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總年過六十,一般遷墳去開棺蓋,下到墳坑裡的,大多都是年紀稍長,有經驗的。
弄了半天不見棺蓋有什麼動靜,這就悄悄的走到棺後面,用鐵鍬撬了幾下,也只是開了一點口子,不由的心裡開始有了異動。
不管怎麼猜測,沒有證實之前,這話誰也不敢跟朱氏說。
“大總,大總,過來,過來。”有人站在棺材的後面,朝着大總擺手。
站到了土堆上的大總,看了眼跪着的這邊,這才快步走了過去。
“咋回事?發現啥了?”
“大總,你看。”那人指着棺材的角落處。
“釘子?”大總皺眉,劉老三死的時候,他就是大總,封棺的時候,他可是也在旁邊的。
“我沒記錯的話,老三死的時候,你就是大總吧!你真的不知道他的棺材上被釘了釘子?”那人猜測着看着大總,這圍觀的人這麼多,要是傳出去,怕是名聲都不好。
“你這不是說胡話麼?我要是知道,還不早告訴你,現在金貴回來了,家裡這麼有出息,我要是知道,還不爬在家裡裝病,還剛往石頭上撞啊!”
大總瞪了那人一眼,心裡也跟着猜測着。
“當時封棺罩罩子的時候,除了你這個大總,就是幾個有力氣的跟着進去了,還有他們老劉家的人,這是誰這麼狠老三,會在他的棺材上給盯上釘子哪!”
“這老三遷墳,老宅竟然一個人都沒有來,你不覺的蹊蹺?”大總猜測着問道,心裡堵着一口氣,他都這麼大歲數了,被人請來做大總,也是因爲他懂規矩,有威望,今天這事要是傳出去,怕是以後再也沒有人敢請他了。
“是挺奇怪的,這劉老二都跟着過來了,老宅的人難道會不知道?”
“哼,啥不知道,以我看,是心裡有鬼吧!”
大總回憶着,也尋得了蛛絲馬跡,劉老三入殮面鏡合上棺蓋的事情,都是老宅劉老大幹的,面鏡和入殮朱氏在旁,可人合上棺蓋子的事情,她不能盯着,而作爲大總,他要出來看看各路人馬,尤其是擡棺的,有沒有準備好,那個時候,怕是隻剩下老宅的人再裡面,既然不知不覺的把釘子打進棺材裡,怕是也是早有準備。
“這話啥意思?”八卦這東西,男人女人都喜歡,尤其是別人家的醜事,還都喜歡沒事拿出來說說。
“能啥意思?這種事情還能是外人乾的啊!當時朱氏哭得死去活來,大多數事情都是老宅的人幫着拿的注意,鏡面,入殮,罩棺材罩子,那也都是老宅的人乾的,要問誰幹的,我看也應該先去問問老宅的人。”
大總說着,擡頭看了眼冷着臉站在哪裡的朱氏,有些頭疼要怎麼跟她說,這要是說不好,惹得她鬧起來,他可吃不消。
“老宅的做事還真是過分,現在咋辦?這麼多人看着的,總不能到處嚷嚷吧!”
“咋辦?我也正頭疼,朱氏要是知道了,還不得大鬧一場,碰上劉家的破事,真是讓人頭疼。”大總着急的抓了抓腦袋,額頭上都急出汗了。
麥田裡,小白菜和劉金貴兩人跪了半天了,膝蓋被地膈的都紅了,也不見再有動靜,不由的兩人對視一眼。
“小叔叔,我看你還是去看看吧!奶奶還不知道,怕是大總正着急不敢說哪!”
