
“呵呵,看你說的,這丫頭還小着哪!”朱氏眼神閃了閃,臉上掛着笑,可心裡對於王媒婆如此打量小白菜也不舒服,給小白菜使了個眼神。
“這孩子,還站着哪裡幹嘛!沒有眼力見,快去給王媒婆倒水去。”
“哦。”僵硬的應了一聲,小白菜匆忙躲開。
“三嬸不用客氣,這孩子真是討人喜歡,雖然小了點,不過,再過兩年也該說親了。”
“呵呵,進屋,進屋說話。”
“呦,金貴兄弟也在啊!”一直把目光全部都放在了小白菜的身上,王媒婆似乎才發現劉金貴的存在。
“王媒婆,屋裡請。”
“好,好好,金貴兄弟還是這麼和善,這親,我一定要幫你說好。”
“有勞王媒婆了。”
雖然不喜歡王媒婆這樣的人,但是該有的客氣,劉金貴還是有的。
“三嬸啊!我是來給你報喜的。”進門,屁股剛落在,王媒婆就開始邀功起來。
“你都不知道,能給你說這麼一個好媳婦,我費了多少勁,磨破了多少嘴皮子,跑斷多少腿。”
“辛苦了,辛苦了,來來來,喝水,喝水,先潤潤嗓子,不急着說。”朱氏看到小白菜端着水進來,親自去接了過來,端到王媒婆的面前。
“哎呀!三嬸你喝吧!不喝了,這些天說話說的,我水喝的都怕了。”看着朱氏放下的水,王媒婆一臉無奈的說道
“辛苦了,辛苦了,你放心,只要這婚事能成,我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哎呦!看三嬸你說的,好像我給金貴兄弟說親,是爲了多少東西似的,這不都是自己人麼?我可是把金貴兄弟當親兄弟看待的,這要是換了別人,就是給再多的東西,求着我去,我也不能一家一家的跑,跑破了幾雙鞋子啊!”
“那是,那是,你放心,你金貴兄弟以後過好了,一定不會忘記你的。”
“呵呵,三嬸說笑了,金貴兄弟以後若是能過的好,那是他們的福氣,我也算是做了件好事,積德行善哪!”
“是,沒錯,咱們這十里八鄉的,誰不知道你王媒婆人好啊!”朱氏陪着笑,昧着良心說着違心的話,有什麼辦法哪?誰讓她有求於人哪!
“呵呵,三嬸淨會說些好聽的,行了,我也不跟你賣關子,讓你着急了,我跟你說,我這次給你說的兒媳婦,保準你滿意。”
王媒婆一臉驕傲,神秘的說道。
“是麼?那個村的?誰家姑娘啊?”
“誰家姑娘,我說出來,你一定認識,咱們街上,老李家的小閨女,桂花。”
“桂花?”
朱氏讀着名字,回憶着街上誰家的女兒,名字很熟悉,可就是記不起來了
“哎呀!三嬸,看你這記性,街上,酒瘋子的女兒,最小的那個。”
“李酒瘋的女兒?她,她不是個瘸子麼?”經這麼已提醒,朱氏終於想到了事誰,可對於這個小女孩,說實話,她是真的不滿意,自己好好一個兒子,娶個瘸子像什麼話。
“三嬸,那個丫頭以前可不是瘸子,小時候因爲一點事情,才瘸了的,那孩子,瘸是瘸,可人長的水靈,咱們這十里八鄉,數一數二的,能幹,賢惠,家裡,地裡,沒有能難得住的,人又勤快。”
看到朱氏不是很高興,王媒婆一股腦的把能說的好話全都說了出來,看到朱氏還想說些什麼,慌忙開口,堵住了她的嘴。
“三嬸,你說,咱們這些莊稼人,娶媳婦,圖個啥啊?還不就是圖個賢惠,能幹,孝順你老麼?到家裡以後,在給咱們添個一兒半女,這就行了,瘸子怕啥?又不是不會走路,也不是殘廢,不遺傳給小孩就行了,再說,人家長的那麼水靈,要真是好好的,人家能看上咱們麼?”
