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朱氏還是決定給兩人辦一個簡單的婚禮,朱大昌竟然爲了錢財連她這個親情手足都不顧及,朱氏也不想去請他,而老宅這邊,那就更不用提了。
爲李桂花準備了新衣服,也爲了劉金貴準備了新衣服,大紅的衣服喜氣洋洋,朱氏也沒有滿屋的喜氣那麼高興。
新房歸置在了劉金貴住的小屋裡,大紅的喜字,火紅的燈籠,初六這天,朱氏請了村上的婆子,給了幾文錢,爲李桂花開了臉,化了淡淡的裝,一身大紅的棉襖棉褲,就算是新衣,一雙單薄的大紅繡花鞋穿在腳上,蓋上蓋頭後,就等着到成親是時辰。
終於到了正午時分,在小白菜的攙扶下,李桂花慢慢的從內室裡走了出來,此時,劉金貴已經一身的大紅袍,頭戴花冠,身披大紅花,已經等在了堂屋。
“吉時道,新人拜天地。”婆子的一聲喊,小白菜攙扶着李桂花,把她教到了劉金貴的手上。
“三嬸,你這麼做太不應該了啊!金貴成親,怎麼能把我給忘記了,既然你不請,我可自己來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式鐵柱娘,去了孃家一趟,回來就聽鐵柱說金貴要成親了,心裡別提多低落了,她家還有一個小堂妹,剛好到了出嫁的年紀,爲了絕了王木樁的想法,她決定和朱氏做親戚。
“我這不是怕你不來麼?這些天又沒有看到你人,再說,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也沒有想要大操大辦。”朱氏說着,掃了眼李桂花,對她還是有諸多的不滿。
“看三嬸你說的,大喜的日子,該高興纔是,行了行了,喜婆子,我耽誤時間了吧!你接着,接着。”
鐵柱娘說着,拉着鐵柱站到了一邊。
喜婆子看着一直板着臉的朱氏,暗自搖頭,又接着喊了起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冷冷清清,沒有像別人那樣熱火朝天,就這樣劉金貴算是正式娶了李桂花。
“三嬸恭喜,恭喜啊!”鐵柱娘說着,從身上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份子錢。
“鐵柱娘,你這是幹什麼?我都說了,不大操大辦,不用這個。”朱氏推了回去,不願意收下。
“三嬸,別人就是請我,也不見的我願意去,你該不會是嫌少吧!今天可是金貴兄弟成親的大日子,喝杯喜酒你都不讓?”
鐵柱娘硬是把銀子塞到了朱氏的手上。
“真是的,我又沒有說不讓你喝喜酒,你這不是讓我爲難麼?”
“三嬸,裝起來吧!若是平時我還不願意出哪!這不是金貴兄弟成親麼?收好了,快收好。”
一邊的鐵柱看到自家孃親應該和朱氏有很多話要說,就小心的拉了拉自家孃親的衣服。
“娘,我去找小白菜。”
“去吧!”鐵柱娘拜了擺手。
小白菜攙扶着李桂花,隨着劉金貴一起來到了洞房,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閃過好奇,出來後,並沒有離開,而是躲在窗戶下面,想親眼看看這古人洞房會是個什麼樣子,想着兩個不熟悉的人就要滾牀單,小白菜就心情澎湃,緊張,激動。
“小白菜,你在幹嘛?”王鐵柱出了堂屋,就看到小白菜貓着腰,透過窗戶往裡看。
“噓噓”小白菜苦着一張臉,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你在看什麼?”王鐵柱也學着小白菜貓着腰,來到了她的旁邊。
“今天不是鬧洞房麼?我是來鬧洞房的。”小白菜臉不紅,氣不喘,完全沒有發覺,這應該是個男孩子應該乾的事情。
聞言,王鐵柱笑了起來,一顆虎牙閃閃發亮。
“小白菜,現在天色還早,鬧洞房要到晚上。”
“到晚上,剛剛喜婆不是說送入洞房麼?小叔叔又沒有出來,這個時候不洞房,那是幹什麼?”