小白菜皺眉,原本只是猜測,如今停下來這麼久,怕是真的了。
“我去看看。”劉金貴冷着一張臉,雖然心裡早有準備,可真的到了要面對現實的時候,心裡還是忍不住的憤怒。
“怎麼回事?”朱氏看到劉金貴站起了身,不由的皺眉。
“娘,你先等會,我去看看。”朱氏說着,站起了身。
棺蓋還沒有開,孝子就站了起來,不少人忍不住微了過來,也不管地裡的麥子是不是快要變黃了,更顧不上會不會踩倒,個個伸出了好奇的頭顱。
“金貴,你起來了。”看到劉金貴靠近,大總愣了一下。
“大總,出啥事情了?”劉金貴壓抑着怒火,儘量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
“吭。”大總尷尬的清了清嗓子,這纔有些尷尬的說道:“你爹的棺材被人用釘子盯着了。”
“盯上了?”劉金貴眉頭不自覺的挑了幾下。
“恩,你過來看看吧!”大總讓開站着的位置,指着被釘上的地方。
劉金貴邁着沉重的步伐,僵硬的走到了棺材的後位。
“釘子釘的很隱秘,正好是在棺材的角落的地方,朝着上門釘的,若是換了一個地方,取下棺罩的時候,也會看到,剛剛棺蓋推了半天,都沒有推開,怕是不止這一處有釘子,你看…”
大總有些爲難,擡頭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皺眉的朱氏,心裡一陣的心虛,當初朱氏請他來幫忙的時候,可是把事情拜託給他的,若不是遷墳,怕是一輩子都不會有人知道,劉老三的墳上竟然釘了釘子。
“撬了。”
劉金貴臉色一片陰寒,僵硬着聲音說道,努力的壓抑着自己的脾氣,真怕一個控制不住,要去找人拼命。
“好,可是你娘她…”大總說着,再次頭疼的看了眼朱氏,劉金貴這麼沉穩是他沒有想到的,可在朱氏他再清楚不過,這要是給她知道了,還不得鬧一場。
“您放心吧!我會攔着她的。”劉金貴爲難的看了眼朱氏,心裡染滿了愧疚。
“那好,不過,這撬棺材的事情,還真是沒有人幹過,這不是缺德麼?老三是你爹,你要給他遷墳,又爲他準備了這麼多東西,這棺還是你來撬吧!”
大總爲難,你說着要是打不開讓人小撬兩下還好說,這要是打動真格的敲,很有可能把棺材給撬壞,雖然這棺材是百分之不要了,可要是晃動了棺材裡的遺體,誰也不想給自己添這個晦氣。
|“我來。”劉金貴接過旁邊人遞過來的鐵鍬,緊緊握起。
“這是要幹啥?”朱氏心中疑惑,不由的向前走了兩步。
“奶,沒啥!你往後站點,可能是爺爺的墳糊的漿糊太多了,打不開,要撬兩下。”
眼看朱氏就要走過去,小白菜慌忙攔住了她。
“咋可能,漿糊是我晚上的時候弄的,這才一年不到,咋可能會打不開。”朱氏不信,就要走過去看。
“奶,爺爺一定不像你看到他現在的模樣,你就別過去了,教給小叔叔就行了。”小白菜使了個眼神給李婆子,必須拉住朱氏,否則,她真的不確定會出什麼樣的事情,若是朱氏鬧一場倒是無所謂,可要是氣壞了身子,她可不已。
“太太,小姐說的對,老爺生前你們感情這麼好,如今他先走一步,日子過好了,也想讓他跟着過的好些,可老爺絕對不會想讓你看到他現在的模樣,最起碼也要衣着體面纔對啊!”