“可…”
“哎呀!三嬸哎!咱們和以前不一樣了,我實話跟你說了吧!三叔不在了,我去了好多人家,人家都嫌金貴兄弟沒有爹,沒有個人護着,都不願意答應,若是金貴兄弟只是坐過牢,也沒有犯事情,有三叔在的話,這倒也好說,可畢竟三叔不在了,不管金貴兄弟有沒有犯事,總歸是做過牢,不能和人家清白人家的小夥子比。”
王媒婆苦口婆心的勸說着,看出朱氏不太願意,有些話她還沒敢講,這到嘴肥肉要是掉了,那就太可惜了。
“可…”
“三嬸,你怎麼這麼婆婆媽媽的呀!你要知道,像桂花那樣能幹又賢惠的姑娘,可是搶手貨,錯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那個店,找我跟她說親的人可是一大堆,我可是提頭沒有提,特意留給金貴兄弟的,你要是嫌棄人家瘸子不願意,我可不敢保證能在給你找到這麼一個好兒媳婦了。”
“王媒婆,那個小丫頭我也見過一兩次,長的水靈倒是水靈,她以前不是瘸子我也知道,可是她爹…”
“她爹咋的了?她爹是她爹,她是她,咱們是娶她來給咱們做媳婦,又不是娶她爹,你若是嫌他爹好酒,以後少來往就是了,再說,桂花那個丫頭精着哪!她爹要是想鬧事,也要看她肯不肯啊!”
“我還是覺的不太合適,就沒有其他人家麼?”
門外,偷聽的小白菜也和朱氏有着同樣的想法,先不論這個李桂花是不是勤奮,賢惠的女人,光憑她是個瘸子,小白菜就覺的,以劉金貴的容貌,配得上更好的。
偷偷的看了眼面無表情的劉金貴,小白菜覺的,以劉金貴的性格,應該不會同樣吧!
“怎麼了?”察覺到小白菜的目光,劉金貴聲音沒有半點起伏。
“小叔叔,你會同意麼?”小白菜還是沒有忍住心中的好奇。
“呵呵,小孩子打聽這麼多做什麼,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只要娘喜歡,我沒有什麼同意不同意的。”
“可,可她是個瘸子。”小白菜皺眉說道,這太不像劉金貴了。
“我還蹲過大牢哪!”劉金貴低聲說道,面帶微笑,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眼神看向遠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看着劉金貴的目光,小白菜心中疑惑,大膽的猜測道:“小叔叔,你不會有喜歡的人吧?”
聞言,劉金貴面色微僵,低頭看向小白菜,而後淡淡的笑了笑,揚手摸了摸小白菜清秀的長髮。
“小孩子這麼好奇可不好。”
“我就是好奇,小叔叔,你告訴我是不是?”
小白菜一雙大眼,眨巴眨巴的看着劉金貴,一臉的期待。
“小丫頭片子,你知道什麼是喜歡?”揉了揉小白菜的頭,劉金貴微笑的走開了。
“切,她身子雖然是個小丫頭,可靈魂是大人,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一定是有喜歡的女人了,而且,那個女人一定是把她給甩了,所以,他纔會對娶誰都無所謂。”
小白菜在心裡,大膽的腹誹,看着劉金貴蕭條的身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爲即將進門的小嬸嬸默哀,你男人心裡有着別的女人,你以後就可憐了。
屋裡,王媒婆仍舊在苦口婆心的推銷着李桂花。
“三嬸,咱們什麼關係?我還能害你不成?這李桂花你要是娶回來做兒媳婦,我保證你不吃虧,十里八鄉的誰家有這麼好的姑娘,你要是非要換一個,我也沒有辦法,不過,我可不能保證,還能給你找到這麼俊俏,這麼能幹的兒媳婦。”
王媒婆說完,臉子一拉,靠在了椅子上,一副你看着辦。
“小丫頭俊俏是挺俊俏的,她娘年輕的時候,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俊,可這腿瘸了,我怎麼跟金貴說,又不是沒有姑娘了,王媒婆,你在行行好,幫幫我,找個合適的。”
看着朱氏態度堅定,王媒婆有些無奈道:“哎!行吧!誰讓我好說話哪!你在等等,我再去打聽打聽,看看誰家的姑娘合適,不過,這次你可不能要求這麼高了,要想長的比李桂花俊,那可不容易。”
“行行行,只要不長的太醜,也沒啥關係,麻煩你了。”
“三嬸就不用跟我客氣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多留了,再出去跑跑,打聽打聽看看誰家有合適的姑娘。”
“不着急,也快到吃飯時間了,吃了飯再走吧!”