小白菜疑惑的話剛說完,就見小屋的窗戶被黑着臉的劉金貴給推開了。
“嘿嘿,小叔叔。”小白菜做賊心虛的喊了句。
“臭丫頭。”劉金貴瞪了眼小白菜,他幸好什麼都沒有做,只是讓李桂花坐在牀上而已,而他則是站着,也沒有看李桂花,心裡只是沉悶,說不出的沉悶。
“小叔叔,我去幫奶奶幹事了,你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吧!我絕對不會再來偷看了。”
小白菜說着,嬉笑着拉着王鐵柱就跑開了。
看着小白菜跑開的身影,又回頭看了眼靜靜的坐在牀邊上的李桂花,劉金貴皺眉,他也想跑。
“鐵柱哥,你怎麼知道今天小叔叔成親?”
大門空,門檻上坐着小白菜和王鐵柱。
“我那天來找你,剛好聽到了三奶奶一個人自言自語,說什麼初八不好,不能跟劉家旺一天,要趕在他前面,說什麼初六也不錯,我前兩天也看到三奶奶去找喜婆剪紅紙,我就知道了。”
“哦。”小白菜應了一句,仰頭靜靜的看着天空,而旁邊的王鐵柱,則是側頭靜靜的看着她。
兩人就這麼做了良久,小白菜猛然扭頭,就看着王鐵柱靜靜的看着自己。
“我臉上有東西麼?”小白菜疑惑的擦了擦臉。
“恩,你臉上抹上了點髒東西。”王鐵柱面無表情的說着,伸手就要去爲小白菜擦。
“真的?我去洗洗。”小白菜說着,慌忙站起了身。
看着小白菜小跑的回了家,王鐵柱紅了臉,被小白菜當場抓包,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看的着急,不願意打擾她那份寧靜。
揉了揉臉,抓了抓頭,王鐵柱面無表情的跟了進去。
屋裡,朱氏和鐵柱娘拉着家常。
“三嬸,媳婦也娶了,你就認了吧!能孝敬你,再給你生個大胖孫子,不是比什麼都強麼?”
“呵,不認又能怎麼樣?這就是我的命,我也不指望她能對我多孝敬,能給我們家留個後,我也知足了。”
朱氏冷笑一聲,人家娶兒媳婦歡天喜地,她娶兒媳婦,總有種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三嬸,娶都娶了,你就別想這麼多了,日子還長着哪!我看哪個丫頭也不像是什麼有心眼的孩子,往好的想。”
“不往好的想我又能如何,人都娶了,我也就認了,當年小白菜爹娶小白菜娘時,家裡窮,也沒有大操大辦,想着以後若是金貴成親,我一定要辦個體面的喜宴,可如今,哼,我真是沒有那個心了。”
“三嬸,想開點吧!只要人小兩口好好的,你就知足吧!”
“不想開點又如何,那個女人能踏踏實實的跟着金貴,我也不求別的了。”朱氏一臉頹廢,想着今天是兒子成親的日子,人家是來喝喜酒的,卻讓人一直在勸自己,想着心裡有些過不去。
“不說她們了,說說你,聽說你回孃家了,有事?是不是回家給你家鐵頭張羅媳婦去了?”