李婆子伸手拉住了朱氏,勸說着。
“好吧!咱們再等等。”朱氏皺眉,焦急的再一旁等着。
“嘿!嘿!”劉金貴要緊了牙,用力的敲着棺材蓋子,也不知道釘子釘了多深,他這麼用力,也只是撬開了一道口。
棺材的蓋子被打開,一股撲鼻的味道接踵而來,帶着潮溼的氣息,還有屍骨風乾後,殘留的黴味,帶着一點點意味。
劉金貴用力的敲着棺材,其他人都不由的退後了幾步,這味道聞久了有毒,實在是不願意多聞。
“砰”的一聲,棺材一角上的釘子被撬了起來,釘子釘的很深,足足有一根手指這麼長。
看着細長的釘子,劉金貴雙眼一片殷紅,握着鐵鍬的手,不由的緊了緊。
“不對勁啊!小白菜,你們是不是有啥事情瞞着我?棺材蓋子是漿糊粘着的,剛剛撬棺材蓋子,我聽到砰的一聲,這不對,我得去看看。”
也許對別的事情朱氏會粗心大意,可是對着自家男人的事情,朱氏可是上心的很。
昨晚說好的時候,小白菜很小心,儘管朱氏不讓李婆子出聲,可李婆子誰的人,還是偷偷的走路放重了腳,驚動了門旁的晚秋,當然,晚秋知道了,也自然會給小白菜提醒的,只是劉金貴不知道而已,能讓朱氏聽的,小白菜絕對會讓她聽到,不能讓她聽的,自然會瞞着她。
早上,小白菜怎麼勸,朱氏都非要跟着來墓地看看,誰都攔不住,預想到的場面,終究是要發生。
小白菜也沒有再次橫加阻攔,而是任由朱氏走了過去,只是尾隨着跟了上去。
“看好太太,不要讓她出了什麼事情。”
小白菜囑咐李婆子,心裡實在是不放心朱氏的身子。
“是,小姐。”李婆子慌忙追上去,緊緊的跟着朱氏。
猶如小白菜想的一樣,若是朱氏不跟來,也許這件事還能瞞得住,可是她跟來了,想滿也瞞不住,即便他們不說,拉着不讓看,可這麼多人看着,能不讓誰說。
“快看,快看,朱氏過去了,這下不得了拉,今天老劉家非得熱鬧一場不可。”有人激動的說着,有什麼事情又豈是隱瞞就能滿的了的,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下,沒有人是傻子,劉金貴撬棺材的動作這麼大,誰又看不到哪!
“你們說,這釘子是誰釘的,咋這麼狠心?劉老三死都死了,竟然還下這麼狠得手。”
“不知道,想要知道誰釘的釘子,問大總,他是管事的,他最清楚。”
“說的也是,真不知道大總是咋回事,劉老三得罪過他麼?”
“這誰知道啊!劉老三爲人和善,不應該會得罪大總啊!也許大總不知道吧!他要是知道,別說請了,就是八擡大轎擡,那也不敢來啊!朱氏啥脾氣,沒事給自己找不痛快啊!”
人羣中炸開了鍋,各種的議論鑽進耳裡,朱氏就算沒有親耳聽小白菜和劉金貴說,也猜到了一個大概,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腳步有些不穩的來到了墳墓邊上。
“金貴,你老實給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朱氏冷冷的瞪着劉金貴,壓抑着自己的情緒。
“娘,我也是才知道,棺材,棺材蓋子被釘子給釘住了,打不開,我,我只能撬了。”劉金貴爲難的說道,一方面心疼朱氏,一方面愧對已故的父親,更是對老宅的人有百種千種的埋怨。
“棺材蓋子都是用漿糊糊上去的,我熬了大半夜,誰釘的釘子?”朱氏掃過劉金貴的臉,把目光停留在大總的臉上。
煩躁的雙手揉了揉臉,大總一陣的頭疼,當初朱氏可是哭着求他,幫着大點上下,這會真的不知道要怎麼給她交代了。
“朱氏,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知道有這樣的事情。”
看着一臉爲難的大總,朱氏一臉的冷漠,冷冷的問道:“誰幹的?”
“這話我不能瞎說,也能胡說,當天出殯,我大多時間都是堂屋,院子兩邊跑,劉老大一直在屋裡,你應該去問問他,是怎麼回事。”
大總這話雖然沒有直接說是劉老大所謂,可也是間接的說是劉老大幹的了,畢竟,他一直沒有離開過堂屋。
“是他乾的?”朱氏咬牙切齒。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是想知道,還是問問他吧!”