看到王媒婆站起了身,朱氏也跟着站起了身,說着客氣話。
“三嬸,着急就着急,看你最近都瘦了,還說不着急,放心吧!我說道做到,一定給你找個滿意的媳婦,這個不滿意,咱們再接着找,總會有一個讓你滿意的,飯我就不吃了,在去跑跑。”
王媒婆說着,往外走。
“吃了飯再走吧!有不在乎這會的功夫。”朱氏客氣的挽留。
“哎呀!我也想吃了飯再走啊!可是怎麼辦哪!找我說親的人不止金貴兄弟一個,人太多了,你也知道,我人好,好說話,總不能不答應啊~!”
“是,你忙。”
“行了,不說了,我先走了。”王媒婆笑了笑,離去。
看着王媒婆的身影,朱氏有些擔心,自己以前這麼挑剔,如今又挑剔,王媒婆不會煩了,不管了吧!
一連幾天,也沒有在看到王媒婆的身影,朱氏本來就擔心,如今更是茶不思,飯不下,合計着去遠點的地方找個媒婆來說媒。
入夜,小白菜和朱氏坐在牀上編鞭子,朱氏一會點頭,一會搖頭,糾結的讓看着她的小白菜都覺的累。
“奶,你到底怎麼了?想什麼哪?”
“想什麼?我能想什麼?還不是因爲你小叔叔。”
“小叔叔怎麼了?”小白菜一臉疑惑。
“王媒婆都好多天沒有來了,想來是沒有找到合適的,之前她給你小叔叔說了一個媳婦,街上的,長的也水靈,可就是有點瘸。”
朱氏說着,皺起了眉頭。王媒婆總是不來,她的心裡開始動搖了。
“你同意了?”小白菜驚訝的看着她問道。
“沒有,我怎麼可能同意,就是我同意了,你小叔叔也不會同意的,讓你叔叔娶個瘸子,怎麼想我心裡都不舒服。”
“奶,你太心急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再等等看,誰不定王媒婆過兩天就給你帶來好消息了哪!”
“哎,我也希望她能帶個好消息過來,街上那個丫頭長的是不錯,人瘸也沒啥,不是生出來就瘸,可是她爹太愛酒,見了酒跟見了命一樣,我怕日後添麻煩。”
“那就在找就是了,天下女人這麼多,你還怕叔叔娶不到媳婦是咋的?”
“也是,女人這麼多,總能找到一個兒媳婦,睡覺,睡覺,不煩了。”
天氣越來越冷,一場大雪毫無徵兆的在夜裡,悄悄落下。
早上,一開門,就看到飛舞的雪花從天而降,地面上厚厚的積雪把鞋子都給掩蓋了,白茫茫一片。
“天啊!作爲啥時候下的雪啊!這麼大的雪,怎麼去賣菜啊~!”小白菜仰頭望去,家裡沒有馬車,劉金貴每天都是挑着白菜去賣,家裡還剩下這麼多,這麼大的雪,走路都費勁,何況還挑着兩擔子白菜。
“今年的雪下的還真是大。”聽到小白菜的驚呼,劉金貴也穿戴整齊,走了過來。
“小叔叔,要不今天不去賣白菜了,這麼大的雪,也不好走啊!”
“沒事,天冷,回去在睡會吧!我走了。”劉金貴帶上斗笠,穿上棉襖,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挑起昨天準備好的白菜,就上了街。
外面,一片白茫茫,藉着平日路邊的小樹認路,挑着兩擔子白菜,往街上去,山坡邊上,還能看到兔子的腳印,路上,偶爾還能看到行人匆匆的往街上走。
街面上,厚厚的積雪無法放菜,去的早的人,早就把要擺放攤位的地方給清理乾淨,劉金貴去的不早也不晚。
今天出門,劉金貴還帶着小白菜要免費送人的草帽子。
“菜大哥,你不是挺喜歡這帽子的麼?我侄女聽說後,特意做了一個,送給你。”
“呦!送我一個啊!兄弟,謝謝啊!也帶我謝謝小侄女,我就不客氣了。”看到草帽子,男人在大冷的天氣裡,心都暖了。
“不客氣,小丫頭沒事幹,做着玩哪!”