“三嬸你可別提了,鐵頭這混小子,能把我給氣死,我表姐家有個閨女,長的不錯,還很能幹,這小子寧死不願意,非說人家的眼睛小。”
聞言,朱氏笑了笑。
“鐵頭這小子,長的不錯,能挑,你也別太着急了,你若是喜歡人姑娘,可以接過來住兩天。”
“我也是這麼想的,可那個混小子說什麼,他要找個眼睛大的,就算我把人接過來,他也看不上人家的眼睛。”
鐵柱娘說着,一臉的氣氛。
“男孩子,不能太隨着他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都是父母之命,媒數之言,若是你覺的孩子不錯,就給他把主做了,年紀輕輕的,他那隻知道娶什麼樣的姑娘好。”
“三嬸說的是,我也是這麼想,可他不願意,我也是沒有辦法。”
“什麼沒有辦法?可別等啊!等等等,窟窿裡等,別回頭媳婦成了別人家的,後悔都完了。”
聽到朱氏這麼說,鐵柱孃的眼神閃了閃,心中疑惑,難道三嬸知道了?怎麼能說的這麼平靜哪?
“三嬸,你也知道了?”
“知道?知道什麼?”朱氏疑惑的問道。
“殺豬家的姑娘跟家旺的婚事,你不知道?”
“殺豬家的姑娘跟家旺?家旺娶的媳婦是殺豬家的姑娘?”朱氏問着,眯起了眼睛。
“三嬸你不知道啊?我回來就聽說,給金貴說的媳婦,被家旺給搶走了。”
聞言,朱氏的手緊了又緊,隱忍着心中的怒火,今天是她兒子大喜的日子,她不想鬧,可心裡的這口惡氣,真是憋的難受。
“鐵柱娘,你聽誰說的?”
“都知道啊!你一定是別鬧的了,也不出門,不知道也正常,這王氏真是過分,竟然定下這樣的親事。”
“哼,我就說,怎麼突然殺豬家的姑娘就不同意了,原來是找到了一個更好的啊!”朱氏冷嘲。
“三嬸,都怪我多嘴,跟你說這個幹嘛!今天可是金貴大喜的日子。”鐵柱娘一臉歉意,本來以爲朱氏知道,現在看來,真是自己多嘴了。
“怎麼能怪你,你若不說,我還不知道到什麼時候菜回知道哪!現在知道,總比成親的時候知道要好的多吧!”
“現在的人,都是這樣,擡高踩低,若不是金貴去做了牢,哪些個姑娘那個不是八趕着要嫁給他,如今竟然讓她們挑起來了。”
鐵柱娘爲劉金貴憤憤不平。
“沒啥,人不都這樣麼?行了,不說這些了,你來了,又是大喜的日子,怎麼着我也要做幾個菜,你等着。”
朱氏說着,隱忍着心中的氣,站了起來。
“我幫你。”
小白菜洗好了臉,正準備去廚房幫忙,就見朱氏和鐵柱娘已經做起了飯,兩人有說有笑的,雖然朱氏笑的牽強。
“奶奶,大娘,你們說什麼哪?笑的這麼開心。”
“說你哪!我沒有閨女,想着讓你給當閨女哪!你奶捨不得,死活不同意。”鐵柱娘故作不滿的看了眼朱氏。
“兩個兒子還不夠啊!要想要閨女,去抱一個,我家小白菜我纔不捨得給你哪!”朱氏反駁道。
“哼,不給我當閨女,給我當兒媳婦也是一樣,三嬸,到時候你就等着眼紅吧!”
“哎!可惜了,你家鐵頭等不及了,你家鐵柱也就這兩年的事情了,等的急麼?”朱氏取笑的問道。
“哼,這又啥等不及的,小白菜不就是比鐵柱笑六七歲麼?等,只要你同意,爲啥不能等,等了。”
聽着兩人毫無遮攔的談論着自己這個當事人,小白菜嘴角抽搐,她還小的好不好。
牆角邊,李鐵柱心裡美滋滋的,白淨的臉上佈滿了紅雲。
“奶,大娘,我還小哪!”
“小怕啥!會長大的。”鐵柱娘滿意的打量着小白菜,而後又看向朱氏。
“三嬸,小白菜是不是太瘦了,要不你讓我領回家養幾天。”
聞言,朱氏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立刻否決。
“這怎麼能行,不行,小白菜是我的孫女,我自己會養,想跟她套近乎,也要我同意才行。”
“三嬸,你也別太小氣了,我又沒有說現在就養在家裡,不過是想養幾天而已。”
“養幾天也不行。”
看着兩人掙過來掙過去,小白菜默默的退出了廚房,她們當着她一個小丫頭的面說這些好麼?真的好麼?