朱氏沒有上來就撕人,大總心裡不由的慶幸,他是真的怕引火燒身,當了這麼多年的大總,都這麼大歲數了,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這要是傳出去,以後他就不要在見人了,同時,心裡也打定了注意,等劉老三遷墳事情過去後,他就去老宅,把劉老大請他當大總的事情給推掉,從此洗手不幹,不管是誰請,再也不給人當大總。
大總的話說的很明白,朱氏雖然生氣,可和小白菜相處久了,三天兩頭的唸叨她,要冷靜,要沉住氣,不要着急,不要動不動就鬧起來,久而久之,也變的能隱忍了很多。
人是自己請的,當初是自己哭着求人家幫着打理事情,自己一個婦道人家,很多事情不知道,大總也是左右提醒,如今出了事情,朱氏即便心裡有怨言,也不能怪人家,只能隱忍着,也不管現在還在撬着劉老大的墳墓,掉頭就走。
“奶,你現在還不能走。”小白菜慌忙上前,攔住了朱氏。
“小白菜,你讓開,我去老宅,找他們評評理去,我要問問他們,到底有沒有人性,竟然能幹出這樣畜生不如的事情,他們就不怕遭報應麼?這可是他們的親人啊!”
朱氏氣憤的嘶吼着,憤怒的淚水激流而下,難掩心裡的傷痛和委屈。
“奶,今天給爺爺遷墳,你就算找老宅的人算賬,也要等到爺爺下葬過後,今天開棺以後,怕是以後都不會再開棺,您確定這纔不看,真的就這麼去找老宅的人算賬。”
小白菜的話,朱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老三啊!你快睜開眼睛看看吧!看看你那些親人,是怎麼對你的,這就是你的親人啊!在背後捅你刀子,在你的棺材上釘釘子。”
“這些王八蛋,畜生不如的東西,竟然能幹出這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來,早晚要遭報應,遭天譴,沒有人性,良心都給狗吃了。”
朱氏一邊罵,一邊叨叨着,心裡那個堵,那個氣,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她不是真的要坐下,而是實在是被氣的站不住。
“太太,你要保重身子啊!您還有小姐,還有二爺,您要是傷了身子,他們要多着急啊!”
看着哭的傷心的朱氏,相處了一些日子的李婆子,不由的爲朱氏心疼,拿出手帕,一邊安慰着她,一邊爲她擦拭着淚水。
“奶…”小白菜心疼不已,忍不住跟着掉下了淚水。
聽着母親撕心裂肺的哭聲,劉金貴不恨是不可能的,一鐵鍬卡在縫隙裡,狠狠地一個用力,砰的一聲,把整個棺材蓋子都給撬了起來,四個尖銳的釘子,掛在棺材蓋上的四個角上,特別的刺眼。
“金貴,你先上去吧!”棺蓋打開了,大總這才拍了拍劉金貴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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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劉金貴點頭,從墳坑裡爬出去,跪在了棺材的前面。
“孝子上前磕頭。”大總一聲喊,小白菜站起身,走到劉金貴的身後,跟着劉金貴一起,給劉老三磕了三個頭。
“起。”這時間裡,前來的擡棺的人,已經把棺材給弄到了麥子地裡,和新的棺材,並排放着。
“孝子磕頭起身。”劉金貴再次磕頭,隨後起身,來到了棺木前。
最後一次見劉老三,朱氏怎麼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李婆子,麻煩你扶着我過去吧!”擦了擦斷了線的淚水,朱氏低聲帶着祈求的說道。
“太太,你慢着點。”
在李婆子的攙扶下,朱氏顫顫巍巍的來到了棺木前。
小白菜是跟着劉金貴來到棺材前的,可是當她看到棺材裡的情景,不由的有些擔心,剛想要阻攔,轉身就看到朱氏已經走了過來。
“奶?”小白菜看着朱氏,發出一聲低呼,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麼給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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