“今天人來的少,估計要晚些才上人,你先暖暖身子,我幫你把地方給弄出來。”男人也不是一個愛站便宜的人,收了小白菜的帽子,這就趕緊幫着劉金貴清掃積雪。
“不用了,不用了,蔡大哥,我自己來,不用這麼客氣。”不過是送人一個帽子,劉金貴那好意思讓人幫忙掃雪。
“我沒有跟你客氣,要是跟你客氣,就不要你這帽子了,你啥都沒有帶,幫個忙而已,你暖暖身子,我幫你。”
男人說着,賣力的幫劉金貴掃起了學,帽子戴在頭上,乾點活心裡也舒服。
“呦,這帽子不錯,老蔡,你也弄了一個啊!在哪裡買的?”
都是賣菜的,也都在街上混了多少年了,個個也都熟悉,看到男人帶着帽子,有人好奇的問道。
“呵呵,好看吧!還挺暖和的,這是花錢都買不到的。”男人笑着,一臉得意。
“花錢都買不到?從哪裡弄的這麼好的東西。”男人的一句話,瞬間引得衆人的好奇。
“看到沒有,這手工,精細,樣子好看,比帶着斗笠好看多,也輕鬆多了。”男人摘下草帽,一臉得意。
“是挺精細的,還很輕,這是什麼做的啊!”有人忍不住好奇,從男人手上接過草帽,打量了一番後,還戴了戴。
“還給我,還給我,別弄壞了。”
男人緊張的搶回了草帽子。
“切,小氣樣,有錢還怕買不好帽子啊!又不是什麼好東西。”被搶的男人,面上有些抹不開,不屑的說道。
“耶,我就是小氣,別說我吹牛,不光咱們鎮上,就是整個鳳陽城,恐怕你們也買不到。”
“是京城買的?”有人猜測。
“不是。”擦了擦被人碰過的地方,男人把帽子戴到了頭上。
“那是在哪裡買的?咱們鳳陽城沒有,難道還有別的地方有東西,咱們鳳陽城沒有的?”有人好奇,鳳陽城沒有,不是京城的,這會是哪裡的?
“聽他吹牛,你們看,那個劉金貴不就帶着一個,裝,裝個屁啊!還以爲是什麼好東西那!就這破爛玩意,白送都不要。”
抹不開面的男人,一臉嫌棄,自我感覺總算找回了場子。
“白送都不要,你少特孃的說大話了,老子跟你說,別說白送,就是把你身上的銀子全都給掏出來,也不見得能買的到着帽子。”
“吹個屁啊!老子就不信,有錢還買不到一個爛帽子。”男人臉紅脖子粗的吼道。
聞言,菜販子不服氣,幾步跑到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的劉金貴面前,壓低了聲音,看着看熱鬧的幾人,悄聲問道:“兄弟,你跟老哥說?這真是你家侄女做的帽子?”