老宅,劉老太太滿臉陰沉的聽着王氏小心翼翼說着剛得到的消息。
“娘,我剛剛去地裡的時候,碰到了喜婆子,去了老三家。”
“她去老三家做什麼?”
“聽說去給李酒瘋的女兒開臉去了,朱氏做事也太過分了,竟然揹着你老人家讓金貴跟那個小瘸子成親,真是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砰”聽了王氏的話,劉老太太生氣的一掌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怒火攻心。
“這個賤人,真是越來越不把我這個老婆子放在心上了,我孫子成親這麼大的事情,她一個人做主就算了,竟然還瞞着我,簡直是目無尊長。”
“娘,不是我在背後說弟妹的壞話,我覺的,自從三弟去了以後,她就越來越不把你放在心上了,竟然跟二弟勾肩搭背的欺騙你,如今倒好,越來越過分,竟然瞞着你給金貴成親,這知道的,是她不懂事,若是人家不知道,還不知道怎麼說咱們老劉家哪!”
“哼,朱氏既然這麼能撐起那個家,就讓她慢慢撐着,不管她,她不是忙着給金貴成親麼,你們去,把地裡的菜都給我砍了,家旺成親,她這個做奶奶的,送點菜算什麼。”
“娘,這麼做不太好吧!萬一金貴來找事怎麼辦?”
王氏心裡偷偷笑,面上很是爲難。
“找什麼?怕什麼,有我老婆子在,他們還能翻了天不成?”劉老太太看了眼王氏,冷冷的問道。
“是,娘說的是,兒媳這就去辦。”
王氏說着,小心的走了出去,出了門,眼裡就閃過得意的笑。
兒媳婦辦事不利,昨天晚上跑過來跟她說,菠菜被劉金貴給抱走了,都弄好了還被人給抱走,心裡氣惱張巧嘴沒用,而最讓她生氣的是,明明是老太太讓去砍菜的,劉金貴竟然說是她這個老巫婆讓兒媳婦去砍的,她王氏就這麼好欺負麼?竟然敢當着自己兒媳婦的面罵自己是老巫婆,王氏越想,心裡越是氣。
李桂花是買來的,也麼有什麼孃家人,當然,回門這件事就省了,也不用給她留飯,吃酒席的時候,也沒有了這麼多規矩,直接一家人都坐在了一起。
“鐵柱娘,你可別客氣啊!多吃點。”
“三嬸,看你說的,我會跟你客氣麼?放心,我喜歡吃什麼,不用你聘的。”
“吃,鐵柱,來,咱們吃飯。”朱氏說着,率先動了筷子。
“新媳婦也吃啊!可別客氣,別看三嬸一副不好相處的樣子,跟你說吧!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以後就知道了,三嬸一個人也不容易,可要好好孝順三嬸。”
“這是王嫂子。”劉金貴爲李桂花做介紹。
靦腆的笑了笑,李桂花羞澀的道:“王嫂子放心,我一定會的。”
這邊吃起了飯,那邊劉老太太和劉老太爺來了。
“我說不來,你偏要來,你看看,人都沒有想要請你這個當爺爺的,根本沒有把你放在眼裡。”
劉老太太一邊跟着劉老太爺,一邊不滿的嘀咕着。
“行了,給我閉嘴。”劉老太爺冷冷的說道,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尤其是看到鐵頭娘後,請一個外人都不告訴他這個當爺爺的一聲,不生氣就怪了。
