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怕她?!”杏雨冷笑一聲道:“不過是一隻騷狐狸,渾身一股臭酸味,還想爬上龍榻做鳳凰,她也配,連山雞也比不上……給我們娘娘提鞋都不配。這個不要臉的東西,我若讓她得了空子爬上龍榻,我乾脆就別活了……”
自此,更是盯着碧雲死緊,一刻也不敢放鬆,只是苦於沒有辦法將她也弄走。
碧雲自知失策,雖除了棉霧,可是心腹大患杏雨卻是沒有除了去,現下反而讓筱竹等人對她防備極深,處處排擠,孤立,將她打發到邊緣,碧雲也沒料到皇上會發這麼大的火,因此才知自己有些魯莽,心中有些暗悔,也更加小心。
她知道,若要往上爬,每一步都要小心,不然哪一天,她的下場會與棉霧一樣……
皇上對皇后娘娘的感情,她看久了,都微微有些心驚,以前的不以爲然也微微淡了去。
且說屋子裡蕭沛抱着衣服久久不能釋懷,十分委屈,道:“等穿這件衣服等了許久,現在好不容易穿上,竟然就被一個宮女給弄破了,簡直可恨。”
傅傾顏看他難過,道:“給你再做一件……”
“你現在本來就忙,空了的時間就好好休息,哪有時間給我再做一件,顏顏,我只是心疼你的心血……”蕭沛道:“補補還能穿,這口子,不是撕了的,倒像是剪子剪了的……她們也太不小心了。”
“是不是怪杏雨她們看管不力?!”傅傾顏道。
“她們是你的人,”蕭沛道:“都已經破了,我也不好罰她們,以後叫她們小心些罷,小豆子也是疏忽。”
“這事真怪不上小豆子,他本來就忙,哪裡有時間給你看管衣裳?”傅傾顏見他還是悶悶不樂,便抱着他安慰道:“別傷心了,我給你補便是……”
蕭沛道:“原本完好無缺的,硬是成了這樣,補了也沒以前好了,這件衣裳,我本來打算穿上一輩子的……”
說罷,更是氣悶。
傅傾顏樂了,笑着道:“這衣裳是按你現在的身材做的,現下都有些繃緊了,以後若再長高些,長壯些,哪裡還能穿,破了就破了罷,我抽時間再給你做一件便是了,一天一點功夫也能抽得出來,要不了兩年,大約也能做好了……”
“你不是還要給宇恆做衣裳?!”蕭沛道。
“哥哥的衣裳沒那麼華麗,只繡些金邊就行了,不像你的衣物,處處有宮制華麗,繡起來費時些……”傅傾顏道。
蕭沛點頭,見她拿過衣裳去補,便道:“以後你也給我做像宇恆這樣的,省時省力,沒必要做這一種的,這些全是龍紋十二章的,自有宮中繡娘去做……”
蕭沛看她針線箱子裡的衣裳,道:“這件就很好,金邊也細麗,暗色花紋的,很漂亮……”
“花紋好繡些,”傅傾顏道:“這件還不錯吧?!”
“嗯。”蕭沛道:“我也喜歡,下一次也做這一種類似的,穿着龍紋的有些煩了,做一件常服穿着也好。”
傅傾顏道:“也好,做一件這種平民穿的,以後我們若要出宮,穿着就很好。”
“嗯,只是辛苦了你……”蕭沛道:“可是我貪心,想要你做的衣裳……”
傅傾顏一面縫着針線,笑着道:“我的繡工並不算多好,你不嫌棄就好。”
蕭沛卻輕笑着抱着她的腰道:“人沒有完美之人,若是你樣樣都好,我就會怕了,怕你不真實,哪一天抱着就空了,不見了。”
“這衣裳是你做太子時大婚爲你做的,現下看一看,卻是少了一枚龍爪,太子是四爪金龍,如今你已是九王之尊,理當也補上一爪,之前都未曾注意到,現在補都要補了,不如一併都給補了……”傅傾顏道。
蕭沛點頭,看着她繼續補衣,蕭沛納悶的道:“……你身邊的那兩個宮女是怎麼回事?!是從哪兒找來的?!怎麼這麼不懂規矩,竟然還搶着你的話說?!”
傅傾顏笑着道:“不喜歡?!”
蕭沛道:“當然不喜歡,我們之間說話,輪得上她們插嘴,只是你喜歡,倒罷了,這幾個新來的宮女,有點面生,都未見過,是新進宮的嗎?!”