看了看看好戲似得看過來的衆人,劉金貴無奈的笑了笑,大牢裡蹲了三年,他也不是白蹲的,牢房裡,魚龍混雜,人多嘴雜,進進出出,他也見識了各色各樣的人,也漸漸的變的淡然,不強求,不追究,也不願意跟人多計較。
但對於某人說親侄女做的是破爛帽子,劉金貴的心裡也是很不舒服,不追究,不代表他不護犢子,只是懶得理會這些人,既然問道面上了,他也就實話實說。
“對,這帽子是我侄女做的,旁人除了我娘,也沒有人會做。”
聞言,菜販子終於得意的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看着抹不開面的男人道:“你是有銀子,這些年在街上也沒少撈,買個帽子絕對不是問題。”
“我這裡還有一頂帽子。”就在菜販子話音剛落,劉金貴就淡淡的出聲。
菜販子猛然回頭,不解的看着劉金貴,他是故意的麼?爲啥剛剛自己說話的時候他不說,自己頭上這帽子…
“菜大哥不用驚訝,我侄女聽說你在街上很照顧我,特意送給你的。”劉金貴小心的從布袋裡面拿出一頂嶄新的帽子,獻於衆人面前。
“這帽子多少錢?我買了。”抹不開面的男人,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豪邁的說道,說的同時,還不忘得意的看了眼菜販子。
“我侄女這帽子做的爛,人小,手上沒有力道,你確定你要。”劉金貴面無表情,說出的話確實故意來回擊男人,竟然說他侄女做的帽子爛。
男人被說的面上一僵,臉色有些難看。
其他人也都看出來了,這個剛來街上賣菜不久的劉金貴,也絕對不會是他表面看上去這麼老實。
“不過一定破帽子,大爺我還不要了哪!有銀子在手中,大爺還怕買不到帽子?”男人有些惱羞成怒,憤恨的瞪了眼劉金貴。
“不要就算了,這帽子別說這鳳陽城,就是鳳鳴國也不見的會有。”劉金貴不溫不火的說着,又把帽子給收了起來。
“哎哎哎,小兄弟,別收啊!多少錢,賣給我吧!”
有人看上了這帽子,慌忙站出來阻止劉金貴。
“有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整個鳳鳴國都沒有,你忽誰哪!老子就不信只有你侄女一個人會做,你等着,老子改天就給你拿來一頂來看看。”男人冷着臉,甩袖離開,壓根把劉金貴的話當做了吹牛,根本不信。
劉金貴嘲諷的冷笑,不予理會,他等着看,他怎麼拿一頂這樣的帽子來。
“小兄弟,這帽子這麼好看,這麼輕,多少銀子啊?”男人拿着帽子,愛不釋手,其他人也圍了過來,想要買上一頂。
“五文錢。”
“五文錢?能不能便宜點,都是在街上混,還不客氣點?”五文錢不多,可是買一頂帽子,還是有人覺的貴了。
“不能便宜,這是我侄女定下的價格,來時她就說了,賣的掉就賣,賣不掉就留着。”對於帶來的帽子,劉金貴也不聘着別人買,也不着急。
“便宜點,便宜點我就要了。”男人仍舊不死心的討價還價。
“不行。”劉金貴認真的搖頭。
“你要不要,不要我要。”有人等的不耐煩了,街上已經開始上人了,在不會攤子,不用做生意了。
“吵什麼吵,我又沒有說不要。”男人不耐煩的吼了一嗓子,不捨的掏出了五文錢。現在天氣冷,每天來街上,臉上都凍得青一塊,紫一塊,甚至有人臉上都生了凍瘡,有這麼一個帽子又能擋雪,又能當風的,花幾個錢也願意買。
這天回去的路上,劉金貴想了很多,總覺的這個侄女不一般,腦子靈活,有時候做的事情,完全不像一個小孩,自己平時都把她當做小孩來寵着,這樣好不好。
當朱氏聽到劉金貴說草帽子一個五文錢給賣了,還有人預約的要買一個,幾天裡因爲兒媳婦的事情鬱悶的心情,總算開朗了不少。
“真是沒有想到,這東西還能換錢。”摸着手上還在封的帽子,朱氏笑的開心。
“所以啊!奶,你以後要吃苦了,一天做兩個,十文錢,夠咱們吃飯的了。”
“這小腦袋是怎麼長的,怎麼就這麼聰明哪!這麼好的掙錢方法都能想的到。”朱氏說着,寵溺的揉了揉小白菜的頭。
“奶,頭髮亂了,頭髮亂了。”小白菜叫着,慌忙躲開,心裡疑惑,小叔叔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回來就盯着自己看,難道自己臉上髒,不行,得進屋擦擦,朱氏剛好就幫了小白菜一把,給了她回屋的機會。
“呵呵,咱們家小白菜長大了,講好了。”
接下來的幾天,劉金貴每天都帶着兩個帽子到街上去賣。
雪停了,太陽出來了,堆積如山的雪也開始漸漸的化了,天也變的更冷。這天,朱氏準備下面吃,也沒有什麼菜,就準備清炒幾個白菜葉子下面。
“這鬼天氣,真是冷啊!白菜都被凍的硬邦邦的了。”朱氏僵硬着手,掰下了幾片白菜葉子。
朱氏的話,讓小白菜靈機一動,小時候最喜歡吃的,就是凍菜,如今白菜不好賣,不如凍菜賣,說不定還能賣的快點。
小白菜一向是個行動派,這邊想到,那邊就會付出行動。
“你這丫頭,往哪裡怕啊!你不是燒鍋的麼?怎麼跑了?”看着水還沒有開,人幾跑遠了,朱氏不滿的叫了起來,這孩子,這麼大了還這麼不懂事,將來要是嫁人了,還不得天天受氣。
“奶,我有點事,你自己做飯吧!”