“三嬸,老爺子和老太太來了。”最先看到兩人的,是鐵柱娘,她是今天唯一的可人,坐的位置,當然是正對大門了。
聞言,朱氏擡頭,看到公公婆婆臉色難看的走過來,再不喜,也站起了身。
“爹、娘。”朱氏走到堂屋門口。
“哼,你眼裡還有爹孃啊!我還以爲,老劉家你一個人撐天了哪!”劉老太太沒好氣的說道。
“大喜的日子,都給我少說兩句。”劉老爺子冷冷的說道。
“哼”不滿的冷哼一聲,劉老太太再生氣,也不敢違背了劉老爺子的話。
“爺爺,奶奶,叫人。”劉金貴也拉着李桂花站了起來。
“爺爺,奶奶好。”李桂花低着頭,早就聽說過劉家的事情,尤其是上次當面羞辱她,心裡對這個劉老太太也有幾分畏懼。
掃了一對新人一眼,劉老爺子把目光看向朱氏。
“媳婦不錯,長的還行。”說完,掏出了爲新人準備的紅包。“謝謝爹。”
“謝謝爺爺。”劉金貴接了過來,面無表情的道謝。
“飯菜都涼了,老爺子,快坐吧!”看着氣氛有些尷尬,鐵頭娘站出來打圓場。
“爹,你請。”人都來了,即便有千般萬般的不滿,朱氏也不能不讓人進門。
“嗯。”劉老爺子自動的做到了上座。
劉老太太本想擺擺架子,可朱氏壓根沒有理會她,心裡本就不喜,這會更氣了。
“奶奶,你請裡面做坐。”李桂花低着頭,恭敬的說道。
從進門都沒有看李桂花的一眼的劉老太太,這會終於擡頭看了她一眼,總算不那麼不滿意了。
“瘸是瘸了點,還是有規矩,不想某些人,不懂尊卑。”誇讚的同時,還踩了人一腳。
小白菜爲兩人拿來了新的碗筷,放在了桌子上。
“太爺爺,太奶奶多吃點。”
“嗯。”劉老太爺滿意的點了點頭。
看了眼滿桌子的菜,劉老太太撇了撇嘴,這是娶兒媳婦,還是家常便飯啊!就這麼幾個菜,還請了王家媳婦這個外人,真是寒酸,丟老劉家的人。
“這都燒的什麼啊?一點都不像是在辦喜事,人不知道的,這酒席,還以爲是變喪事哪!”
劉老太太拿着筷子,在盤子的菜裡面,撥過來,撥過去,冷冷的嘲諷道。
“胡說什麼?”劉老太爺冷冷的責備道。
“我有說錯麼?你看看着飯菜,人喪事都比這做的好。”劉老太太不滿的嘀咕道。
“娘要是覺的不好吃,沒有喪事的酒席好,那就回去吃家旺的酒席去,順道幫帶我問問大嫂子,幫孫子搶了侄子的媳婦,是不是很痛快?”
朱氏自從兩人到來後,就沒有什麼好臉色,在聽到劉老太太的話後,臉色就更難看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劉老太爺眯起了眼睛。
“能有什麼意思?見不得咱們家旺娶的比她兒媳婦好唄!也是,一個瘸子,怎麼能跟殺豬家的翠芝比,哪閨女,能幹,有本事,長的也標緻,而且,手腳健全,沒病沒災的。”
“哼,老爺子不知道麼?說起來今天提起這件事不好,不過,既然老太太這麼說,我也就說兩句,三嬸一個人不容易,你們也別讓她爲難,這外面人誰不知道,殺豬家的閨女跟金貴說好了,本來準備定親的,可突然就說要跟家旺成親了,你們難道不想知道什麼原因?”“老王家媳婦這話是什麼意思?”劉老太爺臉色難看,陰沉的掃了眼劉老太太,不會又是她瞞着自己做了什麼吧?