傅傾顏笑笑不說話。蕭沛這纔不再提,雖不喜,卻不好動她身邊的人。
“我以後會叮囑她們仔細些……”傅傾顏道。
蕭沛點頭,離開以後才納悶的問小豆子道:“這新來的四個宮女可是有什麼來歷不成?朕覺得有點不大對勁……”
小豆子見蕭沛都問了,忙道:“奴才也覺得不大對勁呢,一開始是杏雨對她們如臨大敵,表現的特別明顯,最近連筱竹姑姑她們都對她們十分防備了,處處擠開她們,她四個人也是會來事的,特別是那個叫碧雲的,一來就將夏竹杏雨的活給搶了,杏雨不服,處處與她較勁,娘娘竟也不生氣,也不大管,奴才總覺得哪裡怪怪的,按理說,娘娘定是要偏寵杏雨她們的,萬不會因爲新來的人反倒叫她們受委屈的理,可是娘娘卻什麼都不說,奴才看了這些天,總覺得……總覺得……”
他打量着蕭沛,蕭沛的臉色也已經微微有些陰沉了,他抿了抿脣,道:“……你去查一查她們是從哪兒來的,可是上皇的旨意。”
小豆子吸了口氣,道:“……是。”
他見蕭沛臉色不大好,知道他大約也與自己一樣,猜着了,看了這麼多天,只怕再遲鈍的人也察覺到了。
可是娘娘卻什麼都不說。
若是上皇的人,娘娘什麼都不說,也就不奇怪了。
蕭沛明白傅傾顏的苦心,怕自己再因爲不相干的人與上皇起爭執,可是,送了宮女來給傅傾顏添堵添亂,他就不可忍受了,還剪壞了她的衣服……簡直不可原諒!
蕭沛都有點集中不了注意力,心中着實氣的不輕,他重重的放下毛筆,道:“那件衣服可是顏顏做了近兩年才得的一件,朕十分寶貝着,竟然叫她們給毀了……她們還要給皇后氣受,哪有這樣的道理……”
蕭沛咬牙道:“去查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小豆子見他發怒,便忙不迭的跑了。
蕭沛好久後臉色還依舊十分難看,可見對此事,十分不能釋懷。
筱竹從浣衣局回來,進了傅傾顏的裡間,道:“棉霧怕是不中用了,她都已經起不來身子了,浣衣局也沒人管她,她只怕在那等死,皇上那一腳並不輕,只是她還有些意識,見到我,臉上全是不甘,娘娘,她怕也是冤枉的,此事應都是碧雲所爲……”
“真是看不出來……”傅傾顏道:“這個碧雲是個有大志向的,有野心的,還沒有達成目的呢,先開始鬥起來了……”
“她的目的應是爲了先爬上龍榻,如今她是宮女的身份,敵人自然是宮女了,不過以她的志向,怕是遲早也將娘娘都當成敵人的。”筱竹道。
傅傾顏的目光有些冷,道:“她也配。”
“娘娘,這個宮女不能留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筱竹道:“哪怕不會出事情,可有她在宮中天天堵着心,誰的心情能好?!”
“再翻不出大浪來,看了也不舒服啊,況且,不可大意失荊州……”筱竹道。
傅傾顏沉吟起來,道:“我想個法子再說,不管如何,總要等上皇心裡舒坦的時候,再動手,現下她們纔來這麼短短的十來天,怕是上皇還注意着這邊的動靜呢……再等兩天。”
筱竹想着點了點頭。
傅傾顏有些心煩意亂,雖然知道她們翻不出大浪來,可是心裡還是不舒服,尤其是這件被剪壞了的衣裳,道:“她真是好大的膽子,敢對御用之物下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不過是仗着上皇寵她罷了……”筱竹道:“還有那飄雪和洛梅,不聲不響的,不過我卻擔心她們纔是真正的高手,咬人的狗向來都不叫,如今碧雲出頭,我們都盯着她,這兩個人,卻也不可萬萬疏忽了。一個都不能留在宮中,不然必是大患。”
傅傾顏臉色有點沉,點了點頭,道:“你去找個太醫院的小太醫悄悄的去給棉霧看一看……”
筱竹道:“娘娘,你真是心善,她本就是活該!”
“再活該,也不能因爲被污陷就莫名的死在宮中……”傅傾顏道:“留她一條命吧,能活下來是她的運氣。她如此心高,就讓她在浣衣局吃些苦頭,到了年紀就放出去……”
筱竹應了一聲,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娘娘,我明白了,這就去,若是能治得好,便是她的福氣,但願她在浣衣局能想個通透明白。”
傅傾顏沉吟一聲,筱竹出去後,殿內安靜下來。
她幾不可查的輕輕的嘆了口氣,不是不心煩不反感的,只是無奈罷了。她有救人之心,自然也有殺人之腸,若是這個碧雲真想要找死,她也不介意送她一程。