小白菜跑去,找來了一個大木盆,洗乾淨後,放在了地上。而後,匆匆的跑去抱了三四顆大白菜,又下的地窖裡拿出了一捆芹菜,還有大蒜。
廚房裡,朱氏剛切好菜,小白菜就一聲不吭的把菜刀拿走了,看的朱氏那個氣啊!
“小白菜,你又在做什麼?要把刀拿哪裡去?”朱氏一邊坐在竈臺前燒鍋,一邊不滿的問道。
“光有菜還不行,還要有調料纔好吃,鹽要少放,放點辣椒辣乎乎的下飯更好吃,在放點紅蘿蔔,顏色也好看。”
小白菜一邊算計着,一邊拿着刀準備把抱來的菜給切了,完全忽視了朱氏的問題。
說了幾遍都沒有聽到回聲,朱氏忍不住跑了出去,想要看看小白菜到底在幹什麼。
當看到小白菜在院子裡拿出這麼多菜放在盆子裡洗,氣的頭疼,這孩子怎麼就這麼閒不住哪!
“小白菜,你這又在做什麼?”
“做凍菜。”小白菜簡單的應了一句,就開始把洗好的菜給切了。
白菜切的一條一條,細細的,芹菜切成一節一節的,比較大的,還切成了兩半,大蒜也切的一小片一小片的。
“凍菜?那是什麼?我怎麼沒有聽說過?你別瞎糊弄了,回頭菜沒有凍,還浪費了這麼多菜。”
“奶,你做飯去,放心,明天早上讓你吃凍菜,保證不會浪費,要真是浪費了,咱們自己也能吃,你不想賺錢給小叔叔討個好媳婦了,想就別攔着我,我可是爲了小叔叔,大冬天的連手都不顧了。”
小白菜頭也不擡,說的一臉誠懇,她也確實想着怎麼賺錢,怎麼讓家裡富裕起來。
“誰啊!這麼懂事,爲了我連手都不顧了,這以後你要是真的娶了小嬸,要是不對你好,你不是很吃虧?”劉金貴難得心情很好的跟小白菜開玩笑,剛進門就聽到有人爲了他手都不要了。
“金貴啊!你回來的真好,趕緊管管這死丫頭,現在一點都不聽我的話,非要做什麼凍菜,弄這麼多菜出來亂來,浪費了多可惜。”
“知道了娘,你去做飯吧!我來跟她說。”劉金貴笑着安撫道,推着朱氏來到了廚房門口。
“我倒是不怕未來的小嬸子會虐待我,只要小叔叔捨得,我無所謂。”小白菜擡頭,看着走過來蹲下身子的劉金貴,笑着說道。
“真的無所謂?那我就給你找個壞嬸子了啊!”