李老太太嫌棄的掃了眼鐵柱娘,這話她壓根不相信,以家旺的品行還樣貌,別說是殺豬家的翠芝,就是她,也不會選家旺的。
“外面都偷偷的傳開了,說家旺搶了金貴的媳婦,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老太太應該也有點消息吧!”鐵柱娘說着,冷笑的看着劉老太太。
“胡說,老王家媳婦,你要是在胡說,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我們家家旺是什麼人?能看上殺豬家的姑娘,那是她的福分,金貴是從牢裡出來的,人家嫌棄也是正常,選擇家旺有什麼不對?”
劉老太太火冒三尺的怒道,這些傳言她早就知道了,一直掩飾着,就怕傳到劉老爺子的耳朵裡,她也問過王氏,王氏跟她說,是那個翠芝退的親事,看不上金貴做過牢,這翠芝的名聲不是一般的好,所以,她也喜歡這樣的姑娘。
“你也知道這件事?”劉老爺子臉色非常難看,看着劉老太太問道。
“我也是前兩天才知道的,大兒媳婦說,人翠芝看不上金貴,託王媒婆到咱們家來做的媒,說看上了咱們家家旺,想來那翠芝在鎮上也是人人稱讚,就答應了這門婚事。”
“胡鬧,她既已不同意金貴,斷不能再讓她嫁到我們劉家纔是,看看你們都做了什麼,咱們老劉家的臉,都給你們丟進了。”
劉老爺子捂住胸口,氣憤的說道。
“他爹,你這話就不對了,要說丟人,也不能怪我們不是,若不是金貴做過牢,人家會看不上他麼?老三不在了,你就護着他們吧!別忘記了,老大也是你的兒子,還是長子嫡孫,家旺可是咱們老劉家的正統,真是老糊塗了。”
劉老太太說着,猛然站起了身,掃了一眼桌子上的飯菜,冷聲道:“看來着桌子飯菜我也吃不下去,你們吃吧!”
說完,甩手離開。
“死老婆子,你給我回來,給我回來。”
劉老爺子怒聲吼道。
生氣的劉老太太壓根不理會劉老爺子,匆匆的離開了小白菜家,回了老宅。
“爺爺,你也別生氣了,奶奶走了,咱們吃飯吧!”劉金貴面無表情,不喜不怒,也不生氣。
“吃飯吧!”好歹還有一個王家的媳婦在,劉老爺子還算是個明事理的人。
鐵柱娘匆匆的吃了飯,帶着鐵柱就離開了。
“你們放心吧!我已經教訓過她們了,她們不會再給你們添麻煩了。”劉老爺子也知道,朱氏一家也不歡迎他,臨走前留下這麼一句話,心裡也是十分的後悔,自己是孫子成親,竟然說都不說一聲,說起來,這也不怪別人,這都是他自己造的孽,當初明明知道劉老太太她們密謀的事情,不制止,就等於縱容。
說到底,劉老爺子也沒有想過,劉金貴還有能回來的一天,畢竟,得罪的可是鳳陽城邵家。
劉老爺子回到家後,王氏正帶着三個兒媳婦再挑菠菜,今天的菠菜,要比前兩天的小了很多,小白菜家地裡的菠菜還沒有長大,就被她們給砍了來。
“這是哪來的菠菜?”進門,劉老爺子就冷着臉問道,心裡猜測着,他也聽說,朱氏一家拿那塊廢地種了不少菜。
“爺爺,這是小嬸子家地裡的菠菜,反正都要買,既然家裡有,也省的往外跑了。”
張巧嘴如實回答道。
“誰讓你們砍的?”劉老爺子聽了這話,臉色又陰沉了幾分。
看到劉老爺子駭人的眼神,三個兒媳婦都看向了王氏,不得其解,劉老爺子爲什麼生這麼大火?