“好啊!一般喜歡虐待別人的女人,心腸一定不好,你要小心奶奶老了,她不孝敬,你老了,她會對她兒子說,你爹老了,看看哪個山高,把他背到山上埋了吧!然後,你的子孫受了她的影響,也會這麼對他們的父母,對他們的親人。”
“小丫頭,嘴巴還真是能說,說告訴你這些的?”劉金貴好笑的拍了拍小白菜的頭。 Www◆ тt kǎn◆ ¢O
“這還用誰告訴麼?你看看金鎖大娘,她在老太太面前,陰奉陽違,裝巧賣乖,大珍珠就有樣學樣,在長輩面前,那就是個懂事的乖乖女,在人後,刁蠻任性,蠻不講理。”
雖然小白菜講的有點過,可劉金貴很認同小白菜的話,什麼樣的母親教出什麼樣的孩子,這是定律,在人前她是乖巧可人的,可在人後,她就會露出本性,這樣的人既虛僞,又煩人。
“小白菜說的對,以後叔叔要給你找個對你好,疼你的女人做嬸子。”
“那要是不疼我怎麼辦?”小白菜調皮的問道。
“不疼你我就把她給休了。”劉金貴認真的說道。
“呵呵,叔叔,你就是要休,也要先娶一個才成。”心裡滿滿的,被人寵着,疼着的感覺那是極好的,忍不住小白菜又開始淘氣。
“臭丫頭,你這是在取笑你叔叔啊!走開,我來切。”一把奪過小白菜手上的菜刀,劉金貴惡聲惡氣的說道。
“哎呀!我要告訴奶奶,小叔叔想娶媳婦了,竟然對我這麼兇。”手凍的發紫,都快沒有知覺了,有人幫忙切菜,自己還能偷懶,小白菜樂於願爲。
“臭丫頭,人家越大越懂事,你可倒好,越大越淘氣,真不知道你長大了,誰敢要你,你說你要是嫁不出去可怎麼辦吧!”
“哼,小叔叔,你這是在詛咒我麼?我告訴你,我要是嫁不出去,我吃你一輩子。”
小白菜故意板着小臉,怒聲說道。
“吃誰一輩子,誰又招惹你了。”面下好了,朱氏拍着身上的灰,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奶奶,小叔叔欺負我。”小白菜站起身,一臉不高興的告狀。
“你小叔叔會欺負你?他怎麼欺負你了?說來聽聽,奶奶給你做主。”朱氏停下拍身上的灰,故作嚴肅的問道。
“小叔叔詛咒我嫁不出去。”
“冤枉啊!娘,我可沒有這麼說,我說小白菜再這麼淘氣下去,以後找不到婆家。”
“還不是一個意思麼?”小白菜嘟着嘴,打斷。
“哎呀!哎呀!看看着小嘴,都撅到天上去了,就你這樣子,你叔叔說的對,還真是沒有人敢要。”
“奶…”小白菜耍寶的跺跺腳,不滿的叫道。
“好了,好了,吃飯了,你叔叔跟你開玩笑的,我孫女,這麼乖巧,懂事,聽話,還聰明,心靈手巧,什麼都會做,還會嫁不出去?”
朱氏笑着把小白菜誇了一遍,怎麼聽,怎麼都覺的在嘲笑小白菜。
“可不是,娘說的一點都不錯,除了不會拿針,我侄女有啥不會做的。”劉金貴也拍了拍手,站起了身。
聽着母子兩人的嘲笑,小白菜不滿的跺腳。
“哼,不理你們了,我去吃飯,吃完,不給你們留。”
進了廚房,小白菜深深的吐了口氣,泥煤,讓她一個成熟,魅力的女人扮演一個小孩子,還真是累啊!可怎麼辦哪?劉金貴緊盯着的眼神,真是讓她心虛的難受。
“娘,咱們也去吃飯了。”
“恩,小白菜這丫頭,自從你爹去了以後,就很少笑了,而且也懂事了不少,或許真的懂事了吧!從來不鬧不吵。”
朱氏說着,轉頭看了眼兒子,微微一笑。
“這丫頭,自從你回來後,笑容也多了,也不像那段時間,整天面無表情的,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真是讓人擔心。”
朱氏說着,臉色暗了下來,顯然,對於之前劉老三去世的那段時間,忽視了小白菜,連她掉下懸崖都不知道,感到愧疚。
“娘,放心吧!小白菜是個好孩子,你不用擔心,我回來了,會好起來的。”劉金貴說着,攔住朱氏的肩膀。
也許,是他想多了。
“三嬸,三嬸,好消息,好消息,我來給你報喜了。”劉金貴和朱氏剛走到廚房門口,剛準備吃飯,就聽到門口有人捏着嗓子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