王氏也是一臉霧水,她回來以後,就看到劉老太太已經倒在牀上休息了,而劉老爺子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看着王氏猶豫的樣子,劉老爺子也猜到了什麼,沒有那個老婆子的同意,大兒媳婦也沒有那個膽量。
“去,把老大,老二,還有幾個孫子,都給我找過來。”劉老爺子對着王氏冷冷的命令道。
“是,爹。”王氏給幾個兒媳婦使了一個眼色,都默默的離開,找人去了。
劉老爺子直接進堂屋,用力的推開了門,
“別賴在牀上裝死,給我起來。”
牀上,劉老太太聽到劉老爺子陰沉的口氣,心裡一驚,抓緊了被子矇住了頭,嗚嗚的哭啼了起來。
“跟了你一輩子,爲啥不是聽你的,做什麼不先問問你,媳婦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根本不把我這個當婆婆的放在眼裡,你竟然不管,一個外人隨便說兩句話,你就放在心上,爲你生兒育女這麼多年,難道都比不上外人的幾句話麼?”
“這是幾句話的事情麼?你這個死老婆子,都多大歲數了,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都是你的兒子,也都是你的孫子,有什麼不同,你怎麼能這麼偏心?”
“我偏心,對,我就是偏心,老大一家要多好,王氏孝順,比那個朱氏要好幾百倍,老二媳婦就是個榆木疙瘩,說什麼都只會點頭,家旺本就比金貴年輕,長的也俊朗,人殺豬的看不上金貴,你把氣撒在我們身上幹什麼?”
“哼,你個還有理了,我問你,誰讓你去讓兒媳婦她們去砍菠菜的?你不知道她們已經分不出去了,也要吃飯的麼?”
“看吧!剛剛還說我偏心,你就不偏心麼?不就一點菠菜,少賣點銀子,他們又餓不死,我就讓他們砍了,你能怎麼着?”
劉老太太生氣的坐了起來,怒聲的吼道,今天她本來就不願意去小白菜家,是老頭子聽說金貴今天成親了,非要拉着她去,就知道今天沒好事。
“你,不講理,你就是這麼做人婆婆的?”
劉老爺子說着,進了內間,雙手緊握,顯然是動怒了。
“我就是這麼當人婆婆的,你是第一天認識我麼?我兒子被那個潑婦給剋死了,我沒有讓她償命已經是仁慈,你還想讓我怎麼樣?告訴你,這菠菜是我讓人砍的,我還想着怎麼把朱氏給趕住咱們老劉家哪!這樣的禍害留在家裡,以後還有好麼?你看看你,去了一趟那邊,就被那個潑婦的三句好話給迷惑的魂都沒有了…”
劉老太太怒氣之下,有些口不擇言,越說越難聽,越說越不像話。
“啪”怒火攻心的劉老爺子,揚手狠狠地給了劉老太太一巴掌,直接把人打歪倒在牀上。
“你打我?你打我?爲了那個小潑婦你打我。”劉老太太捂住生疼的老臉,不可置信的吼道。
“再敢胡說八道,我打死你。”劉老爺子的脾氣也上來了,年輕的時候,劉老爺子也算是個脾氣大的,只要劉老太太敢惹婆婆生氣,一定會遭到一頓暴打,老人家去世後,兒孫打了,劉老爺子也漸漸不怎麼動手了。
“好,爲了那個潑婦,你打死我吧!我不活了。”劉老太太哭鬧着,從地上爬了起來,頭朝着劉老爺子給撞了上去。
門外,李老大一門早就來了,看到老兩口吵起來了,也都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如今看到劉老婆子要尋死,王氏第一個站出來表忠心了。
“娘,你這是做什麼?你消消氣,別瞎我啊!”王氏一把抱住劉老太太,哭啼道。
“兒媳婦,你放開我,放開我,我不活了,活了這麼大歲數,伺候了公婆,好不容易熬到兒子都成了親,眼看曾孫都成親了,竟然被他這麼罵,我不活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看着哭鬧不休,不停掙扎的劉老太太,劉老爺子陰沉的冷聲說道:“放開她,讓她去死,她這邊死了,我那邊就發喪,我倒要看看,你想鬧什麼樣子。”
“對,你就是巴不得我死,我死了,你好把什麼都留給他們那個潑婦,她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藥,讓你這麼爲她說話?”
“哼,你以爲別人都跟你一樣,三句好話不知道門朝哪!你要是敢再鬧,就給我滾出去。”
劉老爺子說完,看向兒子和孫子。
“還有你們,要是在敢耍陰鬥狠,就統統給我滾出去,別以爲你們乾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告訴你們,我還沒有老糊塗,菠菜的錢給我送過去,以後別在找他們母子的麻煩,我還沒有死哪!你們就敢鬧成這樣,以後要是讓我知道你們誰敢這麼橫,就別怪我家法處置。”
劉老爺子放下狠話,帶着滿腔怒火的離開了堂屋,留下一個個面面相視,和屋裡哭鬧不止的劉老太太。
“我不活了,這是什麼世道啊!兒媳婦尊卑不分,還要我這個當婆婆的把她給敬起來,自古都沒有這樣的規矩,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我不活了,放開我,讓我死了算了。”
“娘,你別鬧了,都是兒子不好,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兒子怎麼活啊!”
屋裡,劉老太太鬧騰個不止,劉老大老淚縱橫的不停勸說,一屋子人都低着頭,又是安撫,又是哄。
劉老二看着鬧騰的一屋子,嘲諷的冷冷一笑,帶着自家人悄然離開,劉老太太的房門都沒有踏進去一步。
第二天,朱氏一家也不知道地裡的菠菜被人砍了,還糟蹋了不少,直到劉家旺帶着銀子,放到桌子上纔算知道。
“三奶奶,老太太雖然大了,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這些銀子是爺爺讓我拿來陪給你們的,地裡的菠菜是我娘她們砍的,算是我們買的。”放下銀子,劉家旺沒有多說什麼,直接離開。
劉家旺剛走,朱氏就急匆匆的去了地裡,看着地裡被砍的亂七八糟的菠菜,朱氏氣不打一處來。
“賠幾個銀子就了不起了?老東西,我是是扎你眼了,還是掀你鍋了,怎麼就這麼讓你看不管,非要讓我們不好過。”
鬧騰的一番後,日子終於迴歸平靜,天氣漸漸的冷了,日子一天天過去,眼看就要過年了,成親也有段日子,也不見李桂花這邊有什麼動靜。
每天照常賣菜,小白菜閒着的時候,編制鞭子,帶着李桂花一起做凍菜。
這天晚上,小白菜睡到夜裡起牀準備上茅房,發現牀上就自己一個人,心中疑惑,抹黑點了燈,出門。
“奶奶?”小白菜吃驚的看着劉金貴的門前。
此時,朱氏正貓着腰耳朵貼在門上,聽到小白菜叫自己,嚇了一跳,慌忙小心翼翼的轉過甚,走了過來。
“死丫頭,上個茅房你也吵吵,大晚上的不睡覺,喊什麼?”
朱氏一邊大聲的說着,一邊看向劉金貴房子這邊,還不忘伸手捂住了小白菜的嘴。
發現那邊燈沒有亮,也沒有聲音,朱氏纔算鬆了口氣,鬆開了小白菜。
“你不睡覺大晚上的跑出來幹啥?”
小白菜無辜的眨了眨眼睛,疑惑的低聲問道:“我要去茅房,奶,你不睡覺,在小叔叔門口聽什麼?”
“小孩子,別打聽這麼多,快去上茅房,然後去睡覺。”朱氏推了推小白菜,把人往茅房的方向推。
“哦”看朱氏不想說,小白菜也沒有再問。
原本以爲朱氏會回房睡覺,可待小白菜上完茅房回來,就看到朱氏又回到了劉金貴的門口,貓着身子靠在門上聽着什麼,心中好奇,小白菜也悄悄的走過去,站在朱氏的身後,把耳朵貼在門上,想聽聽朱氏在聽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